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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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西闻婚礼当天,在浦西引起不小的轰动,各界名流人士都出现在他的婚礼上。
因为上次许廷州在老宅闹了点不愉快,今天他虽然没有刻意避让几位长辈,但也没有主动去打招呼。
只作为许西闻的弟弟出席了婚礼,而非许家的一份子。
辛梓沫没有父亲,所以父亲将女儿的手交到新郎手里这个环节没有出现,可因为他们的婚礼誓言,秦映夏还是感动得落泪。
因为许西闻真的将自己的手放在了《自私的基因》和《进化心理学》这两本书上,看着辛梓沫的眼睛真诚地说出了“我将违背我的天性,忤逆我的本能,永远爱你”这句话。
又搞笑又感动的。
许廷州看到秦映夏抹眼泪,给她递了张纸巾,不理解:“有什么好哭的?”
秦映夏扭过头看向许廷州,抽过纸巾,愤愤地说:“你不感动吗!”
许廷州眯起眼睛:“我应该感动?”
其实也没什么,她只是觉得婚礼是一件还蛮神圣的事情。处在这种场合,听到听起来很真诚的誓言,感性占据了高地,就感动了一下下。
秦映夏把纸巾对折,轻轻擦拭眼泪:“算了,你没有心。”
许廷州轻嗤,居然说他没有心!
他不觉得那句广为流传的网络话语在他身上会适用,他的天性,他的本能,早在十几年前就被杀死了。
如果在认识了解秦映夏之后算重生,那他的天性和本能只有一个,他怎么违背他的天性,怎么忤逆他的本能,这个傻女人。
婚礼的晚宴秦映夏并没有参加,她让许廷州留在这,毕竟是人家亲哥,她回去陪奶奶。
奶奶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秦映夏真的很怕哪天奶奶就离开了自己。
回到家,秦映夏在玄关换了拖鞋进去,她看到奶奶坐在沙发上,看着落地窗外的黄昏。
今天是3月8号,是妇女节,也是许西闻跟辛梓沫举办婚礼的日子。
而连续阴天一个多星期的浦西,在今天意外的,天气很好。
窗外偏西的太阳宛如一颗巨圆的咸蛋黄,挂在天边徐徐落下。
秦映夏款步走过去,坐在奶奶身边。
这个时候秦映夏才发现summer的头靠在了奶奶的大腿上,懒洋洋地跟奶奶一起欣赏日落。
她把头靠在奶奶的肩膀上,搂住奶奶的身体,跟奶奶一起看向窗外。
陈之荣的脸上泛着白光,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她抬起胳膊,手心向内扣住秦映夏的手臂,语速缓慢地问:“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太阳逐渐湮没,被悄然袭来的黑夜慢慢吞噬,那一刻,恍然生出一股巨大的悲伤。
秦映夏搂紧了奶奶,声音带了哽咽:“让许廷州在那就好,反正又没什么事。”
话音落下,秦映夏的手机响了,她松开奶奶在大衣口袋里掏出了手机,看到来电联系人是许廷州,她接了电话,把手机放在耳边轻道:“喂?”
“到家了?”
“嗯,到家了。”
秦映夏语气淡淡的,听起来情绪并不高涨。
许廷州说:“我让人送了餐过去,你跟奶奶吃一点,我晚上得晚点才能回去,吃完等我回去收拾。”
秦映夏没什么情绪地应道:“好。”
也许是听出她情绪不太对,许廷州多嘴问了一句:“奶奶没事吧?”
秦映夏闻声偏头看了奶奶一眼,奶奶的眼皮勉强撑起来,依旧目不转睛地看向外边。
她没有回答许廷州的问题,她说不出奶奶没事的话,奶奶明明看起来那么不好,可是她也说不出奶奶不太好的话,奶奶还坐在她身边。
“许廷州,你晚上不要喝酒好吗?”
许廷州站在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清楚地听到了秦映夏略带哽咽的声音,他猜到,奶奶情况不太好。
他答应秦映夏:“好,我不喝酒。”
话音落,他顿了顿,没再听到秦映夏的声音,没过两秒,她挂了电话。
许廷州旋即收了手机。
现在这个时间,天刚刚擦黑,晚上的宴会还没有开始,很多商界名流都在,许西闻这个婚礼在浦西真的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室外的绚丽的灯光已经全部亮起,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就连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许西闻,在婚礼当天,勾起的嘴角也没落下来过。
阮和清端着两杯酒走过来,递给许廷州一杯。
许廷州没接:“今天不喝。”
阮和清诧异,“怎么了州哥?闻哥大喜的日子,怎么也不喝酒?”
他又转转头,看许廷州自己一个人,又问:“嫂子呢?”
许廷州听到阮和清问秦映夏,他的右眼皮很突然地跳起来,明知道是因为眼压的问题,可是他总放心不下。
他拍拍阮和清的肩膀,认真道:“我先回去了,一会儿有人找我,你就说我有事先走了。”
言毕,许廷州快步离开了宴会现场。
车子抵达帕西名邸地库的时候是晚上九点十七分,许廷州下车落锁上楼。
他打开家门,在玄关换鞋的时候,秦映夏刚刚从次卧出来,她走到厨房倒水,看到他回来,淡淡说了句:“你回来了。”
她的声音很明显是哭过的样子。
许廷州换好鞋,站在秦映夏身侧,问道:“奶奶睡了?”
秦映夏仰头喝水,温热的水滑过她的喉咙,她才觉得嗓子舒服了不少。
听到许廷州的声音,秦映夏端着杯子的手自然垂落,有气无力地落在岛台上,发出“哒”的一声响。
有人问起,纵然内心强大的秦映夏也不想再故作坚强。
她偏过头,微微后仰,眼睛微红地看向许廷州,声音沙哑地说:“许廷州,奶奶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她晚上吃得比以往都要多,我害怕……”
说着说着,秦映夏的声音染上了哭腔。
许廷州眼看着秦映夏的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滑落,一滴两滴,他都看在眼里。
他知道秦映夏在害怕什么,她怕奶奶吃了很多饭是回光返照,她怕奶奶会离她而去。
秦映夏的眼神充满了无助,许廷州没忍住将她揽入怀,扣住她的头,轻轻顺着她的头发,深吸一口气,柔声说:“别怕,我在呢,明天带奶奶去医院。”
顷刻后,许廷州听到秦映夏缩在他的怀里呜咽出声。
——
卧室里,秦映夏平静地侧躺在床上,在漆黑的卧室,眼神没有聚焦地看向前方。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躺了多久,只知道自己毫无睡意,她也不敢睡,她怕睡一觉再醒过来,就与奶奶天人永隔了。
忽然,她的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秦映夏,你还好吗?”
秦映夏努力地克制住自己,她动动身体平躺在床,缓缓开口:“许廷州,给我一片你的药可以吗?”
这次许廷州没反驳,他问:“可以开灯吗?”
秦映夏淡淡回应:“开吧。”
许廷州只是开了他那侧的床头灯,将灯光调成最昏黄的那个颜色,去厨房倒了杯热水。
回来的时候却看到秦映夏已经爬到了他睡觉的这一侧,趴在床上拉开了抽屉,只是药还没有得手。
许廷州踱步过去,先把水杯放在了床头柜上,随后扶住秦映夏的身体,让她回到被子了,轻声说:“我给你拿。”
他们在一起相处这么久,这是秦映夏第一次在他面前很乖地,让做什么做什么,可是许廷州却不希望这样。
他宁愿秦映夏跟他斗嘴,他宁愿她没理还要搅三分。
秦映夏在床上曲着腿坐好,许廷州把水杯递给她,又在抽屉里抠了一片思诺思出来,捏在指尖拿给秦映夏。
这个药他已经很久没有吃了,秦映夏在他身上用的芳疗法对他来说效果还行,他睡得晚醒得早,但是深度睡眠时间已经比之前多了三个小时,他已经很知足了。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秦映夏会再吃上这个药。
秦映夏从许廷州的手里拿过白色长条药片,放在了自己的嘴里,温水吞服下去。
许廷州自然而然地接过她手里的杯子,放在床头,他站在床边,扯扯被子,柔声道:“躺好。”
秦映夏就在她坐的原位置,木讷地动了动身体,扯开被子躺了下去。
留给许廷州那边的位置并不多,但是许廷州并没有说什么,他脱鞋上了床,关上床头灯,房间再次陷入黑暗。
因为秦映夏并没有完全回到她那侧,导致许廷州跟秦映夏的身体挨得有些近。
不至于肌肤相贴,但也以往任何一天都要靠近。
落针可闻的室内,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许廷州,你知道吗,”秦映夏喑哑着嗓子缓缓开口,“在我家,无论是我爸还是我爷爷,都喜欢我哥,包括我妈,因为他是男孩子。我妈虽然不是秦昭的亲生母亲,但是她对秦昭也很好,所以很多东西都会以他为先。只有奶奶,奶奶会无条件地爱我,她教会我很多东西。她教我什么是自己,教我什么是爱。”
“虽然我的父母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爱自己的女儿,但是我并没有少得到一点点爱,都是因为奶奶。所以许廷州,如果奶奶去世了,那么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就不在了。”
秦映夏越说越哽咽,许廷州能看到她在伸手抹眼泪。
这也是许廷州第一次听秦映夏说起她的家庭,虽然这一切,他都清楚。
许廷州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依旧觉得无力,在生死面前,人类的力量该是多么渺小。
他把有声的语言转为了无声的动作,许廷州伸出了一条手臂,触碰到了秦映夏的头顶,她动作自然地抬了下头,允许他的胳膊放在她的脖子下。
许廷州将秦映夏揽在了臂弯,他的手指轻车熟路地给她拭去眼泪,仿佛这个动作已经做过成千上百次。
在这个寂静无边的黑夜,许廷州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轻轻抚慰着她的身体。
她难受,他也好不到哪去。
终于,秦映夏哭累了,药劲也上来了,房间逐渐沉寂,秦映夏睡着了。
那一晚,许廷州没舍得放开她。
第二天清晨,许廷州醒得比秦映夏早,而秦映夏还在睡,只是她的眉头微微皱着,好像睡得并不踏实。
他轻手轻脚下床,替她盖好被子,洗漱完就去了厨房做早餐。
前段时间,许廷州在做早餐的时候奶奶一般就醒了。
然而今天,许廷州的早餐做完了,奶奶也没有出来。
彼时已经是上午七点四十了。
突然,他的大脑中有个声音在指引他,去次卧看一眼。
只是还没来得及动作,秦映夏就肿着眼睛出来了。
她看了眼厨房与餐厅,并没有看到奶奶的身影,下意识便问:“奶奶还没有起来吗?”
秦映夏跟许廷州对视上,那一刹那,她看明白了许廷州眼神蕴含的意思。
她转身敲响了次卧的门,叩叩几声,却没人应。
秦映夏二话不说就打开了次卧的门,推开门之后便看到了安详地躺在床上的奶奶。
霎时,秦映夏捂着嘴巴,泣不成声。
祝大家健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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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早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