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峒宸逃回了玄霄仙宗。
带队八名元婴弟子和一名金丹大圆满,无论是谢希夷破开封印,还是没有破开封印,都应该能轻松应对。
但偏偏除了他,所有弟子全军覆没。
这个罪责不可谓不重,即使他是宗主亲传,也避不开惩罚。
阎峒宸先去执法堂受了罚。
因为是宗主亲传,执法堂长老倒是十分鞭下留情,但也将他打成了重伤,没几年恢复不过来。
受完罚,阎峒宸强撑着残躯去找师叔清玄仙君。
清玄仙君洞府乃是玄霄仙宗唯二的福地,仙宫矗立,不染凡尘,灵气浓郁得几乎要化为实质,更有星点的金霞玉髓萦绕,此物对提升资质根骨有极大的作用,偏清玄仙君并不如何珍惜,放任其在洞府漂浮游动。
阎峒宸踏入仙宫后,深吸了一口气,将灵气中的玉髓吸入灵台,玉髓立即滋润他的经脉和根骨,断臂也微微发痒,似要长出肉芽。
但阎峒宸知道这只是一种错觉,元婴的肢体断去,起码要花上半年多工夫才能长回。
清玄身边的侍从请他进了大殿,为他奉上茶水后退去。
清玄仙君人未到,声音先至,“本座已经听说了你受刑之事。”
阎峒宸起身,一脸惭愧地开口道:“师叔。”
清玄仙君进了大殿,他一身白衣,浑身流云般的灵光萦绕浮动,眉目冷清深邃,威压隐隐透出,将阎峒宸压得浑身冒汗,膝盖一软,几乎要撑不住跪倒在地。
他明白,师叔这是发怒了,也不再拖延,将谢希夷逃出九幽暗河一事说了出来。
清玄仙君表情未变,语气淡淡地说:“即使他逃出,修为也仅仅是金丹,你竟敌不过?”
阎峒宸语气急促道:“不!他不是,他一个人杀掉了八名元婴,他身上有古怪!而且……而且他手里的剑,似是玉髓炼成……”他说到后面,语气微弱。
清玄仙君冷清的表情终于变了,“你瞧清楚了?”
阎峒宸道:“千真万确!师叔,他身上真的有古怪!他的确是金丹境修为,但他身上的灵力澎湃,似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而且他杀凌鹤洲时留影珠出现过的黑色符文,这次也出现过,师叔,谢希夷大概在暗河下另有机缘,而且他逃出时封印一道未动!所有封印禁制都完好!”
阎峒宸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他身边还有一个修士,修为大约炼气期,有一名弟子似是被他杀死,手段残忍,我怀疑他身上也有秘密。”
清玄仙君道:“此事我已知晓,之后的事情你不必挂念,好好养伤,你师父那边我会为你说情。”
阎峒宸虽不甘心,却不敢有异议,低头道:“谢师叔。”
玄霄仙宗一向竞争激烈,他这次的失误,恐怕要被剥夺诸多资源。
待阎峒宸离开后,清玄仙君沉思许久,取出一柄玉牌,将谢希夷逃脱之事传给了师兄太虚子。
太虚子极快回讯:“此事千真万确?”
清玄道:“峒宸带队,八名元婴一名金丹尽数折损,想来不会有假,而且,谢希夷手里有一柄完整的玉髓炼成的剑。”
太虚子哼笑起来,“完整的玉髓,到头来,他也做了与我们一样的事。可惜了他那一身佛骨,玉髓染血,佛性尽失,倒是回归本真——
但他用错了!金霞玉髓作辅炼制神器、提升资质根骨都极佳,却决不能用来单独成剑!这是极大的浪费!他怕是花了五百年才彻底恢复。要把他抓回来,要活的,助他修成元婴,如此,我们便有源源不断的玉髓!哈啊,大夏废太子谢希夷,前途无限的玄寂禅师,阿耨多罗佛门未来佛子,这都是过去了!而成为顶级的炼器材料,是我给他谱写的最终结局!”
清玄道:“我会派出巫云苏。”
太虚子笑了起来,“那将是一出好戏,可惜我还在仙盟,无法及时赶回。将谢希夷抓回,那根玉髓我会送去万穹洲。他弟弟到底还是差了太多,那边并不满意。总之,我很期待与他会面。”
*
池愉打了个喷嚏,有点无聊地伸脚踢了踢幻电。
幻电很像狗,一搭理它,给它眼神,它就立马蹭了过来。
蹭过来不说,还把剑柄伸进他裤腿蹭,池愉鸡皮疙瘩又冒了出来。
单纯铁锅炖幻电虽然洗去了它身上的血气,掩盖了它身上浓重的血腥味,但它那属于百兵之君的锐气和杀意已经浸入了骨髓,之前若无其事的蹭蹭暂时还能从中汲取到些许诡异的萌感和暖意,但现在仿佛开了刃一般,它本身的存在就已经足够令人汗毛耸立,浑身冰凉。
就像一只大型猛兽,它可以表现得无辜无害,但不能掩饰它的凶戾。而这种凶戾的存在,本来就令人敬而远之。
池愉抚平了手臂树立的汗毛,将幻电从裤腿里抽了出来,故作凶巴巴地小声训道:“不要蹭,再蹭屁股打肿。”
幻电嗡鸣了一下,把剑尖翘了起来,翘尾以待。
池愉:“……”
池愉怕打它还把它打爽了,于是闭上眼睛,当没看见。
谢希夷又听完了一首歌,身心似乎完全沉浸进去,完全没有在意他和幻电。
池愉算是发现了,谢希夷可能是有点音痴?他很喜欢乐曲。
池愉悄悄剪了一首舒缓清幽的曲子进去,他果然就上头了,那苍白如骨玉的手指放在膝盖上轻轻叩击合着节拍,那轻柔愉悦的音色仿佛天生为了音乐而生,他不念歌词,只是轻哼,歌喉婉转,完美呈现出曲子的动听和精妙。
也因为如此,谢希夷对他的态度好上了很多——他让他每天交出2首曲子出来。
谢希夷很奇妙的一点是,他从不问他哪里来的曲子,明明听到过他说系统让他做任务那些话,也从来都不问。
他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漠然感,和非常稀缺的好奇心。
以至于池愉现在开始怀疑他当初留下他,真的是因为对他有好奇心吗?
他从不探究他的来历,对他本身也不在意,有点像是对路边的小猫小狗,轻佻随意。
不过自从池愉化身剪辑博主后,谢希夷对他心境平和了许多。
在他昨天给幻电一通乱炖后,谢希夷也没冲过来给他一顿。
池愉一边扯幻电,一边看谢希夷一直重播品鉴,忍不住开口问他:“老大,你后面有什么打算么?”
谢希夷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说:“聒噪,滚出去。”
池愉:“?”
池愉:“哦。”
他捞过幻电,就往外走,走到门口,谢希夷也没再给他眼神。
池愉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凌鹤洲才敢说话:“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喜欢音律,我有一计。”
池愉说:“爱卿请说。”
凌鹤洲说:“你给他一千首,他听一年,这一年时间足够你送咱们回天衍宗了。”
池愉:“汝闻,人言否?”
凌天肃穆道:“暂时不着急回宗门,宗主闭死关,轻易不出关,我们回去,也没人操办,反倒给其他长老可乘之机。”
凌鹤洲叹气,“这倒也是。”
他也知道天衍宗如今不太平,之前要求池愉将他带回去,也是因为凌天在,凌天能为他操办后事。
池愉说:“事到如今,先吃饭吧。”
凌鹤洲:“……你真的好爱吃饭。”
池愉一天正常吃三顿饭,有时候要吃五顿饭,早上点心,和下午点心,非常讲究。
池愉说:“这世上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主要是年纪回到13岁后,胃口也变大了,他不敢在这方面亏待自己,万一不涨个子就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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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愉到了楼下,要上了一桌菜。
店家已经对他很眼熟了,因为池愉手很阔绰,还会给很多小费,因此他一下来,好几个伙计争着来招呼他。
凌鹤洲问过为什么要给那么多小费,毕竟池愉铁公鸡,去锦绣阁都各种砍价,但对这些伙计手头就松得很。而池愉回答说:“我给他们一些灵石,他们可以高兴一整天,如此便够了。”
就因为这个理由,凌鹤洲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但也的确是这种纯善,才叫他一开始对他予以信任。
池愉对他说:“放心,我一定把你们都送回去。”
凌鹤洲也是相信的,所以他并未着急,虽然池愉很弱小,但偏偏这么弱小的人,在魔头身边活下去了。
凌鹤洲相信他。
上了菜,池愉开始吃饭。
他吃相极佳,是打小就被爷爷奶奶教育好的,细嚼慢咽,认真对待每一粒米,因此吃饭与他而言是一个大工程。
吃了一碗饭,去吃第二碗的时候,酒楼走进来一个黑袍修士,他身材极其高挑,戴着黑色的披风兜帽,将面容遮掩了大半,只露出了漂亮的下颌线。
他环视了一圈,目光落到了池愉身上,忽地一顿,随后大步地朝他走过来,坐到了他对面。
池愉抬起眼,看向他,迟疑了一下,问:“你有事吗?”
那黑袍修士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池愉:“?”
他机敏地说:“你问我名字,是不是得先说自己的姓名以示礼貌和诚意?”
黑袍修士顿了顿,说:“我姓巫,叫云苏。”
池愉看不出对方来意,便姿态自然地回答道:“你好,我叫池愉。”
黑袍修士问:“池愉?你确定叫这个名字?”
池愉点头:“这就是我的名字,怎么了?”
黑袍修士没说话,他起身,说:“无事。”
他转身要走,却又在调转脚步之时,停下脚步,对池愉道:“你今年多大?”
“呃,我今年13岁。”池愉说。
黑袍修士没再说话,朝楼梯走去。
池愉耳边的凌天忽然开口说:“巫云苏,玄霄仙宗的人。”
凌鹤洲语气沉重道:“居然是他,我记得他也才元婴吧?”
凌天说:“他打不过魔头的,池愉小友,能不能劳烦你与那巫云苏说一声,让他别与魔头对上白白牺牲。”
池愉立即放下碗筷,擦了一下嘴巴,说:“好,我马上去。”
他正要往楼上走的时候,楼上传来一声巨响,酒楼被削去大半,打斗的声音隐隐传来,修士的怒吼声和掌柜的哀嚎声夹杂在一起,简直乱成了一团。
池愉冲上楼,看见那黑袍修士和谢希夷果然打了起来,在空中斗得有来有回。
池愉:“……”
在冲过去大喊“不要打啦不要打啦”和干站着之间,池愉选择打开面板录像。
事已至此,录素材吧。
战斗剪辑UP主尽职尽责的微笑.jpg
小狗鱼:事已至此,准备给这位强者收尸。
来晚了宝宝们骚瑞啦奔波了一天晚上才回来
明天后天多写点
随机发小红包谢谢大家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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