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玫瑰估摸着小初早睡了,女秘书也应该在沙发上睡了三个来回了。
方协文的嘴角被她咬得有点肿,玫瑰不得不在进家门前帮他找了个口罩。
他没好气地:“反正已经这样的还遮什么。”
玫瑰说:“那怎么行,家里还有孩子和你的下属,你希望她们看到你这副样子啊?”
方协文不吭声,到底还是任她帮他把口罩的带子勾到了耳朵上。
到了家,他似乎也懒得跟女秘书说话,只说让她回去好好休息,第二天如果不来上班也可以。说完就进卫生间洗澡去了。
玫瑰没办法,只好换成自己来处理,又是表示感谢又是帮忙叫车,最后还把家里的茶叶礼盒给对方拎走两盒才算完。
忙完这一切,她又大概看了下小初今天的作业和一对一老师上课的内容,等她洗完澡回到床上的时候,方协文看上去已经睡了,而且还是背对着她睡的。她凑过去看了下他的唇角,还高高肿着,不禁也有点后悔刚才的冲动。
她用指腹轻轻碰了碰那个伤口,直碰得他皱了皱眉。
“还没睡呢?”
他不回答。
玫瑰没办法,只好从床头柜拿过一张纸过来,碰了碰他的肩膀:“哎,方师兄,我刚进去看小初,发现她卷子上有道数学题写了一半放在那,估计是做不出来了,你帮忙看看呗。”
他这才开口:“这辅导老师水平这么差也敢收一千块钱一个小时啊?”
玫瑰立刻勾起了唇:“今天上的是语文课,你让人家怎么会?比如咱们俩有时候还不能完全懂对方想什么呢,对吧?不懂就问嘛,总有人能解答。”
又过了几秒,方协文才慢慢转过身来,先是看了她一眼,然后才接过她手中的卷子。
玫瑰赶紧把笔递给了他。
他读了会儿题,才说:“现在这初中小孩学得这么难呢?”
玫瑰说:“这是中考题。海淀的孩子嘛,都提前学,没办法,就是这么卷。”
方协文坐起身,开始在卷子上写写画画,一边写还一边说:“这么辛苦,干脆送国外读算了。”
玫瑰问:“你舍得吗?她去国外,咱们两个总还不要有一个去陪读?那是你去还是我去?”
方协文没好气地说:“当然是你去,国外帅哥多,随便找哪个还不比今天晚上那个意大利男人强?而且还能远离这个令你讨厌的我。”
玫瑰大笑:“哪个意大利男人啊?哦,你是说那个大使啊。这么说你早看到了我啊,那你怎么不过来跟我打招呼呢?”
他把卷子和笔递给她,仍然不看她的脸:“我进去就看见了,我还朝你笑你都没搭理我,我还敢过去跟你打招呼啊?而且我过去了不是耽误你正事吗,这一晚上就看着你满场飞了,腿都酸了吧?”
玫瑰瞟了一眼卷子,见方协文不仅画了函数图,还把解题点都给小初写了,实在没忍住心里的佩服,夸赞道:“还是方师兄你厉害,你看我当初找个理工男当老公这事多英明,就算他没有意大利人那么五官深邃身材高大,至少可以给孩子辅导功课,一个小时一千块钱呢,省下来干什么不好。”
方协文被她气得倏地一下抬起头,“你眼神行不行啊,那男的身高也就跟你似的,跟高大两个字沾边吗?”
玫瑰疑惑道:“哎?我说的是大使旁边那高个美女,谁说他了?哦忘了跟你说,那美女还是大使夫人,你看你要是过来打招呼我还能也帮你介绍介绍,回头咱们四个刚好凑一桌麻将,宣传一下国粹。”
方协文呼吸一滞,“大使夫人比大使高了大半个头?”
玫瑰认真地点点头:“可不嘛,人家是真爱,不在乎外表。就像我,当初看上你不也跟外表两个字不沾边吗?所以,我也对你也是真爱。”玫瑰关上了她这一侧的床头灯,背对着他躺下了,“太晚了睡觉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没过几秒,她的身体就被他翻转了过来,但他也不说话,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玫瑰仔细瞧着,他好像没那么生气了,连眼神都变温柔了,她挑了挑眉问他:“你干嘛,不困啊。”
他问:“怎么你当初选我就跟外表两个字不沾边了?”
玫瑰说:“我还以为你要问怎么就真爱了呢。”她摸了摸他刚被她打了的那半边脸,发现自己刚好像还是下手轻了,都没给他打破相,就这么个死亡角度看过去,他竟然还是好看的。就是嘴角破损的样子有点违和。
她又说:“哦我忘了,这个问题你前段时间已经问过了,我好像说过了吧?我们之间是有爱情的。”
他立刻抓住漏洞:“你当时说的是‘有过’,完成时态,表示曾有的经历。”
她笑:“如果我没记错,完成时态还有一种用法吧?表示过去发生,虽已结束,但影响到现在的。”
方协文眼神突然变得明亮:“那还有第三种用法呢,表示过去发生,一直延续到现在的。”
玫瑰说:“所以你对我就是第三种用法?”
“那你呢?”方协文深深盯着她的眼睛,似乎不想放过她想表达的每一种情绪。
“我对你啊。”玫瑰弯起眼睛:“是现在进行时啊,跟过去将来都关系的。至于这个状态能不能一直延续下去,就看你了,你要是再给我作天作地试一下,我明天就让它变成过去时。”
方协文脸上都是巨大的惊喜,不敢相信地问:“真的?”
她答:“当然是真的!我黄亦玫不想做的事,你觉得别人的意见有用吗?无论是孩子还是父母。方协文,我爱你,也正爱着你,我爱的是你现在身上吸引我的特质,你记得保持住啊。”
方协文听了立刻俯下身来吻住了她唇,又因为伤口疼,嘶了一声。
玫瑰别开脸没好气地说:“别亲了,你还想不想伤口愈合了,明天不要上班了啊?你不上我还要上呢,不许烦我啊,把你那边灯关了。”
“哦。”方协文只好听话地关上灯躺了回去,没一会儿还是伸手把玫瑰搂在了怀里,“等你从威尼斯回来我们一起去上海找林昊好不好?”
玫瑰已经困得不行了,只迷迷糊糊地答:“好,只是你能不能别压我头发。”
方协文听了立刻放开了他的手,小心帮她把散乱在枕头上的头发理了理,最后才心满意足抱着她睡了。
第二天早晨还是方协文起来送小初上学。
小初一眼就看见了她爸嘴角上的伤,问道:“爸爸,你嘴怎么了?”
方协文嘴角浮起一抹不自觉的笑来,答:“没怎么就昨天撞到了。”
心思玲珑的小初捕捉到了那抹笑,立刻露出一个牙疼的表情来。她喝了一口牛奶,又慢悠悠地说道:“原来是撞的啊,我还以为被我妈亲破了呢。”
方协文赶紧塞了块饼干在小初嘴里:“你一个小女孩怎么思想怎么这复杂?爸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
“还在玩泥巴呢吧?”方协文还没说完就被小初打断,“谁跟你们那个时候比啊。现在是信息爆炸的时代了好吧?就说你,你是上初中才从ABC开始学英语的吧,可我小学都过了FCE了,看美剧都不用看字幕了,你还用你那老一套教育我啊?再说了美剧里开放的东西可多了,你要不要把我平板和电脑都收走啊?”
方协文被噎得半天都没想好一句完整的话来反驳她。
“爸,我最讨厌别人控制我了,我拜托了真的,你和我妈千万不要那样对我啊。我们学校已经有人去北京六院住院了,我想你一定是不想去那探望我的,对吧?”
方协文怼得脸都绿了,却也是能陪着笑说道:“怎么可能呢,小初这么优秀,爸爸妈妈肯定百分百尊重你,支持你。”
“那就好。我就知道你和我妈是世界上最开明的父母了。”
小初起身背上书包,又说道,“我看你俩这整天谈恋爱也没空管我,要不把我姥姥姥爷接回来呢?我一点都不喜欢你那些司机秘书的,跟个机器人似的。还有,我姥姥姥爷在家从来不给我吃这些干巴巴的面包和饼干。”
方协文汗都下来了,只能点头答应:“好,我今天就给姥姥姥爷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