昧酒 第10章 第十章

电话那头的常盛听上去很累，声音一点力气都没有：“喂，老江，我听老赵说孙洲去找你们了？”

江时景捏了捏眉心，感叹赵嘉祥的传话速度：“是有这事。”

“咋样啊，你们仨人没干过他一个？”常盛又骂了句，“这玩意到底从哪儿弄来的你们的消息，他和老玚都分手多久了，还纠缠不休呢？”

“不太清楚，我也是那时候赵嘉祥给我打电话才知道的。”

“他没为难你们吧？”

“没有，我们三个干过他了。”江时景以常盛的说话方式回复。

这句话让对面愣了愣，然后笑道：“这两年你还真是一点没变。”

“才两年。”江时景无意识拨弄着阳台的绿萝的叶子，“你们不也没怎么变吗？”

“我？”常盛苦哈哈笑了两声，“毕业之后来大厂当牛马，人已经快死了。哪天咱见一面，我让你们看看我的黑色腮红。”

“腮红？”江时景没听懂。

“就是我的黑眼圈已经掉到我的颧骨上去了。”

江时景明白过来跟着笑：“确实好久没见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聚一聚。”

“怎么也得过年那阵吧，我没有假期啊。”常盛叹口气，“还是你好啊，自由职业，想什么时候给自己放假就放一个。”

江时景默了一瞬，勾起嘴角，看向窗外的月亮：“那我也得让你看看我的黑色腮红。”

“哈哈哈哈。”常盛笑着往后靠到床头，“咱俩干脆去当鬼屋工作人员算了，连妆都不用化，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社畜的怨气。”

两人聊了一会，常盛就补觉去了。

江时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视线渐渐落在手机上。

纠结了一会，他还是选择打开了录音文件。

-

三天后，江时景终于交了稿，看到余额进账多的数字，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想了想，他给季渝发去消息：我交稿了。

那边很快回复：恭喜啊！还配了个庆祝的表情包。

[江时景：想出来玩吗？]

季渝正趴在床上和腊八逗着玩，看到这句话腾的一下坐了起来：要去哪里？

[江时景：我倒是都可以，你没有想去的地方？]

[季渝：最近上了个电影，我挺想看的，咱们一起？]

[江时景：好，那我订票。]

季渝右手握拳，激动地锤了一下床,腊八跟着弹了一下，然后跑下床。

Nice！电影院，漆黑的环境，暧昧的氛围，这还拿不下你？

季渝哼着歌下床挑了挑衣服，选了一件白色衬衫和卡其色的西装裤，换好后又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

他特意没有开车，到达时看见江时景正等在门口，他招了招手小跑过去：“等很久了？”

“还好，我也刚到。”

季渝笑了笑，心里默默拆穿了他的谎话：要真的没等很久，你就不会用“还好”这个词。

“我去买点喝的，你喝什么？”季渝看了看门口的咖啡店，“喝点甜的？”

“苦的也行。”

季渝挑了下眉：“原来你最喜欢的味道是苦的啊？”

“不是，我没有特别喜欢的味道。”

“哦，不挑食。”

“对，可以这么解释。”

他可以吃酸，也可以吃甜，只要不是太浓烈他什么都可以接受。

季渝进门还是给他点了一杯甜甜的冰摇桃桃乌龙茶，自己捧了杯红茶拿铁。

江时景接过：“我还以为你会给我点冰美式。”

“喝点甜的，生活已经很苦了。”

江时景笑笑，将吸管放进嘴里，吸了一口。

“好喝吗，我还没尝过这个。”

江时景了然，直接递过去，吸管对着季渝的嘴唇：“你想尝尝？”

季渝愣了一下，摇头。

不是，你怎么都出师了！我这招之后是不是用不了了！

自己的招数刚用了几次就被拆穿的感觉很不好，季渝愤愤喝了一大口，又被冰得有些脑袋痛。

他揉了揉：“电影什么时候，现在去？”

“可以，时间差不多。”

-

因为是工作日，人并不是很多。江时景选了个中间排，视野最好的位置。

两人捧着爆米花坐下的时候，电影正好开始。

季渝刻意选了个爱情片，其实他也并不喜欢看，只是觉得这样会很有氛围。

但他千错万错就是不该让江时景买票，这个位置干点什么后面都会看得一清二楚。

早说我自己买了。

季渝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爆米花。

江时景并不知道身边的人在想什么，看着电影的片头有些出神，思考着分镜手法，在某一个场景突然小声“wow”了一下。

“什么？”季渝以为有什么有意思的剧情，好不容易找到了话头，小声问，“你看到了什么？”

“刚才那个构图太好看了。”

“……”这个我看不懂。

季渝只能点点头，随便应和了一声。

听出季渝的兴致不高，江时景把余光放在了季渝的身上。

季渝没有扎头发，刘海明显是夹过的，很规律的外翻，在耳尖搭着。披散在肩膀的头发因为坐姿有些翘起。

白色衬衫映着电影上画面的颜色，脖子上的银黑色项链一闪一闪。

季渝的眉毛很深，眉形弯弯的，给整个人添上了一丝温柔的气息。他的嘴里鼓鼓囊囊的，上一口还没嚼完，就又往里塞了几颗爆米花。

很像家里的那只小仓鼠。

江时景肯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他这个角度正好能看清季渝眼角的痣，和眼睛里亮亮的电影画面。他不自觉转头，想要看得更加清晰，却不小心被抓包：“看我干什么？”季渝转过头，刚才的情绪还没过去，有些闷闷不乐的，“选这么好的位置不看电影不是可惜了？”

“……”江时景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又怕打扰到其他人，低下头凑到季渝的耳边，“你不开心了吗？”

季渝卷到翘起的刘海蹭在江时景的脸上，很痒，让江时景很想把他的头发拨开，捋到耳后。

“没有啊，我在看电影。”季渝收回视线，面向大屏幕，“这两人演得挺好。”

应该是在说反话？

江时景不确定，但还是伸手在季渝的手上拍了拍。

却被季渝一下子抓住。

“老实看电影啊，江时景。”

可说出这句话的人，手指正一点点嵌入他的，按在椅子上。

季渝的手指很纤细，和自己的完全不一样。他现在每个手指之间都是季渝的温度。

都说十指连心，江时景此时感觉心脏快跳出来了。

季渝反将一军，乐得用大拇指摩挲了一下江时景的手背。

“没收了，看完电影还你。”

他靠在椅子上，随着说话闻到了一阵香味，但又很快消失。

季渝皱了皱鼻子，抬头看着男主角告白。

有点老套，是谁说好看的……

后半段江时景完全没有看进去，反倒是季渝还在随着剧情又哭又笑的。

笑的时候手还会不自觉地收紧，这让江时景更加难捱。

他只能不断调整坐姿，缓解内心的紧张。

“别乱动。”季渝捏了一下他的手，“别影响到后面的人。”

这个原因一听就是编的，但江时景真的停下了动作，目不转睛盯着前方，表情别提有多严肃。

季渝有些想笑，脑子里突然浮现了那晚夏明桦的表情，他觉得自己现在也是这样的。

牵个手而已，至于吗？

他今天原本还想把他带回去的。

想到这里，他莫名莫名有些燥热，塑料杯中的冰块早已化尽，瓶身反出冰凉的水珠。他握了握杯身，又把手心贴上自己的脸。

-

季渝很守信用，电影结束的那一刻松开了江时景的手：“走吧？”

一直覆在手背上的温度突然消失，空气进入原本贴合的地方，有些冰凉。

江时景反倒不适应了，走在季渝的身后摸了摸自己的手背。

刚才的电影剧情是一点没看进去，脑子里也一团乱麻，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脏还不受自己控制，发紧又发热。

这些是江时景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感觉。

正发着呆，季渝转过身看他：“一起吃饭，还是直接回家？”

江时景很怕自己再继续下去会产生更加大的反应，考虑再三还是说：“今天太累了，先回家吧，改天我们再一起出来吃饭。”

累什么，在电影院坐了俩小时累到你了？怎么还顺便约了下次见面。

季渝腹诽，但也没拆穿，点点头算是同意他的话：“确实累。”

江时景听出了他在打趣他：“你没开车来吧，我送你回去？”

“好啊，麻烦你了。”

季渝跟在江时景后面走进停车场，又看着前面的人伸手给他打开车门，手放在车顶等着他进去。

“服务不错啊，你经常载人吗？”

江时景疑惑：“我不怎么出门，也没人和我出去。”

带谁啊？

季渝自己伸手，把车门关上：“那你在家平时都干点什么啊？”

江时景绕到另一边上车，边系安全带边回答他的问题：“赶稿，没事的时候就健个身跑个步，然后……自己做饭吧。平时赶稿太忙不想自己做饭，闲下来的时候就喜欢研究点新东西做做。”

“你做饭应该挺好吃的吧，我什么时候能有幸尝尝？”

季渝笑着看他。

江时景注意到季渝安全带没系，心里又惦念着回答他的问题，干脆凑上去拽过安全带。

“什么时候都可以。”

面前的脸突然放大，季渝下意识往后靠了靠，可背后又是椅背，他退无可退。

一股香味随着他的鼻息进入鼻腔，看电影时这个味道也出现过。他现在才反应过来这是江时景身上的味道。

这是一种很好闻的味道，季渝觉得像是冬天森林之中铺满枯槁的树叶，再下一场大雪的清冷感，不过好像还有一点淡淡的花香，是洗衣液吗？

一直看着面前的手给他系上安全带，季渝的目光才转向窗外。

“那我真的会去的。”

“随时欢迎。”江时景笑笑，发动车子。

季渝把地址告诉了江时景之后，就再也没说过话，他总觉得鼻子里的那阵味道还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坐在江时景的车里。

而江时景开车本就专心，没有注意到季渝的情绪。

到达公寓门口的时候，季渝解开安全带才开口：“你要上去……喝杯茶吗？”

江时景盯着他的脸，轻声说：“下次吧。”

不觉得江时景会学人说话这点超级可爱吗！！！！

虽然出师但仍旧被拿捏（物理意义上）哈哈哈哈

[江时景拒绝了您的邀请]

另外每次季渝说“XXXX啊。”这种句式的时候我都感觉他的声音跟带着钩子一样，江时景狠狠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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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节快乐！祝大家的cp都猛猛发糖

大家也都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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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节小剧场——

江时景受邀参加一个活动，离开了滨城几天。

结果半夜在酒店睡觉的时候接到了季渝打来的电话。

江时景看清屏幕上的人是谁，慌慌张张地起来，按了免提，翻身下床去拿衣服准备回去。

“喂，发生什么……”

“喂江时景。”季渝的声音还是懒懒的，像是刚睡醒。

听到这个声音江时景手上动作顿了一下，放下衣服又坐回床上，拿起手机放到耳边。

“怎么了？”

“我跟你说，我刚才做了一个特别可怕的梦。”季渝清醒了一点，语速逐渐变快，“我梦见我高中的时候在教室复习，那天天气特别闷热，我都喘不上气。”

江时景听着他的形容，想了想那个样子。

学生时代的季渝，他很想见一见。

那个时候季渝还不是长头发呢。

“然后呢，为什么喘不上气？”

“然后我发现我的被子蒙在脸上了！”季渝说着，像是还在回想那种感觉，接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要死了。”

江时景皱了眉。

“身边有木头吗，摸着呸三声。”

季渝到处看了看，手塞到床垫下面，摸着床板：“呸呸呸。”

江时景满意了，他放松下来靠在床头：“那你考得怎么样啊，那次考试？”

“不知道，我没梦到那里。但应该还不错吧，我成绩还行。”

江时景没控制住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地说了什么。

季渝突然有些愧疚。

这种做了噩梦就打电话给别人的坏习惯是不是该改一改。

“吵醒你了吧，对不起啊。”

“没事，也该起来晨练了。”

季渝看了看时间，感叹一句：“也就你天天起这么早晨练。”

江时景笑了笑，又是一个哈欠。

“要不你再睡会吧，这都困成什么样子了。”

江时景突然想到之前的一次，他笑着问：“那你还要给我讲故事吗？”

想到那个蠢故事，季渝有些头大：“怎么还提这个，我真不知道讲什么了，我就记得那一个……要不你再打开我那个呼吸的录音睡？”

江时景低头笑了笑，声音传到季渝的耳朵里。

有点好听。

因为刚起来，江时景嗓子还有些哑，他看着手机上季渝名字：“有点想你了。”

“……干嘛这么煽情。”季渝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把脸埋了进去。

“我明天就回去了。”

“好不容易去那边一趟，你不多玩几天吗？”

“不了，好想你。”

“……”季渝哼哼唧唧的不想说话。

这人腻起来真的没个完。

“你不想我吗？”

脸在枕头上蹭来蹭去，季渝又感受到那种窒息感了，他抬起头大吸一口气：“想了想了想了，行了吧，赶紧回来吧，怎么还让你两天跑两个不同的城市……多累啊。”

听到熟悉的害羞声，江时景感觉心里都软下去了一块，想回去的心更加强烈了。

他对着收音口的位置轻轻亲了一下，声音传到季渝的耳朵里，让他微微抖了抖。不知道的还以为江时景已经碰到了他。

“等我回去。”

“……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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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