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间山水 第10章 飞鸿踏雪

迎风阁四周种满了白色的山茶，朵朵雪白，片片如云，是楚逸风最喜爱的花种之一，盛开于冬春两季，摘星城中只要是楚逸风在的地方，就能看到山茶的花朵绽放。

“二师兄，大师兄在吗？”

刚走到大厅，就见常棣提剑走了出来，沐芸星立即上前行礼。

“不在。”常棣一身玄衣，神色清冷，虽见到她却依然脚步未停，扔下两个字便旁若无人地离开了。

“哦……”沐芸星有点尴尬。其实在她记忆中，二师兄的为人还是挺和善的，曾经他们相处得也算融洽，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她的态度渐渐冷淡，甚至最后好像都不愿再与她说一句话似的。还好常棣为人本就寡言少语，不爱与人交际，因此她也并未放在心上。

风师兄不在迎风阁，那他去哪儿了？

沐芸星心中好奇，沿着原路返回，一路慢悠悠地从迎风阁逛向赏露角，看了许多年的风景好似都没什么变化。

摘星城位于紫薇山顶，山上风景特异，就连城中也是处处宜人风景。山上气候温暖，加之有奇门遁甲、五行八卦列阵，城中一年四季都有鸟语花香。

城中的每座主楼周围都种了一种花。听雨轩四周种的是葱兰，虽然是一种很小巧秀气的花，但在盛开时却十分大气，一大片层层叠叠、高低不一的葱兰，清秀碧绿的茎和叶，通透洁白的花瓣，错落有致，美不胜收。

她和风师兄两人都很喜欢这种花，简单又不失优雅，纯粹中又有着让人为之惊艳的绝美。

楚逸风酿得一手好酒，曾经用葱兰酿了一壶酒，味道就好比葱兰一般，清幽通透，纯粹甜淡。她也试着将葱兰晒干，用作泡茶用，发现味道也十分独特，后来干脆将习惯用作泡茶的桃花、菊花等都换成了葱兰。

“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才能够再和风师兄一起酿酒烤肉了。哎……”

想起过几日就要下山的事，满心的惆怅让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让人难以割舍，无比留恋。

在山上欢乐的时光好似还历历在目。师父负手立于石阶上教导剑法时和煦的目光，风师兄温暖的笑容，赵洹月冷傲的神情……就连同门对她的嬉戏捉弄此刻似乎都变成了欢乐的底色。

她趴在护栏边上，双手托腮看着满池的碧绿思索着今后的去处。眼角余光瞥到一抹鲜艳的紫色，她抬头望去，竟看到赵洹月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不远处，身上还是那袭紫衣，孤身一人，负手立于栏边，看着满池的黄花菱不知在想什么。

摘星城不愧为花城，处处可见鲜花奇妙的身姿。池塘盛开的黄花朵朵娇艳欲滴、鲜艳夺目，开得正好。

她起身轻步上前，正欲对着大好美景抒感伤怀，却见他面无表情地回过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冷眼冷脸她倒是看了不少，不过像赵洹月这种的冰块脸她又觉得很特别，特别的……欠揍。虽然他的身上总是散发着一种遥不可及的气质，好似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让人不敢轻易靠近，但是两人只要一见面，她都有办法让他的冰块脸破功。

她有时对他充满好奇，赵洹月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每次见到他都冷冷清清、无甚喜怒呢？

而他的绝世容颜，若没有了那一层附在表面的冰，又会是怎样的呢？

这样的人总是孤独的吧。

毕竟同门多年，她就没见过他笑，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拒人千里的模样。悄悄打量着他的侧颜，发现“冷傲”两个字，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不过，他人虽然冷冰冰的，但却从来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对她万般排挤刁难，反倒是因为他身上的那股傲气，好像从来不屑与人交往。

加之他天赋过人，又曾在剑法上给予她指导，她对他，不仅有同龄人之间的钦佩，内心还有一种想把他当做朋友的渴望。

不过，就算她想，也是多想。

清了清嗓子，习惯性地拨了一下留海，沐芸星看似随意地上前走了几步。

“哎！也不知道下一次在这里赏花是什么时候了！”

再过几日就要出城下山了，不知何时才能再回到这里。虽然旁边站着的不是师父和师兄，却也是同门。

由衷而发的感叹，一旁的他却好似听不见，仍是看着满池的花，静然不语。

见他没有反应，她尴尬地干咳一声道，“月师弟，过几日便是花朝节，不如你同我和师兄一起下山游玩？”

用余光偷偷打量着他的神情。她是有意邀请，不过某人好像不太领情。只见他轻轻侧过头，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其实毕竟一场同门，你也没必要总是冷眼相对，你看不惯我也不能孤立了自己。”沐芸星说着也是很惆怅，言语之间是少见的成熟和苍老。

“我过几日就要下山了，再见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你们在城中好好保重！”

最后这番话确是出自真心的关怀，因为她知道，自己不日就要离开摘星城，并且可能也很少有机会回来。同门的师兄弟们，也是很难相见了。

“哎……”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即使她早已心知肚明，还是免不了心酸。在城中生活了这么多年，即将离去之际，也不过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人值得留恋。

凌然而立的赵洹月一直无动于衷，视她为空气。两人静静的立在栏边，看着眼前的景色各自发呆。

绿池中，水光潋滟，娇艳欲滴的黄花菱大朵小朵，迎风摇摆。落日的余晖照射在池面上，与池水交相辉映，映出栏边人的倒影……

赵洹月心中在想什么她不知道，他仿佛没有什么过多的情绪，喜怒哀乐从来不露于形色，不似她，常常将笑脸挂在脸上，逢人就笑嘻嘻地，让人觉得她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忧愁。

赵洹月是什么来历她约莫知道，大概是某个地方某个国家的皇室后代，至于是哪个地方哪个国家，也不是她的身份能打听到的。只知道这个人，似乎生来就是这副高贵的模样。

[注]山茶：春季开花，花语——谦让、理想的爱。葱兰：花语——纯洁、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