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陷入沉寂,红绿灯路口,江萚踩下刹车。
“这是真的吗?”陆柏声问。
方竹溪愣了,手僵硬地按在音量键上。
沉默一时,方竹溪刚想回答,江萚却在这时打断了他。
“是真的。”
方竹溪的心脏猛地一抽。
江萚:“但不是他喜欢我,是我喜欢他。”
病床上,祝长风听见江萚的声音一下子弹了起来:“我……草?”
“什么!”
陆柏声惊讶的声音刺进耳膜,方竹溪急忙挂了电话。
“听起来你朋友受到的惊吓不小。”江萚说。
他居然还有脸说?
方竹溪:“你朋友也不小。”
江萚掉转车头:“这个时间点寝室已经关门了吧?”
方竹溪闷闷地嗯了一声,许久又说:“其实你刚才不用替我挡话。”
江萚一脚踩向油门儿,开得飞快,眸光流转,睨了眼方竹溪。
“没挡,我说的是真的。”
方竹溪猛地愣住:“?”
转过头看向他,两人视线正好对上,又一齐偏开头。
车的速度越来越快,方竹溪瞟了眼,讪讪地问:“这,不是跑车吧?”
江萚捏紧方向盘,故作轻松地应了一声:“……我试试最快能开多少码。”
方竹溪:“现在去哪儿?”
江萚:“我家。”
……
骗人,胡说的吧?他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
方竹溪的脑子有点乱,以至于到了江萚家里的时候都没有什么实感,恍恍惚惚,人也不清醒。
半个小时后,方竹溪从浴室里出来。
他扫了眼自己。
睡衣,拖鞋,还有他身上的沐浴露味,都是江萚的。他使劲儿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后悔没从车上跳下去。
现在见面会不会有些尴尬,这衣服也太大了,裤腿又长,他不得不提到腰上系紧了绳子。
房子比起南镇的那间要小很多,布置也很温馨,标准的两室一厅一卫。甚至桌上还摆放着各种多肉植物,一些积木拼装模型。
怎么看都是有人精心挑选的。
一想,方竹溪表情有些不爽,胡乱地擦了擦头发就往客厅走。
江萚正好端着两碗面从厨房出来。
“我只会做这个,不喜欢的话我再做别的。”江萚说。
方竹溪把手从袖子里伸出来,拿起筷子挑面条。
江萚没动,只是眼睛一直盯着他。
“……”方竹溪手上一顿,“你想吃我这碗?”
江萚:“不是。”
方竹溪:“那你看我做什么?”说这话的时候他莫名有些心虚,回想起车上那段对话,蓦地又把嘴巴闭紧了。
江萚:“我在想,你以前好像也有这个习惯。”
方竹溪:“什么习惯?”
“你的校服有点大,每次吃饭的时候都不会卷袖子。”
方竹溪抬眸一瞥,没错,他一般都是直接把袖子挽成一堆,每次滑下来他又重新推到一起。
这样细微的事情,他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但是江萚却……
可是那封情书,他分明拒绝了。
方竹溪垂下头,默默吃面。
心里有些犹豫,他想问关于情书的事。
“你……现在一个人住?”方竹溪还是没忍住。
江萚嗯了声:“一个人住。”
方竹溪咬断面条,目光挪向茶几上的几盆多肉:“没听说你喜欢……养植物。”沉默一会,又问:“你在车上说的都是真的?”
他没敢看江萚的眼睛,盯着碗里的面条,面汤上浮着几粒葱花。
片刻,江萚的声音响了起来:“是。”
方竹溪深吸一口气:“是为了之前拒绝我……弥补一下当事人?”
“不是。”江萚接着话说。
“那是因为我是个Omega?我们的匹配度高达99%?还是想给我治病,所以才……”方竹溪抬起头,咬了咬唇。“同情我,喜欢我。”
“不是。”
他的瞳孔颜色很淡,方竹溪每回盯着他看的时候都会看见他眼里的自己。他跟以前没有太多的变化,表情难以捉摸,没什么情绪,总是淡淡的,也看不出来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方竹溪放下筷子,陷入沉思。
所以这算是告白?
“你……能重新说一次吗?就是刚才车里说的那句话。”
江萚舔了舔干涩的唇,耳垂也开始有点发烫,他的声音低哑。
“我……”
方竹溪立马打断他:“算了算了,你别说了。”
有些话还是憋在肚子里的好。
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怎么都想不到江萚会亲口对他说出喜欢两个字,现在轮到自己了,这才明白拒绝别人是多么爽的一件事。
眼前这碗面看起来也有食欲了,方竹溪夹了一筷子的面。
江萚沉默一会,一脸认真:“我追你,你认真考虑一下?”
方竹溪:“?”
考虑什么?考虑江萚追自己?然后他答应不答应?
张远扬来晚了,他们寝室四个人,加上给方竹溪占的座,正好在教室的第一排。
方竹溪看见空位的那一刻,踏进教室的半只脚又缩了回去。昨晚被江萚的那句话弄得根本没办法睡着,一看座位这么靠前,想着还不如回寝室睡觉。
转头就要走,眼尖的张远扬老远就看见了他,站起身直接嚎了一嗓子:“方竹溪!这里!你的座位在这里!”
谁?方竹溪?
“方竹溪”这三个字自打昨晚和徐繁在教务处打架之后一战封神,全校都知道了他的信息素有多牛逼。
战绩可查。
“方竹溪居然来上课了?”
“稀客稀客,说真的,方竹溪简直为我们Omega争了一口气。徐繁跟那几个实验室的Alpha都他妈挺混蛋的,特别爱欺负Omega,同年级的就不说了,好几个学弟学妹都吃过亏。现在好了,我看学校的Omega保护法又要重新写咯,看谁以后敢对Omega随便动手动脚。”
闻言,有人问:“谁?学校又出了什么大新闻吗?”
“你不知道?就昨晚的事啊。”
“昨晚我没在学校,到底怎么了?”
“就是那个一点信息素都闻不到的劣质Omega,连校运会都不参加的方竹溪。昨晚以一己之力直接把七个S级的Alpha送入易感期,要不是学生会主席悄悄在我们群里发消息,还不知道有这么夸张呢。”
方竹溪脚下一顿,心里草了一声,然后转过身走到座位坐下。
“就没见过你们仨这么爱学习。”方竹溪撂下包,包里没书,从江萚家里出来的时候,顺手掰了一片多肉。
张远扬嘿嘿笑了声:“嗳,这不是起晚了嘛。”他重新打量起方竹溪,越看越觉得神奇。
方竹溪察觉到张远扬的视线,偏过脸:“婉拒OO恋。”
张远扬:“竹溪,你昨晚在哪儿睡的啊?你没回寝室,我跟老周他们都担心死了。一想到今天还要上新教授的课就心慌手抖,这回的期中考要是不通过,我就要留级了。”
对了,期中考。
方竹溪抓了抓头发,小脑筋开始转了起来。
江萚是新来的教授,也就是说,如果能搞定江萚,那么他就能顺利毕业,早点参加实习,挣钱做手术。
联想到昨晚江萚的话,他嘴角一挑,胸有成竹地笑了一笑:“不就是期中考吗?有什么难的。”
张远扬一顿:“你有办法?”
方竹溪轻轻嗯了声。
“什么办法?”
方竹溪:“孙子兵法,苦肉计。”
张远扬:“呃,怎么个苦肉计?”
方竹溪:“装病,不考。”
张远扬:“……”那还不如装孙子。
吵吵闹闹的教室忽地安静下来,方竹溪抬头一瞧,江萚抱着教案走了进来。
四下学生全都没了声。
方竹溪:“怎么没声音了?”
张远扬:“新官上任三把火,谁敢第一天就惹教授啊。”
方竹溪:“?”
张远扬压低声音,朝方竹溪招招手。俩人脑袋一下子碰到一块儿,他小声说:“我们的论文不是全都被退回来了吗?有人需要重写,有的人只需在上面做修改,并不是全部人都不合格。今天就是退论文的日子,懂了吗?”
懂,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论文不合格。
讲台上,江萚一眼就扫见了坐在第一排的方竹溪。眼看他二人都要挤到一个座位上了,江萚挂着臭脸,翻开名册就开始点名。
“方竹溪。”
方竹溪这里正热闹着,哪里留意听见江萚在叫他。
直到旁边的人提醒了他,方竹溪这才回过神,呆呆地答了一声:“到。”
江萚:“其余的人,已经到教室的同学不需要签到。”
说完,底下窸窸窣窣一阵。
有忙着给寝室里的人通风报信的,有签到后早退的,还有替室友签到的。
大家后知后觉,这新来的教授不按套路出牌。
方竹溪的羽睫稍长,垂下时眼睑有一片阴影。教室里的灯不是很亮,他的脸却显得有些白。
张远扬扭头瞄了一眼他,在一个寝室住了三年,他除了从未闻过见方竹溪的信息素以外,对他身上的味道非常熟悉。
可今天却跟往常有些不同,总觉得他身上的味道变了。
他想了想,以为这股香味就是他信息素的味道。
张远扬问:“竹溪,你的信息素是檀香味儿的?”
方竹溪转过头:“?”他低头闻了闻自己:“我记得我出门前有喷抑制剂。”
而且他的信息素不是檀香味儿的。
张远扬闻闻自己,又闻闻方竹溪:“奇怪,你昨晚和陆柏声在一块儿吗?这味道也不像是他的呀……”他皱起眉,思索片刻:“那你身上怎么有股淡淡的檀香味?”
方竹溪一凝,这不是江萚家沐浴露的香味吗?
忽地脸颊一红,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什么。
张远扬第一次见他这幅模样,瞪大眼:“我草?你该不是信息素被封印久了,铁树着急开花吧?”
已捉 今天晚点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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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