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伊的日常辩证 第3章 第 3 章

毛伊，毛伊，毛伊。。。现在的每一天都随着这熟悉的三联叫开始，然后就是照例的被两脚兽们各种拥抱，举高高，摸头摸肚子摸爪子摸屁股，各种嗅，各种亲。刚开始，我以为这是两脚兽们特殊的问好方式。但奇怪的是，他们彼此之间并不这么示好，总是离的远远的，互相大声或小声地咕噜咕噜着什么。

我已经记不清又过了多久，也记不清妈妈爸爸的样子了。当初那些只想先填饱肚子，再回去找爸爸妈妈的稚嫩念头，早就被抛到了脑后。每天的日常便就是睡，吃，睡，玩，拆家，出门嗅，晒太阳，玩球，打洞，扒拉石头，吃土，吃草，抓蚯蚓，用嘴和鼻子探寻周围的一切。瞌睡的时候，我还能大概回想起曾经跟着爸爸妈妈，其他四脚兽们一起打闹的景象。但醒来后，我又被迅速拉回到一切要靠自己的现实中。

醒着的时候，我常常在想，那个每天被四脚兽们唤作毛伊的“我”，那个在四邻五舍都被熟知的毛伊，又是谁？我是毛伊，没错。但毛伊是我吗？

在两脚兽的世界里，可能是因为他们鼻子不大好使吧，他们喜欢用不同的“名字”区别彼此。比如那个和我住在一起的叫安娜的小两脚兽，还有住在对门的那个叫姗雅的小小两脚兽。她们俩的气味完全不同，安娜是那种经常带着甜甜坚果味道的小兽，晚上睡觉前和我告别亲亲时，她的脸上会多一些清爽的柠檬味。有的时候，她还会带着干草混合另外一种动物的气味回家。姗雅的自身气味很淡，但奇怪的是，她的身上常常带有一丝另一种小四脚兽的气味痕迹，那种味道我很熟悉，总让我回想起那双在黑暗里闪闪发光的眼睛，让我脊背发凉。

最开始的时候，我是挺瞧不上两脚兽的。他们看着高大健壮，可其实呢，迟钝的很，也懒得很。每次我们一起出门浪，我都要拉着两脚兽一阵猛跑。临了，他们还是最先累，最先渴的那群。但渐渐的，我发觉两脚兽其实挺聪明的。他们很擅长用一些法子来弥补他们的先天不足。比如用名字来区分和称呼彼此，因为气味这玩意经常出错，而且也不好描述，特别是在八卦别人的时候。

跑题了，跑题了。回到我和毛伊的问题。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得知了毛伊这个名字的由来。那一次，我在安娜的窝里和她一起看那种挂着的会动的图。安娜可爱看这些图了，有时候还跟着唱呀跳的。那天，画面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圆不溜丢，灰不溜秋的肥肥两脚兽，身上除了脑袋的地方长了长长卷卷的毛发，别的地方都秃秃的，也没扯那些两脚兽总挂着的布条子，全身上下最醒目的就是些扎眼的深色花纹。只听安娜大叫了一声“毛伊”，先看着我，又指着那只肥两脚兽。当时我大概能明白，那只肥两脚兽是毛伊，而我也是毛伊。过了很久，我才慢慢想通了，首先毛伊只是一个名字，安娜给了我这个名字，用来指代我,所以毛伊就是个用来指代我的符号。但一个作为符号或名字的毛伊，可以指代很多别的什么，那些别的“毛伊”可以是四脚兽，两脚兽，四轮冒烟铁皮盒，又或者是个地方，一幢房子。难道就因为都叫毛伊，我就变成了那只肥两脚兽，四轮冒烟的铁皮盒或者一栋房子？不能够吧。

那么我呢？我又是谁？在被装进笼子里之前，我是爸爸妈妈的孩子，我是其他小四脚兽的玩伴。后来我被带到了现在的这个地方，我成了安娜的宝贝，另外两只大两脚兽待我也不错，每天还轮着点的和我一起睡觉，给我吃好吃的，带我出去玩。但我知道，我和他们不一样。哎，这些问题想的我脑壳痛，哪有那么多这个那个的，我就是我，我就要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