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臻将霍令宇带回自己家,而后在身后轻轻把门落了锁。
他笑道:“那么晚了,你就睡主卧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他打开卧室的门,房间很大,厚厚的黑色窗帘估计连中午的阳光也能完全遮挡。整个房间虽然整洁,但是黑黢黢的,一丝光源都没有。两个人的影子重叠照在地板上,让人莫名感到寒意。
霍令宇下意识后退,后背撞到了高臻的胸膛。他扭头看着他,对方的嘴角噙起一抹笑,跟平时相差无几的笑容此时让人毛骨悚然。
霍令宇迟疑道:“这是你的房间,我睡外面就可以了。”
“你都走了一天,床品都是我精挑细选过的,保证你睡得舒服。”高臻撒娇地说,“你平时对我那么好,只是一间卧室而已,这并不算什么。”
他递给霍令宇一套新的睡衣:“你把这个换上吧,之前的脏了就不用穿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不好拂了高臻的好意,毕竟人家也是一片好心。霍令宇这样想着,把脑中可疑的想法一扫而空。
高臻的手指却突然触碰到他衣服的纽扣,似乎像是帮他脱掉。
这个动作太过奇怪,霍令宇鸡皮疙瘩都要竖起来。
他连忙制止:“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高臻脸上没有什么波动,轻飘飘地“嗯”了一声。
霍令宇脱了身上的衣服,接过高臻给他的睡衣。后背感觉到一股赤.裸裸的视线,逡巡着他的脊梁,舔舐他每一寸肌肤。
霍令宇回头一看,高臻抱手倚着门框,背着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一连过去三天,除了一开始高臻出门买了一些生活用品之外,就再也没有出去过。
霍令宇本来想借住几天而已,去补办手机卡和身份证的时候,却被高臻百般借口推了回去。
什么李行简现在肯定在找你,你一出去就立马被人抓到了,什么你再过段日子,等什么时候风头过去再说,姓李的又不可能找你一辈子,哪天结婚就说不定放过他了云云。
道理是那么个道理。但是霍令宇心里还是有点感到不对劲。
高臻也不去学校,整天跟他黏在一起,他走到哪跟到哪。霍令宇窝在沙发里打游戏的时候也要凑上来。
还非要轻嗅几下,没头没脑说了一句:“你用的是我给你买的沐浴露。”
霍令宇笑他神经质,随口搭腔:“不然还能用谁的?”
高臻搭在他的肩头,靠的极近。他眼睛不眨地看着霍令宇,目光灼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霍令宇被他盯得有些发毛,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
——
“废物!”李行简一改往常冷漠精英的形象,大声呵斥道,“连个人都看不住、找不到,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他沉着脸,周遭气息好似雷暴雨前的积压黑云。他生气的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霍令宇竟然敢违逆他,擅自出逃。
一屋的人大气都不敢喘,李行简的气压过低,眼睛猩红,极力掩饰自己失控的情绪,“他那几个相熟的人呢?都找了吗?”
小徐战战兢兢:“路顶顶、孙淼和其他人都搜过一遍,没有发现异常。霍先生都没有联系过他们。”
她顿了顿,“不过,我们刚从申城大学得到消息,高臻已经连续一星期旷课了,他平时不住宿舍,辅导员也联系不上他。”
高臻,高臻。
又是他。
她递给李行简一份资料,“我们调查爆炸案的时候发现,鞍城工厂里最先被一对工程师夫妻发现异样,但阻止不及,且离爆炸点最近,死无全尸。”
“男的姓高,全家只剩下一个儿子。”
“叫高臻,时年八岁。”
——
高臻的行为越来越奇怪,已经到霍令宇再怎么安慰自己或者找借口都不能忽视的地步了。
他会在他做饭的时候搂住他的腰,静静贴上来,遭到霍令宇再三拒绝以后才眼神阴鸷地撒手。
有好几次霍令宇刚洗完澡出来,只围了一条浴巾,打开淋浴室的门,高臻就像鬼魅一般站在那里,不知待了多久。
一次两次,他还能用太想亲近自己为理由搪塞过去,毕竟他看着高臻长大,什么品性他最清楚。
他一直是一个品学兼优,阳光开朗的小孩。
直到一天下午,高臻突然问起他胳膊内侧那一圈陈旧咬痕的来历。
李行简咬的那个。
霍令宇不打算告诉他真相,毕竟这个又无关紧要,他装作轻松地说:“高中时候跟人打架被咬的,疼了我好久。小时候太傻了,你可别学我到处打架……”
没想到高臻冷不丁地说:“是李行简咬的吗?我听说你们是高中同班同学。”
霍令宇含糊“嗯”了一声。
高臻死死盯着他,半响后,嘴里慢慢吐出一句话:“那你们做的时候,他也会把嘴唇再次附上去吗?”
霍令宇抬起头,一愣,不敢相信刚才他说的话。虽然他和李行简的关系闹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是高臻突然询问这种**,让他感觉有点被冒犯。
“你……”
高臻却不以为意,步步紧逼,嘴里说着不停:“你会用什么姿势去对他?你每天都带着他的味道吗?你会一肚子都是他的东西吗?你会爽到……”
“啪”的一声,霍令宇扇了他一巴掌,硬生生打断了他的话。
他恼羞成怒:“你发什么疯?”他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道,高臻被他打到脸侧一边,很快浮现出红晕。
高臻从喉咙里发出笑声,下一秒抓住霍令宇的手,把脸主动贴过去,声音好似鬼魅:“霍哥,再多扇我几巴掌。”
他靠近他的耳侧,轻声吐出几个十分冒犯的字眼,表达着他身体某个部位的变化。
两人一同摔倒柔软的床褥里,霍令宇一僵,一瞬间动都不敢动,高臻这臭小子并没有撒谎。
他甚至怀疑对方被什么东西附身,也不愿意相信他确实说了那些露骨的话。仿佛一瞬间,那个爱撒娇,总爱缠着他的弟弟消失得无隐无踪。
高臻钳住霍令宇的两只手,放在对方头顶上,然后身体硬生生挤了进去。霍令宇感觉自己现在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毫无反抗之力。
他的牙关被身上的人强硬地撬开,翻云弄雨,无情掠夺肺里最后一丝空气,在他快要窒息的时候高臻才慢悠悠放开了他。
舌尖分离,银丝若隐若现,截断的那一刻霍令宇的脑海“轰”的一声,崩塌了他所有的思考能力。
“你干什么?!”
高臻把头歪在一旁,装出一副无辜的神色:“我们试试吧,霍哥。我一点也不比李行简差。”
霍令宇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试个屁!我把你当亲弟弟!”
高臻深幽幽望了他一眼,笑了一声:“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亲哥了?”他从上自下看着他,“我爸妈被炸死之前,可没告诉过我还有个亲哥呀。”
本来霍令宇气火攻心,听到刚才一句话,他的脸色转向苍白。
他喘着粗气,惨兮兮地笑了一声,眼睛有些湿润:“我以为、我以为你不知道。”
这是他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
当年爆炸案的受害者分了那五百多万,声势渐渐平息下去。毕竟斯人已逝,幸存者还要继续生活,日子说什么也要过下去。
只有一家不一样,他们没领霍令宇的钱,或者说,他们已经没人来领了。
霍令宇小的时候见过高臻父母一面,男人文质彬彬,女人戴副圆框眼镜,他们是建厂之初就跟着霍强的人,两人同时进入厂子,情投意合,便结了婚。
再过几年,他们生下了高臻。那时候高臻妈妈会带着他到附近公园晒太阳,霍令宇已然是周围小孩的“大哥”,率领一帮小弟挖蚯蚓,对哇哇哭闹的婴儿统治兴趣不大。两人差了十岁多,平时也没怎么见过。
后来再听说他们一家的事情,便是在死亡名单上了。
因为夫妻二人都没有什么走动的亲戚,无父无母的高臻便被送去了福利院。霍令宇自觉过意不去,再说自己对照顾小孩有经验,心里便把他认成弟弟。
一个可怜的八岁小孩,自己先照看他一段时间吧。
除了打工,他闲着没事就往福利院跑,用自己微薄的工钱买些好吃的好玩的。起初高臻压根不理他,谁说话也不没有反应,院长阿姨一度以为他患上了自闭症。
被送进福利院的小孩大多是家长抛弃的,或多或少有点难以治疗的疾病,福利院的志愿者再怎么尽心尽力也不能照顾好每一个小孩。
霍令宇心里着急,索性连晚上也不回去,看着高臻入睡自己再浅眯一会。
有次高臻睡着,抓住他的小指,在梦里喊爸爸妈妈。
霍令宇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那天晚上他下定决心,以后高臻的一切他来接手。他也算无父无母,高臻也是,两个人相依为命那么过吧。
就那么过了几个月,高臻也开始跟外界交流,不再那么封闭,会跟其他小孩一块玩游戏,会喊他“霍哥”,缩在他怀里读绘本。
霍令宇一直小心翼翼地掩盖他父母去世的真相。跟高臻越相处下去,看着他的脸,这些话就越不能说出口。
他怎么说,我对你那么好完全是因为我爸炸死了你父母?
院长阿姨开解他,有些事情不用说,等小孩长大就自然而然忘记了,就算知道,除了接受他也不会怎么样的。
既然难以启齿,那便不要说。
成年人心知肚明的规矩。
而且八岁的小孩也记不得什么事情。
但现在,事实证明,霍令宇大错特错。高臻不仅记得,他还在每时每刻跟他的“霍哥”相处的时候,酝酿着怎么报复。
毕竟李行简八岁的时候,已经开始用砖头砸邻居的玻璃。
今天自己算是羊入虎口了。
两个攻的区别就是:
李狗: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高臻:霍哥多扇我几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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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