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旧事 第16章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先生果然善变。

将车子缓缓驶入付家后宅，付随不由得嗟叹。

明明先前还故意透露线索让徊姑娘跟去了码头。

如今，却不许旁人以她做饵。

“让你办的事如何了？”付槿书偏头望向窗外。

付随停下车，下车绕到后座，开车门，“先生看了定会满意。”

前夜。

推开门，幽兰揉了揉耳朵，嘟囔：“门口怎么这么热闹？”

“先生前些日子让人运了好几车的玫瑰来。让我们西苑到处都种满玫瑰。”路过的伙计啧然，擦了擦额头的汗，随即摇摇头，拖着一袋泥土往前走去。

一阵夜风袭来，满院皆是花香。

浓郁扑鼻。

幽兰顿时清醒不少。

抬头望天。

圆月当空。

现在是半夜吧。

大半夜动用大批人手挖土移栽玫瑰花，这挥霍的手笔，当真是前不久堂而皇之上门拒婚都城第一美人的付先生做出来的吗？

幽兰扶了扶自己要惊掉的下巴，默默望向东院的方向。

次日一早，雀鸟落下了付府的屋檐上。

东院书房。

“蜀意，你何时懂得赏花了？”陈数慢悠悠饮了一杯早茶，又拿起一枚绿豆糕，嚼了嚼。

“我不喜花，莫要胡说。”拉开椅子，付槿书颇为不悦的坐下。

陈数拉长了音调，挑眉，阴阳怪气：“哦——西苑那满庭芳，难不成为了哄人？”

“闭嘴，要么吃完干活，要么滚。”付槿书重重放下筷子，瞥了他一眼。

陈数无奈点头，“好好好。这回督军府的舞会，你可要帮我好好琢磨一番。白老找上我爹，愣是拉着我陈家一块儿接待温尔森教授。舞会就在下周，你也瞧见了，这时间可紧得很。”

“一大早来我家，有话直说。”

切开了西点，择了一块，付槿书放入口中，慢条斯理嚼了嚼，侧脸的下颚线条流畅，让人赏心悦目。

陈数没有料到眼前人竟然用极为冷淡的语气回应自己。

“你先前在付家办的那场阵仗不错，我看着就挺好，你府上能干事的人先借给我几个。”陈数抬抬下巴，眼神示意。

“再说。”付槿书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

陈数急得直皱眉，拍桌，“再说便来不及了，我这事儿要是都办不好，老爷子高低要打断我的腿。”

“哦。”

“你这哦又是甚意思？”

“看心情。”付槿书敛眸，将手里的瓷杯搁在一旁。

“付蜀意！你！”陈数起身，恨不能指着他的鼻子骂。

“你什么你，我上次让你买画，你也没做到。”付槿书慢慢放下茶盏，拿起书架上的新到的报纸，慢慢坐直了身子。

左腿浅搭在右膝上，笔直的腰下西装裤包裹的腿型显得越发修长又有力的线条感，让整个人看起来慵懒中多了几分随意。

“唉，那不是她受伤了，她的作品也不知道完成没，反正这回是没瞧见。”陈数转身，指着墙上，“再说，你这书房不是还挂着一幅么？”

“吃完了？”

“昂？”陈数一愣，张了张口：“吃，吃完了……”

“滚吧。”

“付蜀意！你……你可真是好样的！”陈数急得直磨牙，见他无动于衷的模样，愤然拂袖而去。

===

晚间，督军府的会客厅。

旗袍西装，衬衫长裙，人来人往，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阿徊提起裙摆，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踏在光鲜的地板上。

她别过头，看向挽着自己的戴着金丝眼镜的金发男子，微微一笑，“教授，他们在找你呢。”

温尔森侧过脸，一双温润的眼睛和她对视，温柔点头，“你先自己逛逛，我等会儿再找你。”

抬手，抚向鬓间的玫瑰花，阿徊垂首，稍稍松了口气。

环顾四周，没有见到熟悉的身影，但，这朵玫瑰花已然彰显了方才给她佩戴之人的隐晦之意。

“裴月小姐，能否赏脸共舞一曲？”

穿梭在人群中，不乏有人上前搭讪，或是邀请自己去舞池跳舞，阿徊摇摇头，想要离开会客厅，出去透口气。

不料刚走到走廊的拐角处，手腕一紧，阿徊还没来得及惊呼，就被拽入了一间客房。

背抵在紧闭的门缝前，阿徊抬首，对上来人幽深的眸子。

阿徊的心狠狠一跳。

“付先生……”

“阿徊，真是不乖。”付槿书伸手，把那朵玫瑰从她头上摘下，敛起眸中的冷色，“我方才就和你说过，莫要去碰它。听清楚了，你头上的玫瑰，只能由我摘下。”

今晚的宴会，入场的女士发间皆可佩戴一朵花，若有意者，可以征求女士同意并且摘下那朵花，共度一晚。

而这朵玫瑰，却是眼前人一大早派人送到她的宿舍门口的……

思索罢，阿徊摇摇头，语气渐渐坚定：“付先生，我不是谁的所有物，我可以选择戴或者不戴这朵花。”

“阿徊，出门在外，你倒是学会了不少，如今又跟着海外的温尔森教授学画画，这位名满国内外的教授待你这个学生，倒是与众不同。”付槿书伸手，缓缓划过她的侧颊，目光微沉。

阿徊被抵在门上，已然退无可退，只能别过头，目光氤氲，“我同教授清清白白。”

付槿书挑眉，轻笑，捏住她的尖俏的下巴，“阿徊，你又骗人了。方才的宴会上，他看你的眼神，我可找不出‘清白’二字。”

“你……”阿徊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打断。

“你说你，这般招人，如何是好？不如，留在我身边，哪儿也别去了。”掌心缓缓移至她的纤腰间，付槿书的语气多了几分威胁之意。

阿徊心里狠狠一跳，随即冷下脸：“这里可是督军府，先生自重才是。”

付槿书扬眉，任由她将自己的手扒拉开。

“今晚跟我回府。”他凑近她柔软的耳畔，强摁下挑拨那处的念头。

“我不走。”说罢，阿徊提起裙摆，偏头躲开他的亲昵，趁他不备，推开他，拉开门，快步逃向会客厅的中央。

付槿书怒而反笑，快步跟上。

却在快要追上她的时候，被一个侍从拦住了去路。

“付老板，少帅给你准备的礼物在那边，可否赏脸挑挑？”

付槿书瞥了不远处阿徊冷漠的脸，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他有些费力勾唇，索性指着不远处的人群，“那边几个，把她们叫过来。”

不一会儿，便有几个原本在台上弹曲的女子，扭着纤腰，捧着手里的乐器，一步一颤，朝已然坐在沙发上付槿书走去。

舞会人匆匆离散，又有的匆匆相聚。

“裴月小姐啊……这世间竟有如此美貌……能否赏脸同我共舞一曲？”

面对温尔森教授的透过眼镜毫不掩饰的温柔的笑意，阿徊心不在焉扭过头，目光通过他身侧不远处的位置。

她看见好几个女人围绕在沙发边上搔首弄姿，却无人敢打扰，而沙发上坐着的人物，正是方才紧追不舍的付先生。

抬手抚上已然空荡荡的鬓间，阿徊心里发笑，转过身，伸出手搭上来人的肩。

“付先生……你看看我如何？”

“走开，付先生可是让我们来陪他喝酒的……”

付槿书坐在沙发上，带了些不悦的目光穿梭人群，便瞧见那人被温尔森半拥着带进了舞池，脸色骤变，眼中已然暗潮汹涌，登时丢下酒杯，迅速起身跨过碍事的脚凳离去，留下原地已然目瞪口呆的几名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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