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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少年照常去叫程火火起床,房间里却是空无一人。
他刚向楼下走去,就见程火火从地下室里出来。
女孩浑身上下大汗淋漓,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神色也颇为疲累,仿佛刚被人从水里捞起。
少年挑了挑眉,他只是听从师傅的意思采药做药,至于这药对程火火是何种功效他并不知晓,眼下看来,想必是十分不好受了。
“师妹?”
程火火耷拉着眼皮,薄薄的嘴唇稍微撮着点才总算吐出几个字:“师兄……你的广播体操可真管用。”
“哦?”
“凝神聚气、沉稳安舒、修身养性,完美化解了药汤副作用,我给五星好评。”
少年从她的话中猜到几分,那体操之于曾经的他是为了重塑筋体,之于小师妹却是缓解药性,一操两用,师傅果真厉害至极。
“唔,以后你把泡澡的时间改到早上,这样应该刚好,师妹今天就休息吧。”
程火火心里闪过一丝讶然,师兄终于人道了一回。她忙不停地点头,扶着栏杆上楼去了。
那天之后,无论是上山砍草还是健身训练,程火火都愈发卖力,不为别的,只因泡澡后不这样通过运动纾解的话她连坐着都浑身难受。
一周的时间转瞬即逝,今日又是郭司机送菜的日子。
程火火今日却不是独自出去,那大黄狗不知怎的要跟着她一道。
说起来,这狗近几日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神出鬼没的,跟她那师傅一模一样。
一人一狗很快走出林子,外面等着的是两张熟悉的面孔。
“火火!”胖嘟嘟的小女孩疯狂挥动自己的小胳膊,朝她喊来。
程火火一怔,这小姑娘上次还叫她小妹妹,一周不见已经叫上“火火”了。
郭子心跑上前来,亲昵地抓住她的手。
“上次下山回家后我爸告诉我你跟我同岁,我还以为你比我小呢,你这么瘦,这山上又没什么吃食,第二天我就带了一大包零食来找你,结果阿清哥哥说你身体不舒服在家躺着呢,你现在怎么样,身子好些了吗?”
程火火闻言,想起那天师兄突然塞给她一大包零食,她还吓了一跳,就说那活阎罗怎突然这般关心自己。
“原来是你送的,你选的零食我很喜欢,我的身体也没什么问题,谢谢你。”
郭子心连忙摆手:“你不用这么客气,我妈妈说要对别的小朋友大方,而且你还是道长爷爷的徒弟。对了!阿清哥哥给凯撒买的进口狗粮昨天送到了,我们今天带来了。”
郭子心说完,转身去面包车上提下一个大袋子。
大黄狗闻言汪汪地叫了起来,主动过去咬住塑料袋提手,尾巴摇得跟螺旋桨似的,含着袋子自个儿跑回去了。
程火火咋舌,这狗真像成了精,平日里搞失踪,有饭吃的时候倒知道跑来,吃的甚至还是进口的狗粮,人比狗还不如啊。
郭子心又走了回来,这次手里揣了一只洋娃娃。
“诺,我听爸爸说你平时不能下山不能上学,身边没有一个同龄朋友肯定很孤单。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朋友了。我把我最喜欢的洋娃娃带来送你了,平日里就由她来代替我陪着你,每周六的时候,我们就在这里见。”
洋娃娃躺在小女孩的手心上,衣服洗得有些微微发白,想来她确实是很珍惜这只娃娃。
自己明明是年长了好多岁的成年人,却还是忍不住被这孩子间真挚纯粹的情谊所打动。
程火火认真地接过洋娃娃,答应道:“好,下次我给你摘束鲜花来,师傅种的花都可香了。”
郭子心点点头,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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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如梭,转眼便过了五年。
这五年里,程火火的身子不再像从前那般羸弱,精神劲儿也好了不少,虽然身上的红雾仍未散去,但老道说她体内的邪气正慢慢转化为灵气,现在已经有了火灵根,或许再过不了多久便能全部转化。
因着身体好转了不少,无为散人准允她偶尔可以外出下山去找郭子心。
倒不是真的想跟自己的同龄朋友玩耍,程火火只想借此机会多多了解这个世界的环境和人,尤其是有关那修真界的事。
如今郭子心也检测出来身有灵根,现在请了修道老师在家教习,再过几天她就要去参加绿城市修道预备学院的招生考试了。
在这个世界,修仙至上,所有小孩到了年龄都会做灵根检测,有了灵根便有了修炼的前提,凭借检测结果可以去到专门教习修仙道法的学校学习。等到十六岁,便能参加各大宗门的选拔大会,通过选拔即可成为正式的宗门弟子。
成为宗门弟子对于普通人而言十分遥不可及,尤其是最近几年,修真界愈发强调道族血统,各大门派的入门标准也一年比一年高。
即使是这样,民间对于修道的热情也丝毫未减,越是贫苦的人家就越希望自家能出一名宗门修士,那代表的不仅仅是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实力,还是财富、名誉、社会地位等无数人趋之若鹜的现实利益。
在整个玄洲大陆,再偏远的村镇也都会售卖一些仙家法器、道法秘籍。只不过这些法器秘籍都再平凡不过,一般人买来也无甚用处。
今日,程火火就下山和郭子心一起去村里的道法用具店买东西,为几日后的考试做准备。
两人刚走进店里,就看见一个男孩指着郭子心高声喊道:“石虹宇,你死对头来了!”
话音一落,左侧货架后面立刻走出来两人,走在前面的那人开口说道:
“郭子心,还真是你啊,大周末的也阴魂不散。”
名叫石虹宇的这个男孩程火火是知道的,从五年前起郭子心就没少在她面前吐槽这个处处跟她作对的同班同学。
郭子心去县里上兴趣班,他也要去;郭子心要报名的比赛,他也要参加。以前在学校里比学习成绩,现在两人都开始修道后,又开始比这个。
总而言之,郭子心想做的事,他石虹宇不仅要做,还要比她做得更好。
再加上整个石家村测出有灵根的孩子就这两人,在当地颇为打眼,时不时就有人将两人捆绑在一起讨论。
“阴魂不散的是你才对吧,今天真是晦气,火火我们走。”
郭子心挽上程火火胳膊,转身要走。
“火火?这是你的新朋友?瘦得跟竹竿似的,你一个小胖妞也好意思跟她玩儿。”
事实上,郭子心上了五年级后就迅速抽条瘦了下来,又因为每日修习剑术功法,如今跟“胖”字可是一点儿也不沾边。
“呵,那你呢石虹宇,不是说不屑跟不懂法术的普通人在一起嘛,怎么,现在你不也带着孙鹏和杨英杰?”
男孩脸上迅速浮上一丝窘迫,耳根透红,他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开口道:“咳咳……你懂什么,孙鹏和杨英杰今天可是要跟着我去做大事,能做大事的人自然算不得普通人。”
“就你们几个,还做大事?别让人笑掉大牙了!”
后面站着的一个男孩见郭子心如此嘲讽,也忍不住开口说道:“是真的,石虹宇要带着我们去见识妖怪。”
妖怪?
程火火心中一动,这五年里她已经把这小小的石家村里里外外都摸透了,她可不知道哪里有什么妖怪。
郭子心摇了摇头,“他的话你也信,难怪你能跟他做这么久的朋友,原来是脑子不好使。”
石虹宇皱眉,催促身边的人道:“你同郭子心说这些干什么,别跟她废话了,你俩赶紧把剑选好。”
两个男孩迅速从货架上各自挑好了剑,他们二人虽然不及郭子心石虹宇那般颇有修炼天赋,也无法去到专门的仙家道院学习,但也是有些灵气的,驱动这些低级的法器并不成问题。
二人结完账就要走,就在此时,程火火开口了。
“几位小哥请留步,我听你们所言不像是假的,你们要去找妖怪,能不能带我一个?”
“带你?”
“火火?”
石虹宇和郭子心两人同时发出惊讶的疑问,他们都未料到程火火会突然这样说。
而程火火本人只是想着今天无非是在郭子心家陪着她修炼,倒不如跟着这几个小孩儿去看看,说不定真能发现什么,更何况这种未知的事物对她来讲可是有着十足的吸引力。
石虹宇原本是想出言拒绝这个莫名其妙突然要跟着去的陌生人,但眼睛瞧见郭子心一脸仿佛被人背叛了似的、难以接受的模样,立马改了主意。
“你倒是个聪明人,也不知道怎么会跟郭子心这样脑子不好使的人做朋友。你想来就来吧,只要不拖我的后退就行。”
他当即就把郭子心方才嘲讽孙鹏的话还了回去,气得郭子心瞬间涨红了脸。
郭子心冷哼一声:“火火想去,那我也要去,谁知道你们几个大蠢蛋要去做什么,我可不能让火火一个人跟着你们。”
“你不准跟来!”
“你要是不让我跟着,我现在就去告诉石村长,他肯定不知道你今天拿了剑出门吧。”郭子心说着,眼珠子往石虹宇腰间一扫。
程火火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里别着一把长剑,剑虽在鞘里,但剑鞘和剑柄的做工十分精细,一看就不是店里卖的这些普通货色。
因为郭石二人都只是修道见习者,年纪也小,教习老师便不让他们带剑出门,今日郭子心就没带。
“你!”
石虹宇气得不轻,脸上黑了又黑,但对方捏住了他的把柄,最终只有妥协:“我先警告你啊,今天没带剑就好好躲远点,万一你出了什么事可别成我的责任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
郭子心朝对方的背影翻了个大白眼,从货架上拿了一把符箓,赶紧结了账,拉着程火火的手跟了上去。
一行人从石家村小学出发,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抵达村外的一处荒地。
荒地前方立着一座大山,四周杂草丛生,细长的草叶都快及上几个小孩的个头,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原先的路。
“前面不就是那个废弃的煤矿吗?”郭子心看向远处的山,问道。
她曾听她父亲提起过,几十年前的石家村是靠着煤矿产出建设发展的,但就在她出生的前两年却因为矿洞坍塌出了事故,被废除了。
“没错,你可知当年矿洞为何会坍塌?”石虹宇低下声音,神秘兮兮地继续说道,“其实就是因为里面的妖怪!十多年前有几个矿工惊扰了沉睡的妖怪,妖怪大发雷霆,让整个矿洞都塌了。”
“这怎么可能?如果真的有妖怪,怎会没有仙人术士来降妖除魔?”
“我偷听到我爸跟人讲话,他自己说的,我爸可是村长,你要是不信就赶紧回去吧。”
郭子心闻言便不再说话了。
如果石虹宇没有说谎,那矿洞里有妖怪的可能性倒是大了几分。
说着说着,一行人已经走到了矿口。
洞口宽敞明亮,但往深处看去,里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瞧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