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华几渡沐春风 第12章 第 12 章

梅卿自第一次在病房里见到沈稀韩，便觉得自己和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不过当时忙于妹妹的事，没闲功夫去想罢了。此时，他一边开车，一边在脑海里搜寻起来。他想起两周前的那个夜班，那个和他吵架的人。

一想到吵架，他又想起了上周的那个泼皮！工作几年他从来没这么倒霉过，一周一小吵，两周一大吵！特别第二周的这次吵架，那个叫付莉子的女人，当时是她叫边莹将她安排在自己的诊室的呀！

“付莉子！”他突然尖叫起来，“好像两次吵架，我做的女病人都是叫这个名字！”他突然觉得这三个人仿佛跟他有着既千丝万缕又莫名其妙的关系。他把前前后后发生的两件事细细地理了一遍，最后得出了否定的答案。“我是不是思想太复杂了！那个男的是付莉子的男朋友，沈稀韩又是那个男人的朋友，他们之间不过是简单的朋友关系罢了！嗨！如果沈稀韩真是梅华的男朋友的话，那我就得提醒他，不要跟那种人做朋友了！”

梅卿一路想着，不知不觉回到了永秀。

“儿子，你怎么回来了？今天没上班吗？”见梅卿回来，梅应昌夫妇有些惊诧。

“上着班哪！我是临时叫人抵班的！梅华摔伤了！”

“什么？”老两口异口同声地叫道。向淑巧只觉得自己双脚发软，要不是梅应昌及时扶住，她早就摔倒了。

“摔成什么样了？”梅应昌扶着站立不稳的妻子，焦急地问。

“还好没什么大问题，医生说是‘脑振荡’！住院治疗几天应该没事！”

“哎！”老两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向淑巧像是被人注进了强力兴奋剂，腰立刻挺了起来。

“还愣着干嘛？快去简单收拾下东西，我们一起去医院看女儿！” 梅应昌对呆立在原地的妻子大声说完，接着问梅卿，“儿子，你回来，谁在医院照看你妹妹？”

“她同学！不对！她男朋友！沈稀韩！”

“她男朋友？”梅应昌好奇地问，“华华什么地候谈男朋友了？”

“我听牟莉说，她前不久去找梅华，在她宿舍里便碰到他了！今天也是他发现梅华摔下公路，并把送她送到医院里去的！”

“哦！”梅应昌若有所思，想要再问点什么，又觉得有些不妥。

“梅华得二十四小时有人看护！她的病情要密切观察三天，要是三天内没事，她就可以出院了！”

“这样就好！”

父子俩正说话间，向淑巧收拾好东西出来了。夫妻俩带上两颗悬着的心，和儿子一起赶到了医院。

“爸！妈！梅华就住在这里面，我科室里还有事要处理，我走了！”梅卿说完匆匆地走了。

“爸！妈！您们来了！”父母的到来，梅华像看到救星一样。

“叔叔，阿姨好！、、、、、、”

“你可以走了！我爸妈来了！”沈稀韩的殷勤，梅华并未领情。她豪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行，你好好休息！”沈稀韩尴尬地笑笑，“叔叔，阿姨！我走了！”

“小伙子！”梅应昌拦住他，“你帮了梅华那么大忙，我们还没谢你呢！晚饭一定没吃吧？”

“叔叔，您这么一说，我倒还真觉得肚子有点饿了呢！”沈稀韩没有理会梅华传递过来的愤怒的眼神。

“那好，我们一起出去吃饭！”

“真该死！”梅华脱口而出，“爸，沈稀韩他、、、、、、”

“你这孩子，一点人情事故都不懂！都是爸把你惯坏了！小伙子，别跟她计较！我这女儿呀！刀子嘴，豆腐心！走，我们吃饭去！”

“好！”沈稀韩爽快地答应着，回头对梅华做了个鬼，气得她猛地将脸转向一边。

“淑巧！你在这照看着华华，饭我带回来给你们吃！”梅应昌交待完毕，和沈稀韩出了病房。

“华华，你感觉好点了没有？”一直没能插上话的向淑巧关切地问女儿。

“好多了！妈，您别担心！我只是有些头痛，别的倒没觉得哪里特别不舒服！”

“这就好，妈这就放心了！华华，”向淑巧试探着问，“刚才那个小伙子、、、、、、”

“妈！那是我同学，和我关系比较一般的同学！”

“同学？我看他挺在乎你的！别瞒妈了！妈是过来人，难道连你们之间那种微妙的关系都看不出来吗？”

“妈！”梅华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将头转向一侧，避开母亲直视的眼睛，“他喜欢我，不等于我也喜欢他！”

“华华，我看这个小伙子还可以！、、、、、、”

“妈！我不喜欢他！”

“你不喜欢他？我可听你哥说了，是他帮你换外衣外裤的！他都看到你、、、、、、”向淑巧觉得这话有些不妥，立即改口道，“男女授受不亲!、、、、、”

“妈！”梅华焦燥地打断母亲的话，“我有些头痛，想安静一会！”

本想再唠叨唠叨的向淑巧，听女儿这么说，只好打住话头。在她传统的观念里，女孩子只有结了婚，才能暴露或半暴露在自己的爱人面前！不然在任何时候都不可以！哪怕是情非得已！

都是过来人，沈稀韩的那点心思，梅应昌又哪会看不出来呢！他想揣着明白装糊涂，静静地看看这个小伙子怎么个为人处事！他们从医院出来，走了好长一段路，经过好几家餐厅，梅应昌一直不发一言。

“叔叔！要不，我们就去那家？”沈稀韩指了指街边看上去还算整洁的一家餐馆，“这里离医院不算太远，送饭方便些。而且，这里的吃饭的人也不算太少，应该味道也不错吧？”

“好吧！那就这一家！”

两个人向那家餐馆走去，沈稀韩紧走几步赶到门口，弯腰掀起门帘让梅应昌先进去，然后自己才跟了进去。

服务员热情地迎上来招呼他们。两个人来到菜柜前，沈稀韩谦让地说：“叔叔！初次见面，我也不知道您老爱吃什么！菜你来点吧！”

“来个红豆酸菜汤！”梅应昌也不客气，开口点了自己的最爱，“别的菜，你点就行！”

“叔叔，您再点个阿姨爱吃的菜吧！”

“她随便啦！”梅应昌一边说，一边找了张桌子坐下。

沈稀韩又点了几个菜以后，拿出一百块钱悄悄地垫付给服务员。接着他又要了四个一次性饭盒，这才来到梅应昌身边坐下。

抬上桌的每一道菜，沈稀韩都先用饭盒一式两份装好。梅应昌看在眼里，心下多了几分赞许。

“滴、、、、、、滴、、、、、、”沈稀韩的伟呼机响了。他拿起来看完后又放回了回去。

“小伙子，你是不是有事？”沈稀韩眼角里掠过的不安没能逃过梅应昌敏锐的双眼。

“没事！”沈稀韩歉意一笑，“朋友发的！”

饭菜上齐以后，两个人开始吃饭，其间，沈稀韩腰间的传呼机又响了。他皱了皱眉，轻描淡写地说，“您看我这朋友也够执着的！一顿饭都不叫人安宁！”

“小伙子，你要有事就先回吧！”

“没什么的！吃完饭再说吧！”

梅应昌没说话，低头加快了吃饭的速度，沈稀韩心照不宣地也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传呼机第三次响起的时候，两个人已吃完饭。结帐的时候，梅应昌才发现对方已经把饭钱给垫付了。

“叔叔，饭菜你带回去给她们吧！我走了！改天再去看梅华！”

“小伙子，等一下！”梅应昌从裤兜里掏出一百元钱准备塞给沈稀韩，“这顿饭该我请的！哪能要你出呢！”

“谁出都一样的！叔叔，再见！”沈稀韩说完一溜烟跑了。

梨子本打算打掉腹中的胎儿的。今天她在县医院挂了号，在妇科诊室外等候手术时见到的那一幕，彻底地动摇了她的决心，让她再也没有勇气躺到那张手术床上。

那是一对憔悴的夫妻，看完病从诊室里出来，男的一脸恶相，女的不甘示弱。夫妻俩你来我往的谩骂声如雷贯耳。

“你这肚子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看了那么多家医院，一点动静也没有！”

“怀不上是我的错吗？以前我没怀过吗？是谁说不想要，一定要我打掉的？现在好了，全部责任都推到我头上了！”

“是你怀孕，还是我怀孕？都是你肚子不争气，做了一次以后就再没了！别人做好几次都没事、、、、、、”

梨子再无心思听他们的争吵，这个胎儿是做是留，看来她应该认真考虑一下了。她谨慎地询问医生，是否做了一次流产后，就真会导致不孕。医生没给她肯定或否定的回答，只告诉她每个人的身体情况不一样，什么后果都有可能发生。

在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梨子放弃了手术。她来到街边的公用电话亭，陆续给沈稀韩发去了两个传呼。十多分钟的等待过后，电话仍然沉寂，她发出了第三个传呼：“梨子，有急事，宿舍见！”

好几天都没见到沈稀韩了，梨子渴望见到他的心情是如此迫切，特别是现在！她发完传呼，急匆匆地回了宿舍，用痴心女等汉子特有的那份执着，期盼着心上人的到来。

梨子快要望穿秋水的时候，沈稀韩终于怒气冲冲地出现在她面前。

“你是不是没长耳朵？”他一见面便对她吼道，“叫你不要有事没事的老打我的传呼！可是你，一顿饭功夫打了多少个？”。

“韩子！”梨子掩饰着内心的不满，细气柔声地说，“我实在舍不得打掉我们的孩子！要不，你再想想？”

“不可能！”沈稀韩条件反射般跳起来，“这个孩子你非打掉不可！”

“我听人说，做了一次流产以后可能就再也怀不上了！”

“你别听人胡说八道！”他气急败坏说，“我是不会同意你生下这个孩子的！”

“没有谁能削夺我成为一个母亲的权利！除了我自己！”梨子态度异常生硬坚决。

“那么，我也告诉你，没有我的允许，这个孩子坚决不可能来到这个世界上！”沈稀韩的语气毋庸置疑。

“那好！”梨子一反常态，眼里放出阴冷的光。她走到电炒锅前，抓起菜刀冲到沈稀韩面前，拼尽全力将它狠狠地砍在桌面上，接着面若冰霜地说：“今天，你得给我个说法，要么答应和我结婚，留下这个孩子！要么我们一起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