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至第二日,白灵益晕得躺在床板上一动不敢动。
他哭唧唧的拉着苏璨的衣袖,时不时的yue一下。
“玉光,玉光,我是不是要不行了?”
看他这小脸刷白,动一下就能直接挺过去的样子,苏璨都替他难受。
为了让他分神不去考虑晕船的难受,苏璨让人买了话本读给他听。
什么王孙公子小姐丫鬟的,读来都是软玉温香萦满怀这种。
还别说,真有点效果。
至少白灵益还能打起精神跟他争辩,那什么小姐王孙到底配不配之类的问题了。
又过了两三日,白灵益已经能坐起身自己吃饭喝水什么的。
这日,船行至一小镇的码头,董先生一故交亲来迎他,硬要他去自家作客。
董先生不方便推脱,便叫苏璨随曲先生去城里住两日,待他与老友话旧一番后,再行启程。
这会儿白灵益已经可以行动自如了。
只是这五六天的晕船,实实在在的让他瘦了一大圈,连腰带都松了。
脚踏实地的感觉太好了,白灵益上岸之后就跟原地满血复活似的。
等写好客栈,曲先生自去游玩后,白灵益也拉着苏璨去找朋友了。
“我跟你说,我这个朋友也是个很妙的人。”
他拉着苏璨慢悠悠的爬山,一路撑着腰,还嘴巴不肯停歇的逞强。
“他娘和我娘原本是手帕交,幼时闺中好友。只可惜各自成亲后便少于来往。”
他扶着山路边的凉亭歇气,喘得极厉害,偏还不肯住嘴。
苏璨都想用汗巾塞住他嘴巴了。
“他十来岁时,跟我在同一家书院求学。我俩同窗了快三载。后来他父亲病逝,家中遭逢巨变,他娘带着他回了娘家。”
苏璨不用他说都能猜到,肯定是在外祖家住得不舒坦,才会单单搬到山上赁了寺庙的房子居住。
果不其然,白灵益说,他那朋友的外祖虽然不曾嫌弃他,但他两个舅妈就很阴阳怪气了。
为了儿子和女儿的日子能好过点,他朋友那娘不得不抛头露面亲自打理自己的嫁妆铺子。
但越是这样,家里说闲话的就越多。
而且家里的下人们也是看人下菜的,主家不喜欢姑奶奶和表少爷表小姐,他们也不会给太多好脸色。
“前儿个我娘还跟我说了,让我过来这边,有机会帮一把就帮。我寻思着我一不会做生意,而不擅于读书,只能给他们塞银子了。”
苏璨不客气的喷他。
“你那朋友连外祖家都待不下去,定然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你这么直白的塞银子,关系亲近的还好说,要是稍微远着点的,怕不是以为你在施舍。”
白灵益朝苏璨腆着脸笑:“我这不是拉着你一起来么,就想着玉光你足智多谋,帮我想个法子呗。”
他接着又道:“横竖我们还要在这里待上两三日,今日过来先看看他的情况,回头你想好法子,我给他写信说就好。”
苏璨气得两手叉腰,瞪向白灵益。
“你个无赖,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压榨好友的人。”
白灵益哈哈大笑,缓过气,拉着苏璨继续往上爬。
等两人好不容易爬上山顶,就被眼前这座古寺给震惊了。
进入庙门,就见眼前一片平坦的广场,大概有他们县学书院的总面积大小。
广场中间是一处莲池,池中心有莲花宝座,上立佛祖童身像。
再往里,是钟楼,而后是天王殿。
天王殿后两侧,一边是香堂,一边是客堂。
两堂之后是药师殿跟卧佛殿。
再往上看,一座突起异峰的根脚处,是大雄宝殿。
过了大雄宝殿,异峰之上还有一个庙宇尖尖,不知那是什么殿。
白灵益那朋友租的地方,就在客堂那片区域。
两人找了过去,得知他那朋友去了异峰之上的藏经阁帮忙抄经去了。
抄经一般来说是小和尚们的功课,还有就是居士们也会跟着小和尚一起抄经。
白灵益这朋友所学甚广,据说还自学了梵文,所以他抄的经书跟普通人不一样,是边抄边翻译的那种。
凭借这一手本事,他朋友租房的费用全免不说,还能有点进账,支付自己读书所需。
等他们好不容易找到对方,那书生正好将抄完的经书交给了僧人。
见白灵益到来,那人眉梢微挑,愣多了一抹风.流相貌。
白灵益气喘吁吁的扶着他的胳膊,好一会儿才半是埋怨半是真心的问他怎么住到这里来了,莫不是手里头有些紧?
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掏荷包。
那人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又朝苏璨抬手见礼。
半拖半拽的把白灵益跟苏璨领到自己租住的厢房。
方丈对他还是不错,给了他单独相连的三间偏房。
虽然面积不大,但一间用来住,一间做书房,另一间可接待朋友。差不多也就齐全了。
苏璨打量了一番,暗自点头。
这人虽然不得已住到了庙里,但也是个风雅不减的性子。
他这三间偏房地势不算好,位于知客院的角落。但胜在清静,还离侧门不远。偶尔需要打个牙祭什么的,出门就是坡林。
坡林中一条小路,可以直接到山腰歇脚的凉亭。
三人坐下来,苏璨跟白灵益的朋友又做了自我介绍。
那风.流体态的少年姓乔,名源,字流溪。
他跟白灵益的关系有点说不上到底是好还是坏。反正一坐下来聊天,就直戳白灵益的痛处。
听到乔流溪的话,白灵益跳得八丈高,说自己不过是被连累了,才不是跟人争夺卖唱女。
乔流溪斜睨他,哼哼两声,不置可否。
怼完了白灵益,见对方气呼呼的半转身子生闷气了,才放过对方,转而跟苏璨聊了起来。
这人也不遮掩自己目前的境况,只说自己不打算继续下场考试了,打算攒点钱,跟母亲学做生意。
“你娘能同意?”
白灵益顾不得生气,巴巴的又凑过来替他为难。
“你娘跟我娘说了,就盼着你能考中进士,替你爹正名。”
乔流溪抿嘴不肯说话,面色有些僵白。
苏璨看了看他,又看了眼比当事人还着急的白灵益,突然出声。
“其实读书跟做生意并不冲突。只是考中功名后就不能再做经商之举了。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朝中很多大员家财殷实,所来也多是经商之得,只不过需要找个人坐台面上而已。”
“是的是的,你听玉光的没错,他聪明。”
话音刚落,乔流溪就变了脸色,愤愤的瞪着白灵益。
“那灵益你的意思,是我愚笨咯?”
苏璨听得直扶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