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险王大闹现代修真界 第8章 往事

***

开学前，郭子心和石虹宇来山上向她告别，三人一起经历了生死后，关系就变亲近了不少。

只是当郭子心和石虹宇二人单独相处时依旧容易吵得不可开交。

几人告别时，郭子心表示只要休假就一定回来看她，还会带上市里最新奇最流行的玩意儿。

石虹宇却是一脸严肃地看着她道：

“程火火，我和郭子心都决定了以后一定会进入修真界，成为五大门派的弟子。虽然郭子心不肯告诉我你为什么要一直留在这里，但我还是希望未来我们能在修真界重逢。

那天在洞里，你第一次接触符箓就能成功使用，而我当初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才学会了如何用符，你在我见过的人里是最有天赋的一个。”

事实上，郭子心也并不知晓程火火留在山里的原因，她偶尔回想起当年初见时那个又矮又瘦、脸色苍白的女孩，猜到一定是什么不好的缘由，她便从来没有问过。

郭子心朝石虹宇背上拍去：“火火聪明过人的事还需要你说，什么修真界重逢，难道你放寒假不回来了？”

石虹宇被拍得一个趔趄，一脸无辜，心道：我说错啥了我，这郭子心就是想趁机打人吧，真是狡诈的女人。

程火火沉吟许久，最终没能说什么。

三人在车站分别，两人坐上了开往未来的大巴车，而她还留在这里，留在原地。

自从郭石二人走后，程火火整个人变得狂躁不安起来，虽然脸上瞧不出什么，却如同蓄势待发的火山，仿佛随时就要喷发似的，一整天都在不要命地运动。

青年走进地下室，对着程火火说道：“你很羡慕他们。所以你也想进入修真界吗？”

程火火停下动作，微微颔首。

“为什么？”青年的语气中似乎满是不解。

此时的程火火并没有多少耐心去解释，只漫不经心地敷衍道：“没有为什么，谁不想去修真界呢？”

青年的脸色一下变得阴沉起来，显然是对程火火的答案感到十分不满。

他冷笑一声：“你还真是不谙世事，对那等肮脏龌龊之地也能心向往之。”

程火火愣住，肮脏龌龊之地？

从古至今，修真界都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穷极一生追求的梦想。且不谈世俗利益，修道之人斩妖除魔、救济天下，积累无上功德，还能得道升仙。

如此光明正道之地，何来肮脏龌龊一说？

青年见她面露诧异似是十分不解，脸上表情又青了几分。

他闭了闭眼，蓦地撩开袖子，将右手手臂暴露在对方眼前。

程火火一惊，她的这位师兄无论天气冷暖都是长衫在身，几年来从未见过他如此举动。

就见那白皙结实的手臂中央，一条狰狞可怖的青色疤痕如蜈蚣般顺着手腕一路往上延伸进袖口更深处。

疤痕周围的皮肤似被灼烧过，皱皱巴巴、崎岖不平，让本就狭长难看的伤痕看上去更为悚然。

“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修真界给我的烙印，那些长老真君，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青年说着，把衣袖放下。他一脸阴霾，神色带了一丝凄然。

原来，他的师兄阿清本名云清，是修真界五大宗门之首云天宗的内门弟子。

修真界世家仙族鼎立，他们世代修道，在宗门大派中的地位举足轻重。云天宗正是云家老祖云德宵——后来的德宵君一手创立。

云天宗凭借着德宵仙君当年创立的破云剑法闻名遐迩，因此，所有的云家后人从小便被要求修习破云剑法。

如今整个云天宗，上到掌门人、长老真君，下到内外门弟子，大部分都是云家族人。云清正是云家分支所出。

云清虽不是主家血脉，却资质过人，在剑法的修习上更是展现了非凡的天赋，再难的招式不需指点就能迅速掌握。

云家内部血脉等级森严，旁支族人并不能修习破云剑法的后十招式。

然而，年仅十岁的云清却自己领悟出了破云剑法的所有招式，而同样十岁的云家主家嫡长孙云翡接受功法亲传却依然不得要领。

云家上下满族皆惊，云清的名字很快便响彻整个云天宗。

云天宗的清风真君，即当今掌门人云逸生的嫡子云景风，同时也是云翡的亲生父亲，竟主动找到他收其为自己的亲传弟子。

众所周知，云景风日后一定会接手整个云天宗，他没有选择自己的儿子作为亲传弟子，反而选择了旁支出身的云清，这是否意味着云家有意将云清作为下一代继承人来培养？

那段时间，云清在整个云家、乃至全宗门都如日中天、风光无两。

可是福祸难料，这般的引人注目终究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的嫉恨和不满。

在云天宗五年一届的宗门大典上，一名外门弟子在云清的茶水中下了噬灵毒。

毒性很快发作，云清灵脉破裂、灵气尽损，不到一日，便瘫痪在床，无法动作丝毫。

云天宗掌门云逸生勃然大怒，当即下令诛杀肇事之人，严格管教宗门所有弟子。

一夜之间，云清从人人艳羡的天之骄子沦落为行动都不能自如的废人。

云族主家却依然保留着他的亲传弟子身份，珍贵的灵药仙丹更是不要钱似的往他的房里送去，就连他的师尊清风真君也是为了寻找解毒之法四处奔走。

整整一年过去，他的身子大好，总算能够下地拿起长剑。

可是噬灵毒却是愈发深入骨髓，他的灵根被毒性侵蚀得破烂不堪，如今的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

一个连灵力都没有的普通人却能长期霸占着清风真君亲传弟子的席位，大量的云天宗弟子对此表示十分不满。他们联名抗议，甚至将此事发布在了互联网上。

这件事很快便引起了社会公众的注意，那些云天宗弟子并不谈及云清的过往，只强调云清如今的德不配位，普通民众皆认为他是靠着旁门左道才成为了亲传弟子，当下还恬不知耻地赖着不走。

后来也有知情人将来龙去脉发布在网络上，可此时公众对云清的态度已经难以逆转，只因他如今成了同他们一般的普通人，却能享受云天宗亲传弟子的优待。

无数的网民一同加入这场针对云清的讨伐，社会舆情不断发酵，云天宗的名声也受到了负面影响，迫于舆论压力，宗门长老也开始恳请掌门将云清逐出云天宗。

于是，在云清刚满十一岁的当天，他被逐出宗门。

他回到云家，迎接他的是父母的冷眼旁观、家仆的冷嘲热讽，没有一个人记得，今天，其实是他的生日。

狂风肆掠，大雨如注。在这个暴风雨夜，云清拿着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云家。

他在街头流浪了很久，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在民间还是读小学的年纪，他无法打工赚钱，只靠着捡垃圾卖废品过活。没过多久，他遇见了无为散人。

无为散人对他说，你中了毒，你的毒，我可以解。

就这样，他跟着无为散人上了山，老道日日为他熬煮解药，半年过去，他的灵脉灵根竟真的得到了修复，不到一年，便全然大好。

老道对他说，你的毒已解，可以自行下山离去。

他心中苦笑，如今下山自己又能去哪儿？

他在这些日子里无数次的回想当初中毒之事，越想越觉得心寒。

云天宗的大典规矩森严，内外门弟子并不同处一室，他作为亲传弟子，更是与门派掌门、长老等一众宗门高层一起赏宴，一个普通的外门弟子怎会有机会接触亲传弟子的茶水。

如今想来，被当场处死的那名外门弟子也只是一枚毫不起眼的替罪棋子罢了，主家或许早就对自己动了杀心。他一个旁支血统，却能参悟主家嫡长孙都未能掌握的剑法招式，如此功高盖主，他们如何能忍。

他不想过普通人的生活，更不愿意再回到那虎穴狼巢。他朝无为散人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求道士收他为徒。

道士答应了，坦白自己多数时候游离在外，无法看顾他什么，能教与他的也只有炼煮丹药。

云清颔首，在山里一待就是七年。

七年里，他将破云剑法融会贯通，剑意天成，竟独创出了自己的青云剑法。

就在他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将此剑法传给任何人时，师傅却突然带回来一个小女童。

女童为邪修所化，出生起就被邪气侵袭，不日前才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然而，她的眼里却不见一丝灰败颓然。

程火火对着满山花野、林间草药、甚至于大狗凯撒都十分新奇，熬一整天的药也要把音响带去，熬得那叫一个有滋有味。每日训练运动亦是十分刻苦认真，云清偶尔半夜下楼喝水，也仍能看到她练习的身影。

渐渐地，他开始期望对方日后能承继他的青云剑法。

今日，他却发现，自己寄予厚望的小师妹竟想要离开这里、前往那个谋害过自己的修真界！

愤怒、不解，混杂着那些尘封已久的痛苦记忆顿时涌上心头。他想让这个孩子明白，修真界并不值得她向往，山上一成不变的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好。

程火火听完云清的话，双目有些涣散，因为太过震惊，以至于什么话也没说。

云清看到程火火的模样，稍稍平复下来，他敛去脸上的阴沉。

“你现在知道了修真界不为人知的往事，如何，现在还想去吗？”

程火火回过神来，沉吟片刻，笃定道：“即便如此，我也还是想去。”

她从来就是一个激情四溢、热衷冒险的人，她喜欢挑战极限、探索未知，对于全新的事物、全新的生活方式自然十分好奇，即使一切都充满了危险，她也不会犹豫。

上辈子也曾遭受过许多质疑，大家都说她不珍惜生命，对待自己的人生太过任性。

有的人追求安安稳稳一生，她却追求心跳加速、血液翻腾、肾上腺素狂飙的那几秒。

每一次从高空跳下，她都把自己想象成一只鸟，腾云跨风，自由翱翔，广袤无际的天地尽收眼底，仿佛能飞去任何地方。修真界位于这个世界的顶端，自然能让她的视野延展到更加广阔的天地。

云清捏紧拳头，不明白对方为何依旧坚持。

“为什么？”

“我当初跟着师傅离家，与其说我想健康地活下去，不如说我想拥有未来能够亲自探索这个世界的可能。从上山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终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

人的一生很短，我想去体验那些我从未体验过的事，我想去那些我从未去过的地方。

师兄，我明白你的顾虑。这个世界并非看上去的那般美好，也许未来我也会遇到同样阴毒凶险的人和事，但又有何妨？

我不是因为前路危险就会畏惧后退的人。修真界是好是坏与我无关，我只做我自己的事，如果谁要妨碍我，我定然不会坐以待毙。”

女孩语气坚定有力，眼里闪烁着星点光亮，那亮光似是如磐石般坚定的决心。

云清被她眼中的坚定震住，倏地想起女孩从七岁时刚来山上起就什么也不多问，只管去做，对待训练脚踏实地，药汤药性再猛再烈也能生生忍下，心性不可谓不坚毅。

小师妹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会做好，她从来都不是面对困难轻易退缩的人。

如若不是这样，他当初怎会决定将青云剑法传授与她。

或许，她真的能走好她自己的路吧。

云清长叹一口气，转身去了楼上，不一会儿便带着一个长长的黑色布包回来。

他将布包抛到程火火怀里：“虽然你不畏惧危险，但你并没有能化解危险的能力。这是我以前的剑，名为璃华，现在是你的了。明日卯时，带着它在后山等我。”

程火火掀开黑布，里面躺着一把通体银白的长剑，剑身细长笔直、锋利坚韧，泛着微微冷光，亮如冰雪、锋芒逼人。

程火火看着璃华剑，很快便明白了师兄赠剑与她的用意，心中淌过一丝温暖，她握紧长剑，躬身朝青年深深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