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傅常林一个孤老头跟着施玟东奔西跑,但其实傅家规模也不小。
依靠傅家生活的旁系和姻亲关系,加一起也有上千人之多,足以称得上是一个大家族了。
家族需要生活,肯定不能指望为数不多几个官老爷的薪俸,不得开展点副业,比如买田,买农庄,开铺子什么的。
傅家的姑奶奶,傅常林的亲妹子,可是嫁到泉州的,人夫家是泉州本地的名门望族之首,曾经号称泉半城的王家。
据说王家祖上可追溯到晋朝王氏家族。至于是不是真的,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就这么一个大家族,要印一本书还借他的手?
猫腻,绝对有猫腻!
宋章希不吱声,反正傅常林不说清楚,他肯定不会答应的,也不拒绝,主打一个拉扯。
傅常林见他这样,也没生气,确定没有人偷听后,他低声解释了几句。
“你的意思是,施玟想要分宗?”
“尾大不掉。”傅常林叹气,“施家的那些老顽固已经魔怔了。施玟的堂姐堂妹们从出生开始就在为入宫做准备。入宫没有这次这档子事,施玟也不会这么着急。”
都是大家族出来的,家族利益所有人都息息相关。
有人想要靠自身立足,有人却想要走捷径,人之常情。
别说施家了,但凡跟皇家沾点边的那些家族,哪一个不想继续稳固这种关系?
如果不是因为这股风气已经快动摇国之根本,京都的朝臣们也不会跪了一皇宫。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现在的形势。
陛下到底是英明的,也知道自己在这方面不能再心软,称病带着皇后太子和一众皇子公主去了行宫“养病”。
而宫里宫外“病逝”的人多了不少,连好几位高等妃子都被生病了。
没死,但也差不太多,想要争宠是不可能了,其家族也被清算,撸掉的官职都能用两次春闱来填补。
可想而知!
既然是施玟打算找机会脱离施家,那么有些东西就不能暴露出来。
这个苏璨看样子是施玟看好的人,此时推他一把,日后自家后人有个什么事儿,也好搭话。
“行,这本书不走书院的印坊,正好内人嫁妆里就有相关的铺子,让她也跟着赚点钱,给我女儿攒攒嫁妆。”
原本董先生也是想要走友人的关系,让友人的书坊来做,但苏璨却觉得不太妥当。
董先生友人的书坊经营的书跟科举的文都不是一路的。
他那些练笔的文章可以在这边刊印,毕竟只是私人文章而已。
但涉及到给贵人家的小公子小少爷们做启蒙读物,还得更慎重一些。
宋章希的身份是书院夫子,若非他本身不乐意管事,都没现在的山长什么事儿。
他的铺子来印此书,将将好。
道台府上,小公子嘟着嘴,板着小脸正在练字。
临摹的是苏璨的文章。
内容正好是《声律启蒙》二冬篇。
“你怎么又在写这个?你爹不是给你找了名家字帖吗?”
道台夫人看到小儿子写的字,眉头就皱了起来。
她不是嫌弃苏璨的字,主要谁家公子不是临摹名家字帖啊?传出去她儿子临摹一小秀才的字,她这脸还要不要了?
“我不要,我就要写这个。”
小公子嘴巴翘得更高了。
“娘,为什么还不开始上课啊?哥哥不是说都没事儿了吗?”
“总得有个收拾善后的时间。再说了,马上就要过年,上不上课都无所谓。”
道台夫人其实也在纠结。
之前缠着丈夫把儿子送去,冲的就是跟施家打好关系,毕竟有渠道的都知道,施家大小姐很可能进宫。
但谁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啊,眼瞅着就算施家大小姐进宫也不可能给家里带来什么好处,他们这些人还巴巴的缠上去干什么?
是她家请不起大儒了咋滴?
道台夫人现在巴不得蒙童馆上课的事儿就这么黄了!
跟她一样想法的人不少,所以哪怕风头都过去了,谁家都没提回去上课的事。
可惜他们不提不等于书院就真的不管蒙童馆了。
下了通知,三日后蒙童馆复课,并且还另请了夫子来教授孩子们。
没错,苏璨不用去蒙童馆上课了。
但他撰写的那本《声律启蒙》却成了书院蒙童馆的教材之一。
为此,书院给了苏璨五百两银子,也不要求他不许出售此书。
而宋章希宋老先生则使人给苏璨送过去一份楔书,每出售一本,苏璨就能分得百分之五的稿费。
除此之外,还有单独一笔润笔费给他,金额也是五百两。
拿到手一千两,足够他家五年花销了。
这还包括了他求学和弟弟启蒙读书的费用。
如果是放到农家,很可能一辈子都用不了这么多银子。
这一千两还只是固定拿到手的,接下来还有每个季度一次的分红结算。
另外之前他写的话本子销量也上来了,每个月至少能带给他二三十两的收益。
这还是因为他笔名不出名的缘故,若是多闲人那种写话本子出名的,一个月好说也得上百两。而且书还卖到外地去了,至少泉州荆州等地都有他的话本子出售。
销量最差的是苏璨投稿的作业文章。
毕竟内容也少,虽然有先生的批注,可到底也只是个秀才写的文,很多人看都不会看。
幸好印的也不多,就百十来本。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要过年的时候。
今年过年没法回去家乡,幸好还能书信往来。
家里情况不错,老祖宗很是照顾苏璨的弟弟妹妹们。
这要过年了,还专门让他大孙子把苏璨弟妹接到他家过年。
苏璨的大伯倒是想截胡呢,可惜小九不乐意,老祖宗也当着族人的面怒斥了苏璨大伯,弄得苏璨大伯那叫一个没脸见人。
因为这事儿,还闹出了另一件事。
苏璨大伯娘知道苏璨没有回来,又把坏主意打到了小七头上。
趁着某天镇上只有小七跟行子妹妹在家,就让她娘家那个烂泥样的侄子跑去翻墙,想要趁人不备欺负了小七,逼得苏璨只能将小七嫁给她娘家侄子。
结果运气好,正巧遇到曲先生妻子接了小七和行子妹妹去她家玩,顺便留下来过夜。
那烂人翻墙进去没找到人,就想顺手牵羊,被隔壁邻居发现扭送到官府。
那人当然不敢说自己是冲着苏家小娘子去的,只能说自己路过见其家中无人才起了歪心思。
这事儿当时闹得不小,也是为何老祖宗把二小接到他家过年的原因之一。
等到祭灶那日,苏璨大伯娘的娘家嫂子领着人来闹了。
把这事儿给戳破,还说是苏璨大伯娘给的钱让她儿子去的,现在她儿子在牢里被打断了腿,一辈子都完了,这事儿必须得苏璨大伯两口子负责。
要么就把小七嫁过去伺候她儿子,要么就赔钱。
嫁是不可能嫁的,赔钱的话,对方狮子大开口,直接把苏璨大伯一家的老底都要挖空。
就他大伯那吝啬性子,怎么可能答应。
两家人就这么争吵起来,还差点闹出了人命,到最后,县衙直接派人来抓走了两家人。
而苏璨大伯娘的做法激起众怒,苏家族人一致要求要么苏璨大伯休妻,要么他们一家除宗,并且还得离开村子自谋生路去。
苏璨接到家信后,差点连夜登船往回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