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旧事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付先生，若是小姐迟迟见不到我，定会担心的……”跪伏在地的小丫鬟哭的梨花带雨。

付槿书摘下眼镜，无动于衷，冷着脸站在窗边，自顾自的翻着手里的书卷。

一旁的付随捏了一把汗，这个小丫鬟是先生让他亲自把人带回来的。

见先生这般冷漠，如此看来，这小丫鬟的下场定是凶多吉少。

“付先生，我错了……饶了我吧……”

付槿书抬眼，睨了她一眼，如同在看一只随时能捏死的蝼蚁，“你，知错？”

“是的，先生饶了我吧，我也是奉命行事啊，我素来与那裴月无冤无仇，都是受了小姐指使……”

“既是与你无冤无仇……”付槿书的薄唇轻启，眼眸透露着几分肃杀，“那便不该如此。”

“先生……先生……”小丫鬟在地上连连磕头，额间已然渗了不少的瘀血。

付随看了眼窗外，几个手下已经将那几个狂徒捉住，压在了庭院的台阶前跪着。

“先生，那些一路尾随欲纠缠徊姑娘的人已经全部捉到了。可要……”

付槿书合上书，眼也不眨，转身走进屏风里的休息室，“交由你处置便是。”

“付先生……先生……求求你看在督军府的份上，绕过小的吧……”小丫鬟哭得浑身一抽一抽的，绝望的瘫在地上告饶。

拉开书房的门，付随扬手一指院中被抓获的同伙，皮笑肉不笑的冷声开口：“请吧，小翠姑娘……”

“付秘书……我……”

书房门被合上，女人的哭泣声混杂着倾盆大雨的水声，一时间如同云烟弥散在山峦间。

半夜，电闪雷鸣。

一阵光亮自窗柩劈入屋内，床榻微微透着余光。

“阿茴……”

付槿书猝然睁开眼，额间尽是冷汗。

他神情恍惚，倏尔坐起身，走到了窗边。

院前的痕迹已然被雨水冲刷干净，他的耳畔似有若无响起女子清灵的声音：

“你好，我叫燕茴。”

“付槿书，燕小姐，唤我槿书便可。”

“那，你以后可以叫我阿茴……”女子抚着刚烫好的卷发，低头提着裙摆，浅浅笑得腼腆。

付槿书伸手，却见女子提着裙子的背影快步消失在那条记忆的回廊里。

让人难以寻见。

雷声骤降。

付槿书扶额，脑海中画面陡然间如同屏风上的山间洪流，袭卷了旧日的种种。

“槿书，你我同为这乱世青年，曾经觉着报国无门，才选择出来念书，如今我们也快毕业，接下来该如何做。槿书，你意欲如何？”手里捧着一封家书，燕茴抬头，犹犹豫豫的望着他。

一张原本容颜昳丽的脸上显露了几分苍白的憔悴。

他克制着伸手抚上她的侧颊的心思，喉结微动，

“我立志实业救国。”付槿书转而凝视着她，“你可愿，回国后，同我成婚，与我一同共建都城的商会？”

垂敛了眼眸，避开他期待的眼神，她低声道：“槿书，我们，就此别过吧。”

付槿书疑心自己听错了，微微睁大眼，“阿茴，你，你在说什么？”

“我收到了家书，燕家已然没落，如今国内风雨飘摇，山河凋零，我若是回去，恐怕自顾不暇。”更唯恐，拖累了面前的槿书……

对这番石破天惊的言论，付槿书简直难以置信，上前一步试图拉着她的手，“燕家没落，并不会影响我对你的心意。更何况，我们两家还有婚约……”

燕茴避开他的手，摇头，苦笑：“槿书，我们漂洋过海来这里读书，这些年也算是见了世面，如今，你不该将那上一代定的所谓的娃娃亲放在心上。”

“那你呢？你从未将我放在心上么？”

“从未。”

“不，你在骗我，你所说的，皆是违心的。”

燕茴沉默，推开他的手臂，冷着眼瞪他。

“阿茴，你说啊，只要你说，我便信你。”他的眼眶泛着薄红，声音也多了一丝不安中的祈求。

燕茴退后了几步，沉着脸，“付槿书，你听好了，我从未对你动过心。”

付槿书调整气息，极力让自己不失态，“阿茴，我先回去，我会等你。若你想好了，我付家大门随时都为你而开。”

“不必了。”燕茴决绝的别过头，望向他身侧的海岸线，“你我道不同。”

“就到这里吧，我累了。”燕茴背过身去，双眸艰难地噙着泪，冷声道：“付槿书，愿此生，不复相见。”

“阿茴，你这是要同我决裂吗？”付槿书用力的捏着掌心的扳指，指尖隐隐发抖，艰难的从喉间挤出声音。

“温尔森教授已经邀请我毕业以后留任学院。付槿书，如果忘记我，可以让你好受点，回到都城，你就当从未遇见我吧……”

付槿书把扳指重新放回口袋里，愤然转身，“燕茴，既然要同我决裂，那也不必在意我的感受。”

身后的人脚步声渐渐远去，燕茴才极为费力的捂着心口，眼角噙着的泪终是滑落侧颊。

对不起，槿书……

她还有别的事情没有做完……

如果可以，等她办完正事……

只是不知道那时候，他身边还能不能有她的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