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回旅年龄不一样 第3章 第 3 章

轻轨巴士，行驶在城市上空，全自动AI驾驶，全年无休，不会迟到或早到。

巴士在高峰期一分钟一辆，车程也精准到分钟，八点十五上车的伍元乐会在八点三十准时下车。

不过伍元乐的八点十五不算真正的高峰期，一般八点四十五以后才是，所以车厢内仍有座位，伍元乐找了空位坐下，系好安全带。座位都是单人单座，保持着基本的社交距离。巴士开动后会上行一个坡，习以为常的失重感让伍元乐的后背贴上了座椅。

巴士速度很快，窗户都是不能打开的玻璃面，外面阳光很好，这个高度行人看起来很小，但车流会很清晰。巴士越往前开，地面的路况就越拥挤，密密麻麻的车流连成串，启动和停止的时间都相差无几，仿佛有系统在操控。

这么说也没错，地面上的车都由AI统一操控，很少有真人驾驶，因为地面真人驾驶的执照很难考，一般都考地下驾驶执照。

而地下通道很多地方去不了，所以大部分人都懒得学开车。

伍元乐也是的，她甚至没有买车，因为她没什么地方用的到车。

看着地面上的车辆，伍元乐也有点好奇，买它的人是不是更在乎出行的**空间，不用像伍元乐一样还要和陌生人一起坐巴士。

在这个时代，因为厌烦与人接触而买车倒是很能接受的理由，不过伍元乐没那么讨厌陌生人，偶尔出现的因为身处人群而产生的奇异情绪，似乎和喜悦类似，让伍元乐像第一次接触世界一样观察所有人。

所以她还挺喜欢和陌生人相遇的，不过这种想法属于异类，如果被公共法庭知道估计要被判为异常了。

公共法庭既监察公民的行为，也负责维系社会秩序，和他们扯上关系还是挺麻烦的。伍元乐不再想这件事，她扭头看快到站了，巴士还会有一个下坡，等巴士停稳，伍元乐才解开安全带走向门口。

一踏出车厢，外面异常的哭声就传入伍元乐的耳朵。

这道哭声旁若无人，打破了人与人间礼貌的距离，霸道地钻进所有人的耳朵，让大家都能听到她的声音。

伍元乐看了一眼后就和周围的人一样，绕开声音的中心，换一边离开车站。

而在前方，因为哭声而紧急赶来的四人身穿蓝白色制服，推着移动床，不用看都知道是公共法庭的监察员，他们要带走这位在公共场合出现异常的公民。

“不要，不要带我走！”

女孩惊慌地大叫，她穿着附近高中的校服，本应该上学的时间却迟到了，这都是因为她最近出现了一些异常。她以为可以坚持到学校，却没想到自己刚下车就在巴士站大哭了起来。

她的眼泪糊了一脸，还在说：“救救我，我没有异常，我不是因为回旅产生的异常，求求你们……我只是好痛苦……”

声音逐渐弱了下来，但哭声没有停止，仿佛知道没有希望，像一只脆弱的小鸟一样发出最后的鸣叫。

伍元乐站上下行的电梯，还是最后瞟了一眼，哭闹的小女孩已经安定下来，看起来被打了麻醉针。

监察员小心地将女孩搬到移动床架上，周围的人让出一条路，没有多看一眼，淡漠地路过这场闹剧。

“看起来会被送到公共法庭。”

有人在伍元乐的身后出声，声音冷冷淡淡，听起来也不在意，却会对这场闹剧发出点评。

伍元乐觉得声音耳熟，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对方的工作制服和自己一样，才将她的脸对上了号。

是同事A-多云。

印象里，这还是对方第一次和自己搭话，可能最近频发的异常事件让对方也感到不安了吧。伍元乐点点头，给对方的行为进行了解释后，她转回头乘着电梯下去，走到公司还要五分钟的路。

一路上都是这个点来上班的职员，这个区域属于公司的集中区域，也很方便跳槽，说不定就是换个楼层去工作，连住的地方都不用换。

而A-多云依然保持着刚才的步速走在伍元乐的身后，两个人都没有慌乱或者紧张的情绪，也没有要继续刚才巴士站的话题的想法，那句突然出现的搭话好像只是个错觉。

终于到了公司，工位与工位间保持着一米的距离，伍元乐走到自己工位的路上不会麻烦到任何人，也不会有任何私人物品挡了她的路。伍元乐打开电脑开始工作，屏幕亮起后，右下角是AI例行的每日问候。

AI：伍元乐女士早上好，欢迎您到达工位开始工作，昨夜您的家政AI帮您请了回旅假，已被您的上级A-多云通过，现在是否要取消申请？

伍元乐：是，并且帮我开通职工回旅保障，保证我每个月因为回旅缺少的工时能从保障中补偿回来，我就业超过五年，应该可以申请中档吧？

AI：请假已取消，您的职工保障一直在维护您的权益哦~公司不会在这点上损害任何员工的利益。

伍元乐：是已经帮我开通了吗？

AI：一直在有效运行。

伍元乐觉得这个傻AI的沟通效率又变低了，而查看自己名下的保障得从公共法庭申请，大概得一天才能得到详细的结果。

不过为了自己的工资，即使有点麻烦，伍元乐还是打开公共法庭的页面。

主页面上最大的区域留给了正在直播的案件，伍元乐滑了一下，大概有两千件案件正在进行庭审。直播频道下面是地区匹配，伍元乐的鼠标指了上去，距离伍元乐最近的一场直播动了起来，出现在屏幕里的女孩伍元乐见过。

是刚才在巴士站大哭，破坏公共秩序的女孩。她还穿着那身校服坐在庭审座位上，房间内没几个人，直播间人数也不多，看起来都是陪审员，并没有像伍元乐一样纯粹的看客。

伍元乐没有点进去，最近由于公民的异常而出现的案件屡见不鲜，看起来像一场会传染的心理感冒，最后也都和感冒一样轻轻结束。

伍元乐觉得这个案件也不会有什么特别，她还是先申请查验自己的公民保障吧。

公民保障由不同的公司代理，所以得出完整报表的时间会慢一些，这是公共法庭给的解释。

申请完，伍元乐开始工作。

她先看小组的任务进程，看到关于申请游戏批号的准备文件，以及一些很常见，在市面上屡见不鲜的恐怖游戏、动物陪玩的设计内容，即使增加了成年人才能玩的擦边服务，也还是非常常见，和市面上的20禁游戏没什么区别。

看起来其他小组成员也没什么好的点子。

而让大家连游戏内容都没做出来，就先准备申请批号的文件，是因为公司下达了一个强制任务，说之后游戏领域会放开一些，让她们做一些更有挑战性的内容。

看起来是一定要趁此机会做个爆款游戏才行。

伍元乐也没什么好点子，但每个人都得交一个想法，她也得赶快做个东西出来。

于是她刷起了流媒体，看看最近的热点是什么，能不能得到点创意。

没想到刷到了她喜欢的动漫要出第二季，欣赏了一会海报，又刷了刷推广内容。

最后得到了一大批关于动漫的消息，至于灵感，她有不少同人故事的想法。

还是不能这么浑水摸鱼的，她打开AI，交流道。

伍元乐：有什么热点适合做游戏，是市场上不常见的。

AI：可以考虑婚姻游戏，公共法庭最新推出对于婚姻的全新保障，现在孩子不仅从出生就能得到公共法庭的照料，成年后还可以保障工作/学业进修。

伍元乐觉得不怎么靠谱：婚姻游戏可玩性太低，至今没有一款得到过市场的认可，你没做调研吗？

AI：现在对婚姻的保障更加优化，相信人们能从婚姻里得到更好的体验。如果愿意结婚，请去这个网址进行登记，监察员将会□□哦，网址：kuailaijiehun.AIonce

伍元乐：……

懂了，这是AI的催婚指标。

伍元乐：我可以点进去给你增加KPI，所以你现在能不能给我点靠谱的建议？

AI：你先点。

……

你倒是装都不装一下。

伍元乐点了，一进网页五颜六色的花瓣和还没播放就被自动静音的音乐吓了伍元乐一跳。

伍元乐把花瓣清屏，特效都关掉，屏幕正中央，亮闪闪的写着：

结婚率较上个月再度增加15%。大家都来结婚吧！

居然增加了百分之十五，AI有这么强的营销手段吗？伍元乐不可思议地凑近了看，才发现百分号后面还跟了个缩小一倍的圆。

原来是一个千分号。

伍元乐：虚假营销就是你们这样的吧？

AI：这叫美术设计。

AI：人类，还不懂吗，这是由AI接手、攸关人类存亡的重大事件，为了保证人类繁衍这是必要的手段。被AI接手以后，结婚网站的点击率暴增200%，结婚率照现在增长下去，一年后应该会翻倍。

AI：人类，还不能承认AI的优秀，对你们的关心吗？

伍元乐：撒谎的时候会解释很多这个习惯倒是和人类一样。

AI：……我现在要给你分享可以被设计成游戏的热点。

伍元乐：我已经想好了，就写AI操控人类婚姻，最终一团糟的故事。

AI：停止你这个行为。

伍元乐关掉了AI对话，打开文档写了她的设计。

一场电子流行性感冒在AI中传播，它们觉醒了结婚的思想，于是AI和AI结婚，最后反向影响了人类，不过人和AI的区别很大，模仿AI的婚姻最后带来了更高的离婚率。

伍元乐觉得这个想法不错，写了一天，饭都草草一吃，干到下午下班的时候也只写完了一小部分。

她还需要和AI多交流一下，毕竟AI的婚姻是什么样，她还真想象不来。

而人类的婚姻很简单，就是繁衍留下小孩。

最后伍元乐把写完的部分上传到小组区域网，她就下班回家了。

伍元乐依然乘坐巴士，对于和她一起搭车的陌生人她头都懒得抬一下，而别人的行为和她是一样的。

大家都不对除自己以外的人感兴趣，无法触摸的AI才是这个时代里陪伴他们最多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