11月初,燕市秋风瑟瑟,大街上开始有零星落叶的时候,盾牌安保公司接到了个特殊的安保工作。
这个工作是火车站的那名民警给介绍的。
说是一个从外省来的旅客,下了火车后,一直在站台上徘徊来徘徊去的,就是不出站,站务员问他怎么了,也不肯说,就紧紧地抱着个大包,一脸的惊慌。
站务员见情况不对,就将他带到警务室。
来了警务室,一看见穿着制服的警察同志,旅客的情绪松懈,明显好转了许多。
民警跟他了解后才知道,他是孤身一人来的,他身上紧紧搂着的大包里,装着五十来万的现金。他是天降横财,准备过来燕市买几套房子,因着怕家里人不同意,他就自己取了钱偷偷过来了。
可是一下火车,便是乌泱泱的人群,在他身边挤来挤去的,眼睁睁看见一个小偷熟练地用刀片划破一名旅客裤兜,一个钱包就从缝隙处掉落下来,被小偷弯身一抄,抓在手中,速度之快,也就几十秒钟的时间。等那名旅客察觉到不对劲儿,大声喊叫着“抓小偷”时,那名小偷早就混入人群中,消失不见了。
旅客被吓住了,一动不敢动。直到大波的人潮离开,他还沉浸在被盗的恐惧中,直到被送入警务室。
民警听完他的经历,很想笑,却忍住了,问这位叫李忠德的汉子:“你存到银行里,带张银行卡过来,买房的话,再从银行取款,或者直接转账不就行了吗?”
李忠德心身放松,又喝了点水,这会儿精神好多了,振振有词地说:“我去银行问了,异地取钱、刷卡都是要手续费的,那老贵,省下这些手续费,干点啥不好!”
民警点头,说:“您可真会过!”
李忠德知道民警是在跟他开玩笑,也附和着说,“我这叫图小利坏大事,以后可长教训了。”
瞧见这人挺识逗的,民警就跟他多说两句,问他:“您能赚下这么大的家业,说明也是有头脑的,怎么出门之间就没考虑过安全问题呢?”
李忠德说:“啥有头脑啊,我纯粹是天上掉馅饼给砸到了,这些都是我们老家拆迁,给的拆迁款!我就想着,好不容易我有钱了,就想着,咱也来首都置办个产业!”
民警直呼好家伙,果然是天下掉馅饼的事儿,这人也不知道是糊涂还是精明,说他糊涂吧,敢一个人怀揣巨款,到人生地不熟的首都来买房,说他精明吧,人家眼光长远,知道奔着首都来。
民警给他建议:“您带了身份证吧?我带您去附近的银行,您在银行里办张卡,把钱存在卡里,这样就不怕丢了。”
等带着李忠德办了卡,民警自觉任务已经结束,便跟他说了再见。
李忠德却急了,那种不安全,见谁都像小偷的感觉又上来了,他紧紧攥着手里的银行卡,期期艾艾地问民警:“警察同志,能不能麻烦您带我去售楼的地方?我哪儿都不认识,还带着银行卡,万一银行卡被偷了呢?我的钱就全没了!”
民警被他整笑了,看着他没言语。银行在他的执勤范围内,他多跑跑腿带着过去办事,没问题,可这位老兄连自己要买的房产在哪儿都不知道,自己横是不能放下手里头的工作,带着他满燕市的溜达。
李忠德也知道自己的要求过分,立刻又强调,说:“我不白让你帮忙,我花钱雇你行不行?”
民警自然不能答应,收人家的钱,性质都变了,他只好耐着性子说:“你银行卡是设了密码的,万一丢了,小偷也不知道你的密码,你可以去银行挂失补办的,再说了,就一张小卡片,你就放在上衣里面的口袋里,小偷技术再高明也偷不去。你在燕市有没有亲戚朋友什么的,给他们打个电话,让他们来接你?”
要说刚刚李忠德是被小偷吓到了,这会儿就是被燕市的大和繁华给吓到了,就他们从车站警务室走到银行这一会儿,一辆辆的公交车从身边过,那公交车都排到五百多号了!大街上车来人往的,随便往哪儿一看,都是密密麻麻的人群。
原来倒是听说过首都大,他寻思着再大能有多大?这会儿才知道,那是大的没边了,要不是跟在民警身后,自己肯定就迷路了!
他真是怯了。
至于民警提议的找亲戚朋友,那肯定不行,自己来燕市买房的事儿瞒着家人,自然更不能让那些亲戚朋友们知道,自从家里拆迁后,好多亲近的不亲近的跑上门来借钱,他一分钱都没借,就因为这个,跟好几个亲戚朋友都闹掰了,自然也就不能再找他们帮忙。
他想来想去,忽然脑子中灵光一闪,问民警:“同志,您认不认识保镖啊,就是电影里跟在大老板身后,保护他的那种?”
民警下意识地想回答,自己不认识,但眼前忽然闪现一个黑铁塔般的身影,他好像就是做安保公司的,说是可以提供私人安保的,还给自己留过一张名片。
民警立刻回了警务室,打开抽屉翻找,在角落里看见了张臣的名片。他将名片递给旅客,大概给他介绍了下张臣的情况,强调说:“人家是收费的,而且收费不便宜,你要是觉得可以,就给他打电话,你们自己谈好价格。”
于是这单生意就这么谈好了,这名旅客这会儿给钱倒是大方了,谈好了一天三百块的价格,盾牌安排公司负责做保镖、向导等工作。
这活儿被张臣派给了林仙鹤。就她最闲,不用做教练,这两天公司有没有大活儿。对于盾牌安保公司来说,这样的小活儿算是苍蝇腿也是肉,说大不大,到底也是项进账。
派给林仙鹤还有一个原因,是她对燕市比较熟,她来燕市的时间不算多长,但平时没事儿的时候就带着张燕市地图出门,要么步行,要么坐公交车,刘燕生这个本地人,都未必有她走过的地方多。
林仙鹤很高兴地接了这个任务,她还是头一回自己单独出去干活。这两天无聊得要死,浑身力气都没处使,整天找人切磋,搞得一个个的,见到她就想躲。迎春师姐也离开,跟着师叔他们去外地工作了,连个一块儿聊天的人都没了。
这个活儿,虽然是个碎催的活儿,但到底是个工作不是。林仙鹤听着张臣的叮嘱,要她一定要有耐心,要注意服务态度,人老乡大老远的从外地过来不容易,别说人家是给钱的,就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也不能对人服务太差。
听得林仙鹤都要烦死了,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我是脾气有点急,没什么耐心,但又不是疯狗,逮谁咬谁,这点分寸我还是知道的。”
张臣这才不说话了,一直将林仙鹤送到公交车站,看她上了车。林仙鹤给售票员出示完月票,隔着窗户见张臣还站在原地,像个不放心孩子单独出门的老父亲,不由得有些失笑,拿着月票朝他挥挥手,他才离开。
就这么不放心自己,自己一定要好好把这位客人服务好了,让他看看。
到了火车站警务室,那位名字叫李忠德的旅客正翘首期盼着,一看见林仙鹤,大失所望,“怎么是个女的?还这么年轻?”
林仙鹤受过很多次的质疑,她朝着李忠德轻轻一笑,示意让他在这里看着,自己走到不远处的水泥隔离墩,伸出两手,扶住隔离墩的两头,轻轻巧巧就将隔离墩抬抓了起来,停留了几秒钟之后放下,就像是抓起地上的一颗小石子一般,轻松得很。
民警也跟着过来,发出“好家伙,小姑娘这力气,可以啊。”他跟李明德解释道:“这种50厘米的隔离墩,一个是60公斤左右的重量,换成一般的成年男人也是不好抬动的。”
六十公斤,也就是120斤,李忠德震惊了。
林仙鹤怕打着手上的土,走回来,问李忠德:“要不你也来试试?”
李忠德连连摆手,脸上露出有些讨好,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来,说:“我就不试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林仙鹤谦虚:“别这么说,咱们第一回见,你不信任我实属正常。”
李忠德:“现在信任了,小林,我就靠你了。”
林仙鹤朝他拱拱手,“应该的,放心,我收了您的钱,会干好工作的。”
林仙鹤刚见到李忠德时,已经做了自我介绍,这会儿按照流程,给他展示自己的身份证、自家公司的一些资质、嘉奖的复印件。
这一套是张臣从自己身上受到的启发,他发现,虽然自己经常被警察们抽查,但展示钱包里面的那一套东西后,都会取得民警们的好感。于是就给每个人都准备了一套,让他们执行任务的时候随身带着,有需要就拿出来给顾客看,可以增加顾客们的信任度,加深印象,以后自己或者身边亲戚朋友有相关需求,肯定会优先想到盾牌。
事实证明,张臣这么做是有效果的,这不生意就送上门了吗。
按照张臣的叮嘱,她先收了一半儿的钱。民警打电话的时候,简单介绍了下李忠德的经历,张臣觉得这人太抠搜,怕他赖账,所以叮嘱她好几回,一定得先收钱,李忠德肯定得讨价还价,他们的底线是先收一般定金,等晚上下工之前,在把剩余的款结清。
却没想到这人倒是很爽快,二话没说,掏出三百块都给了,笑呵呵地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小林姑娘啊,我老头子信任你。”
搞得林仙鹤不好意思,觉得自家小人之心了。
一旁的民警摇摇头,这个李忠德一会儿小气,一会儿大方,一会儿谨小慎微,一会儿又大大咧咧,真是搞不懂!不过仔细一想,倒也符合这人的行事风格,大胆地带着巨款只身来燕市,却胆小地躲在警务室里不肯走,这样的人,也算是他生平少见的。
流程走完了,钱也收了,林仙鹤正式上岗。待李忠德跟民警依依惜别,感谢了又感谢后,带着他离开警务室,走出燕市火车站。
李忠德把巨款存到银行里后,身上的大背包就空了,因是瞒着家里过来的,也没带行李,但林仙鹤还是将那个瘪了的包接过去,“我帮您拿吧。”
李忠德推让了两次,也就让林仙鹤拿着了。
林仙鹤问:“我听说您是想在燕市买房子,有目标了吗?”
李忠德有些得意地说:“当然,咱要是没做好准备,也不能来燕市不是。”他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个巴掌大的牛皮纸皮的本子来,翻开,露出一张张剪报,不知道从什么报纸上剪下来的,一张张贴在页面上。
李忠德把本子递给林仙鹤,说:“这是我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卖房广告,我们那里,燕市的报纸上,也就积攒了6个卖房信息,小林,我帮我看看,哪个离着平安门近,咱们就先去看哪个。”
林仙鹤对房产一窍不通,要不是吉祥路8号这个院子正好要买,她就没想过要买房子,不过,对于地理位置倒是很清楚,每个售楼广告都注明了楼盘地址。
林仙鹤翻看了一遍,指着其中的一个楼盘说:“这个楼盘在东三环外,四环里的位置,在平安门十里长街的延长线上,是这些楼盘里位置最近的。”
李忠德一听说十里长街,眼睛就放光,连连点头,说:“这里好,咱们就去这里,小林你安排。”
林仙鹤点了下头,带着他往公交车站走,这启售楼广告里,把坐车路线标注得很清楚。
火车站通常是一个地区公共交通最发达的地方,燕市火车站也不例外,正好有直达那边的公交,他们等了二三分钟,公交就来了,起始站,上车的人不算多,车上的座位随便坐。
李忠德亦步亦趋地跟在林仙鹤身后,在林仙鹤指导下买好票,坐在后半截车厢的头一排座位上,像是个头一回上街的小孩子,好奇地打量完车厢里,又顺着开了条缝的窗户往外瞧,也像小孩子那般,有太多问题想问,嘴巴不停,看什么都新奇。
林仙鹤相当自己刚来燕市的时候也是这样,便很包容地回答着他的问题。
李忠德突然指着街边一栋仿古建筑,一脸兴奋地扭头让林仙鹤看,忘了控制声音,稍微大了些:“那里是不是紫禁城,以前皇帝住的那个地方?”
还没等林仙鹤回答,后座突兀地响起一声嗤笑,那声音大的,大概车头的乘客都能听得见,这还没完,紧接着又响起一句阴阳怪气。
“哪儿来的乡巴佬,唉呀妈呀,笑死我了,还紫禁城,也不嫌丢人!乡下人,就在乡下好好待着,非要跑到城里来丢人现眼……”
林仙鹤猛然转头,目光凌厉地看向发出声音的人,那是个二十多岁,穿着打扮都非常时尚靓丽的年轻女孩子,脸部表情充满了嘲讽不屑,一只手抱胸,另一只手在鼻子边上扇着风,好像闻到了多么浑浊腥臭的味道似的。
林仙鹤火气“蹭蹭”往上冒,拉下脸来质问道:“你说谁呢!”
那女孩子没想到有人敢搭茬,有些心虚,但莫名的优越感又让她油然而出一股子底气,很快又梗住脖子,挺起胸膛说:“谁搭茬我就说谁!我又没错,农村人就该待在农村里,这股子臭味,把车都熏臭了!”
“真是嘴欠!”
林仙鹤说话的同时,目光凛冽地看着女孩子。
“你才嘴欠,你全家都嘴欠!”
女孩子不甘示弱,声音陡然高了八度,泼妇骂街一般,各种难听的话从嘴巴里不停喷射而出。
林仙鹤没想到,自己只说了一句“嘴欠”就招来这么大通的国骂,便是再好脾气的人也忍受不了,忽然,她伸出拳头,带着疾风,朝着那女孩子的面门而去。
女孩子被惊住了,终于不再骂人,下意识地惊呼一声,闭上眼睛,等着疼痛袭来,可等了一会儿,什么事儿也没发生,她睁开眼睛,却看见一枚拳头正停在自己眼前。
她“嗷”地一声尖叫,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气的,立时挥舞起双臂,就朝着林仙鹤打开。
林仙鹤嘴角轻撇,拳头松开,像是挥苍蝇一般,抓住了她的一只胳膊,带着这种胳膊外前,手掌伸开,又抓住了她的另外一只胳膊。
那女孩的两只胳膊全都被牢牢桎梏住在手掌中,女孩拼命挣扎,没有挣扎开,面目狰狞,嘴巴开始大喊大叫,双腿使劲儿甩着往前踢。
林仙鹤虽然生气,但非常清楚自己的手劲儿多大,是收着力的,见这女孩还有力气折腾,便又加重了些力道。
“看来还是没有受到教训,那就让你尝尝疼的滋味!”
从这个年轻女孩扬声发表那番“高谈阔轮”时,售票员、其他乘客的目光就被吸引了过来。公交车上,乘客们之间经常会出现一些小摩擦,不严重的话,售票员都会选择旁边,不会参与进来,但是得时时关注着动态,防治事态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做售票员的,每天都会遇到很多人,像是这个女孩嘴巴这么贱,说话这么难听,瞧不起乡下人的,也不是没见过。她刚刚,真以为那一拳头要砸过去了,心说,这要是真砸下去,可就得去派出所了。
包括车上的乘客,绝大部分人在听见年轻女孩那番话时,都是气愤的,但是事儿没摊在自己身上,人家又没骂自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谁心里头都有正义感,但也不是谁都愿意为了这些正义感而去招惹是非。
见年轻女孩子被桎梏住,不光是年轻女孩自己,这些围观的人也是震惊的,但震惊过后,心里头却升起了一股子快意之感。
所以那个女孩子嘴巴里头大喊着,惊恐的目光带着恳求地看向其他人,嘴巴里头喊着“帮帮我”的时候,其他人都默默地转过头去,没一个人选择上前帮忙。
一是觉得女孩子应该受到教训,二是人家只是把你的手钳住了,又没打你,远不到需要“救命”的时候。
售票员也坐在原来的位置没动,声音透过不甚清晰的喇叭伴随着杂音传过来,“文明乘车,车上禁止打架斗殴。”,只说了这一句,便转头到窗外,配合着司机转弯。
见没人肯帮忙,年轻女孩没指望了,手指头疼得不行,又被林仙鹤出声威胁,一下子就怂了,眼泪从眼眶里滚落出来,“我不喊了,对不起,我错了,你放了我吧,疼死我了!”
而许久没说出话,一直保持着瞠目结舌,双手虚放在空中的李明德,这会儿像是忽然解冻的雕塑一般,终于想起,自己还能说话,连忙朝着林仙鹤说:“小林,不至于的,放了她吧。”
林仙鹤这才稍微松了下手,但没有彻底放开,直视着她的目光说:“以后出门注意点,别仗着长了张臭嘴,就什么话都说!”
那个女孩子连连点头,“我记住了,记住了!”
林仙鹤这才松开了手,同时警惕着,提妨那个年轻女孩趁此机会还手。
可这个女孩子明显已经被吓怕了,她一恢复自由,立刻抽抽搭搭地哭泣起来,一边哭,一边将放在旁边座位上的女包挎在肩上,等车一到站,她便闷着头,快步跑着下了车。
林仙鹤眼睛的余光一直盯着她,直到车门重新关闭。
她“哼”了一声,那姑娘双手软趴趴的,一握上就知道这人弱得跟个小鸡仔似的,就这样的,还敢出来嘴欠,就是今天遇不上自己,早晚也得挨别人的打。
“小林,你这小姑娘人真好,你是为了我,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多谢你,我这回来首都,算是来对了,遇见的都是好人!”李明德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索性伸出双手,拱手朝着林仙鹤拜了拜。
林仙鹤连忙摆摆手,说:“你是我的客人,我维护你是应该的,而且,她嘴巴太臭,说话太难听,我看不惯。”
李明德因为上了年纪,而显得浑浊的眼球里,散发出光彩来,如果说刚刚看见她举水泥墩子时,那光亮像是蜡烛,这会儿就是灯泡级别的,对眼前这个比自家孩子还小的年轻女孩子充满了尊敬之情,愈加觉得自己运气真好,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
虽然那个嘴贱的女孩子受到了教训,也逃下了车,但她那番话,到底在李明德心上留下了阴影。接下来的路程里,李明德眼睛依然新奇地看向窗外,但再不随便开口,有什么疑问的,想要分享的,也都藏在了心里。
他的这种变化,一开始林仙鹤还觉得挺好的,没有他的聒噪,耳根子都清净了。可渐渐地,她觉出来不对劲儿,自己的这名客人,还是受了那个女孩子的影响。
她忽然就想起自己头一回来燕市的时候,还不如李明德呢,纯纯一个土包子,脑子里装着十万个为什么,什么都不懂,看哪儿都新鲜,那时候刘燕生和张臣师兄可没像自己这么不耐烦,便是自己问了再幼稚的问题,都悉心解答。
李明德还是自己的客户,陪他一天能赚三百块,自己更应该耐心才是,不过,她到底不善言辞,李明德又目光一看看向窗外,她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合适的话语,导致两人一直沉默到下车,林仙鹤终于找到合适的话,说:“到站了,咱们该下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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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接了个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