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华几渡沐春风 第19章 第 19 章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莉子是这个态度，沈稀韩有些哭笑不得，同时也清楚地认识到，自己摊上了个大大的麻烦。他将帽子递给莉子，强作欢笑：“莉，不分就不分吧！来，把它戴上，这样好看得多……”

“我凭什么听你的？要戴你自己戴好了！”莉子愠怒地推开他的手。

“我要是个女人就好了！自己身上的东西可以自己作主！”沈稀韩将假发紧紧地戴在头上，拥住莉子，“莉，以后我再也不提分手的事了！你也别生气了！”

“讨厌！”莉子故作生气地推着沈稀韩，“都说女人翻脸比翻书快！我看你翻脸比女人还快！”。

沈稀韩紧紧地拥着莉子，直到自己的柔情将她所有的不满消灭殆尽。

远处传来汽车颠簸的响亮的震动声，紧接着，两束强烈的汽车灯光直射过来。

眼前的这个女人是如此令人生厌，就是看上一眼都觉得有些多余。沈稀韩本想放开她，见那汽车越开越近，他的思维有些混乱起来。他紧帖着她靠向路边，双手紧紧地搂住她的双肩，让她朝里走着。

沈稀韩的思绪在翻飞。不能让她毁了自己的前程！得让她象张扬那样染上那东西！要不就杀了她！不！我不能！他有些犹豫，在几秒钟的挣扎之后，他看准驶来的汽车，用尽全身力气将莉子向车子推去。

一声巨响过后，伴随着紧急的刹车声，莉子已倒在了车轮下。司机有些纳闷，刚才他似乎看到两个女孩从车旁经过的，怎么一转眼都不见了。他准备下车时，恍惚间瞥见车窗后视镜里闪过一个女孩飘忽的身影。

“见鬼！”司机揉了揉双眼，努力使它睁得够大，当他再也没能看到任何女孩的踪影时，竟有些毛骨悚然。他坐在驾驶室里，晃了晃脑袋，努力使自己能清醒一些。当他终于鼓足勇气打开车门，拿着手电筒跳下车子。眼前的一幕让他瞬间惊得目瞪口呆，只见他的车轮下赫然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女子。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鼻孔，发现已经没有了气息。

见闯了大祸，司机赶紧跳上车子，一脚油门急驰而去。

沈稀韩忽左忽右地向前奔了几步，拐进了环着云龟塘的小路，一路狂奔。当车子启动的轰鸣声从公路边传来，他这才走上通往公路的岔道。

远处的路灯散发着苍黄的光，照在岔道一侧的蔷薇花上，泛着星星点点惨淡的光，仿佛一双双莉子离世前的哀怨的眼睛。沈稀韩有些毛骨悚然，他加快步伐，刚转过这道蔷薇花织成的挡墙，迎面撞上了一个人，两个人都吓得“呀”地一声叫起来。

显然经过的这个女孩子也和自己一样满腹心事，要不然，也不致于吓成这样。这个人似在哪里见过一般，沈稀韩心下恐慌，狠狠地瞪了来人一眼，从她身边仓皇离去。

他趔趔趄趄地走在公路上，当他的双脚像灌进了无数铅灰，重得再也拖不动时，他已来到云兴饭店门口。小店已经关门，他在店旁的石蹲上坐了下来，一支接一支抽起烟来。曾经的过往能像烟雾一样散尽吗？显然不能，不管他抽了多少支烟，莉子那双哀怨的眼睛总在他眼前晃动。可是很快他又觉得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于是站起来继续往前走。他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发现路边的有一条巷子，里面一点灯光也没有，于是走了进去。他扯下头上戴的假发，一抬手扔了出去，紧接着又觉得有些不妥，于是又捡起它装在口袋里，闭上眼睛，想忘掉那无耻的、罪恶的勾当，还有他那连自己都觉得有些肮脏的灵魂。

沈稀韩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回宿舍的，那时整栋宿舍已经漆黑一片。他插好门栓，拿出莉子的假发，放在自己的洗脚盆里，点上火，看着它燃烧起来。火光中，他仿佛看到莉子在朝他怪笑。

“沈稀韩，我要和你鱼死网破！我在这边等你！等你……”

“不要这样！我不是有意的！”沈稀韩“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惊恐地尖叫。

直到那个假发完全变成了一堆灰尽，沈稀韩才从这种幻觉中摆脱出来。他颓废地躺到床上，双手抱住脑袋低低地哭泣起来。

天渐明晰，宿舍外面的马路上传来偶而几声自行车滚动发出的单调的“咣当”声，附近的农人开始骑车去集市卖菜了。

沈稀韩艰难地下了床，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将那个烧得漆黑的洗脚盆，送瘟神般扔到垃圾桶里。

晨曦来临，太阳还没露脸，东方的群山与天际相接处，升起了一道光亮。

沈稀韩返回宿舍，将门栓插上，往床上一躺，沉沉地睡去。也许只有在白天，他才能睡去，尽管也有恶梦缠身。相同的恶梦，在他的整个生命里，总会适时出现。

星期天的阳光，依然灿烂。

沈稀韩那一觉，直睡到下午四点多。他起床，整理好床铺，穿戴整齐，对着镜子一遍又一遍地梳头，直到自己明显地感到神清气爽为止。他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笑笑，“昨天的一切都过去了！该走的走了！该来的一定会来！”

临出门，沈稀韩从花瓶里抽了一支最大最红的百合花捏在手里，吹着口哨，上路了。

沈稀韩的到来，赏曼菲和梅华都没表示出过多的热情。

那个雅致的陶罐花瓶，仍放在老地方。

“可以把这支花放进去吗？”

沈稀韩早以主人公的态度早已习以为常，不等两个女孩子回答，那支百合花已插进花瓶里。他拿杯子向里面倒了些水，自鸣得意地说:“怎么样？这样就不再单调了吧！”。

“一般般！”赏蔓菲不以为然地说，梅华直接不予理会，不过她们心里还是不得不佩服这小子的眼光。

“嗨！我说你们两个，不要老用这种充满火药味的语气对我！行吗？”沈稀韩抗议，“咱们现在谁跟谁呀！等我和华结了婚，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谁跟你一家人了呢！”赏曼菲厌恶地回答。

“是我口误！得！咱也不计较这些了！我来是请你们两位外面吃饭去的！怎么样？赏个脸吧！”

“不了！你们俩去！我就不去了！要不然，我真成了一百瓦的大灯泡了！”

“我说赏大小姐！”沈稀韩开始攻心，“你总不能老这样呀！难道你打算因为我，断了梅华这个朋友吗？你老这样，梅华在中间怎么做呀！”

他说的是呀！老这样下去，梅华夹在中间是不好做人！想到这，赏曼菲笑笑说，“只要梅华没意见就行！”

“这……”梅华有些犹豫。

“华华！你不会拒绝我吧！”沈稀韩一幅可怜相，“吃完饭，你也得去看看你的新房了吧？”

“油嘴滑舌！”梅华避开沈稀韩那灼热的目光，算是默许了。

餐馆是沈稀韩选的。“一品红”饭店，算是这个小城数一数二的了。

三个人到那的时候，包间已全部坐满，只好选在一楼大厅里。沈稀韩投梅华所好，在正对电视机的餐桌前坐了下来。

点菜完毕，赏曼菲开始教训起沈稀韩来，“我告诉你，沈稀韩！梅华是我最好的姐妹，你既然喜欢她，以后就要好好对她！要不然，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这个小女子，说话咋就那么不中听呢！就是我真对她不好，你又能把我怎么样!这话真是让人好笑。沈稀韩心里虽这样想，嘴上还是像摸了油一般，不失礼数地憨笑，“哪敢呢！她姐！以后我要是真对她不好！你拿我是问就行！”

“这还差不多！”赏曼菲点了点头。沈稀韩这个回答，应该是她来吃这顿饭最大的意义所在了，不论是虚情还是假意。

“梅华！听见了没有！”赏曼菲用手碰了碰梅华，“以后他要是对你不好，你就来找姐，姐给你做主！”

梅华的视听觉全在电视机上，也没在意他们都说了些什么，随口“嗯！嗯！”应了两声，又继续看电视。

“姐跟你说了些什么，你听清楚了吗？”赏曼菲抢过遥控板，“得了，听听新闻好了！”说着，将电视调到新闻频道。

梅华这才收回眼球，加入到谈话行列之中。

要在这家餐馆吃饭，你得有足够的耐心。众多的客源，让餐馆人员应接不暇。每上一道菜，都要有很长的一段时间等待。它的好口和好名声，使得它的客人还在源源不断地到来。

三个人慢悠悠地一边吃饭，一边东拉西扯地闲谈，不知不觉就是七点钟。

当新闻联播那熟悉的音律在耳畔响起的时候，赏曼菲拿起遥控开始调台，“中央新闻里天天每天讲的差不多，都听得耳熟能详了！不如换听下地方新闻，了解下我们县新近发生的事情！”

“…….昨天夜里一点多，轿车司机胡某向警方报案称：他在开车回家途经云龟塘路段，发现路中心躺着一名被车辗死的女人。警方接到报案后，立即派出警员，事情是究竟是怎样的？我们今天有幸请到了接手此案的杨警官，让我们听听他所了解到的一些情况！”

“事情是这样的！”杨警官聊聊而谈，“昨天夜里，我们接到报案后，来到了事了现场。在对现场进行仔细勘察后，我们了解到了一些情况。死者是一名女性，已经被车辗压得面目前非。从尸检的情况我们得出了该名女子的基本信息，这名女子大概在二十岁左右，怀有二个多月的身孕！由于这名女子身上除了一把钥匙之外，没戴任何其他东西，因此我们将现场有关她的照片予以公示，望知情者迅速与我们连续。”频幕上开始播出与死者有关的照片。

早就有些心惊胆战的沈稀韩，一把从赏曼菲手中抢下遥控，开始调台。

“你这是怎么了？”赏曼菲一把夺回遥控，“明明看得好好的，调了做什么？”

沈稀韩尽量控制住自己有些不听使唤的嘴唇，“没什么！我是觉得这场面太血腥了！怕吓到梅华！”

“这有什么！”赏曼菲将电视频道调回来，“又没在现场，只是电视里而已，有什么好怕的！听听警官怎么说的！”

沈稀韩将目光移开，抬起水杯，喝了一口，慢慢地作着吞咽动作，以此来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

那一组照片播出过后，杨警官又开了口，“警方希望知情者能提供一些线索！”

沈稀韩的脑袋一直“嗡嗡” 作响，他站起来一声不吭地向卫生间走去。他走进卫生间，插上，任抑制了很久的眼泪稀里哗啦地流下来。几分钟以后，他终于止住了泪水，洗了洗走了出来。

他出来的时候那两个女孩还在议论那个新闻。

“是呀！这女孩子死的真够惨的！”梅华骂了起来，“这司机也真是的，一点人性也没有，撞死人就这样逃之夭夭了！唉！”

此时，梅华觉得，自己比那个女孩子幸运得多。她见沈稀韩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用手摇了摇他，不解地问，“在想什么呢？”

沈稀韩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没有！我在想，那女孩子也怪可怜的！你们都吃好了吗？吃好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