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视界 第2章 第 2 章

米梓没有陷入回忆，而是一个蛄蛹就要弹射过去，却被身旁的谭星航牢牢抓着小腿弯按住，他用气声说：“米米，别乱动，我们慢慢往后挪。”

他按着米梓的手微微发抖，尾音也发着颤，冲动过后的米梓拍拍他，示意自己知道了。

就在这时，位于三人中间的男子开口了，嗓音低沉沙哑，像是砂砾在喉咙里来回撵，米梓听不懂英语，只明白他似乎在找什么人，并且名字听起来像是女性。

“他在找人，我听过那个姓氏，本地豪门，”谭新航凑过来小声说道，“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不是他要找的人，他自然不会伤害。”

那边的老丁也在其他游泳队员的翻译下明白过来，他在昏暗的环境里努力寻找米梓，在看到那一抹熟悉的微亮色泽之后也轻轻舒了一口气，并用手示意米梓把腰弯低一下。

米梓听话地弯下腰，感受到谭星航得抖动越来越厉害，回头看了他一眼，“别怕。”

谭星航有一瞬的羞囧，试图挺直脊背还是泄了气。

以此同时，另外两人在男人的示意下，开始迅速找人，他们带着某种具有特殊功能的夜视镜，动作粗鲁极了，强行扒开每个顾客的左眼，是虹膜扫描！

下一秒，米梓在人群中捕捉到了一丝泄出的抽噎，那声音中夹杂着无边的恐惧与绝望，她循声望去，竟是一名同她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儿！

米梓不动声色地凑到谭星航耳边，轻声耳语：“要找的人是她。”

谭星航眉头一跳：“你怎么知道，那、那我们也管不了啊，他们有枪，众生平等器你懂吧。”

米梓想了想，在谭星航没反应过来之前把他的手扒拉掉：“你先别管我，在这儿呆着别动。”

说罢，米梓悄无声息地往女孩儿的方向窜过去，蹲在抱成一团的女孩儿身前，竖起食指抵住唇，比了个“嘘”。

女孩儿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哆哆嗦嗦地揪住米梓的短上衣，双唇颤抖得厉害，眼里装着一包泪，“Help，help，I don’t wanna die.”

米梓听懂了这句，她抬手捂住女孩儿的嘴，却在对上女孩儿仅露出的眼眸时愣了下。

好像啊，女孩儿明明留着一头金发，五官也是一眼白种人，但这双墨色的双眸却神似言奚山。

米梓下意识看向言奚山的方向，墨发青年依然维持着方才的姿势，可他微微转动的黑眸，却让米梓确认他在谋划些什么。

米梓盯着言奚山看了会儿，接着匍匐下腰，屈起的左腿往左侧伸出去，一手撑着地面，做出猎豹进攻的狩猎姿态，如果有人盯着她就会发现此刻少女的双眸蓦地呈现出垂直的竖瞳，金光浮现。

暗金色的竖瞳微微收缩，米梓锁定视线——那三人有着绝对的武力值，身量体型以及碾压级别的格斗能力，除了餐厅中间的那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其余持枪的二人在他的安排下由门口向舞台逐个搜索，眼看着就要靠过来了——

可她只是一只小猫咪，她只在福利院时在高院长的强烈要求下系统地上过几节防身课，无法做到同一时间连续缴械三人，还是这种专业的坏人。

一筹莫展之际，又听“砰”得一声，米梓第一时间循声看过去，只见一名男子脑花四溅地瘫倒在地上，瞬间肢体僵硬一动不动，手里还牢牢握着手机，亮起的屏幕上是还未拨出的报警电话。

轰鸣声过后，米梓才意识到，那人被枪杀了，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到杀人——一条年轻又鲜活的生命就这么嘎然而止。

场面再度混乱起来，有些人飞快往门口的方向涌去，叮铃哐啷开始撞门，有的抱头鼠窜往角落钻得更深，碰撞碎裂中伴随着惊惧的尖叫声，米梓心脏怦怦直跳，她猛然意识到这是个绝佳的机会，正想趁乱冲上去的时候，余光撇见一直呆在角落的言奚山也动了，他和另外两位身强体壮的男子似乎达成某种共识，分别朝三名袭击者冲去。

言奚山看起来并不壮实，但他跑动起来的姿势、速度和衣物下隐约可见的肌肉线条一看就是常年练习格斗的实战派，他一个腾空跃起，在空中屈起小腿精准地膝击中间男人的腰椎，米梓甚至可以从混乱的嘈杂声中捕捉到骨头裂开的咔哒声响，接着他趁男人往前扑倒的瞬间一把夺过男人手上的步枪，同时另一条腿用力地踩在男人的后脖颈上狠狠一蹬，再单膝下压牢牢按住，这一连串行云流水的攻击，为首的袭击者就在这短短两秒钟内失去了行动力。

另一位冲出去的勇敢男子也很快制服了袭击者，但变数就发生在最靠近米梓和女孩儿的那名袭击者身上。

男子并没能成功制服袭击者，反而被肘击撞墙后脑袋嗑到点唱机直接晕了过去，而袭击者的反应奇快无比，他没有在男子身上浪费时间，托起枪体精准地找到了最有威胁的人，直直指向言奚山的方向，卡在扳机的手指就要下压——

“砰——”子弹出膛，却射偏，打在了言奚山身后的墙面上。

袭击者转了下脖颈，松了松一秒前被揣疼的肩胛骨，紧接着转身看向米梓，在发现来人是名纤弱的少女后，夜视镜后的双眼似乎弯了弯。

米梓赌的就是他会因为外形低估自己，于是下一秒，她用尽全身力气抬腿踢向男人的两腿之间——这也是她唯一的机会。

这次袭击者没能抵挡住男性的本能，他双腿一屈，双手捂住痛处直直往下跪去，原本牢牢架住的步枪也脱了手，米梓轻巧跃至男人身后，拉住步枪的枪背带用力勒住其脖子，她咬牙收紧，但只缓了两秒的男人复又开始挣扎，二人力量差距过大，眼看着就要被他挣脱开来。

“砰——”

靠过来一名中年男子猛地举起木椅，重重地砸在男人的腹部，接着他扯过枪背带，快速替代了米梓的位置，中年男子一身腱子肉，隆起的肱二头肌上青筋虬结，不堪忍受的袭击者喉间发出“嗬嗬”声，竭力抽搐了两下后，昏死过去。

米梓这才大大喘了口气，她甩了甩酸痛的手臂，视线重新扫过全场，三名袭击者已被制服，门外也终于响起了由远而近的警笛声。

米梓重新退回角落女孩儿的身边，她轻轻握住女孩儿颤抖的手，用她那口蹩脚的英语重读说道：“It’s OK.”

女孩儿双手揪住米梓的长发，说不出一句话来，直到室内灯光大亮，米梓听到了身后响起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清冷男声：“Nicola？”

米梓的胸腔又开始“咚——咚——”，她的心脏好像比她更快认出了来人。

她轻轻吸了口气，却见女孩儿像是看到了救星，飞身扑向她的身后——“Ives！”

米梓的脖颈微僵，可她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另一边跑过来的老丁给拽了过去，一顿劈头盖脸地输出：“小米！你没事吧？我的小祖宗诶，你不和小航在一起跑来这里干什么？你要是出了什么三、呸呸呸！你以后就呆我身边哪里都不要去了！知道吗？！”

老丁扯着米梓的手臂上上下下来回巡视，眼里的担心快要溢出来，米梓却没忍住分心看向言奚山的位置。

瘦瘦小小的女孩儿正梨花带泪地挂在言奚山身上，哭得伤心极了。

米梓嘴一扁，不高兴的情绪刚上来就被老丁拍了一记头特，“小米！你别东张西望！你刚没干什么吧？”

方才一片混乱，老丁与谭星航等人并不知道米梓做了什么，她无辜地摇摇头，“啊？我什么都没干啊，我当然没事。”

她说罢还十分老成地拍了拍老丁的肩，“哎呀，老丁你别担心啦。”

二人说话之间，陀枪的警察总算进场了，他们分成三组人把袭击者们铐起来，与此同时，救护人员也鱼贯而入，这段混乱得离奇的经历也终于有序地结束了。

尽管众人是在昏暗的情况下看见青年被爆头，并没有像米梓那样清晰地看见他喷溅而出的脑浆、瞬间僵直的躯体、以及定格在脸上的惊恐与绝望，但谭星航以及游泳队的其他少男少女依然手软脚软，甚至很长一段时间磕磕绊绊说不出完整的话，各个面露菜色，软趴趴地靠在路，乱没形象的样子。

两位见过大世面又有社会阅历的教练尽管也心惊害怕，但还是打起精神安抚他们，米梓这会儿就百无聊赖地蹲在餐厅门口的逮了只路过的不知名鸟类玩儿。

她扒拉来扒拉去，刚拔了两根鸟羽，终于等到里头和警察交涉完毕的言奚山出来，他一身白衣黑裤依然清爽斯文，面容英俊五官立体，高且直的鼻梁上架了副墨镜，但……身后还跟着条小尾巴。

小尾巴抓着他白T恤的一角，五官皱皱巴巴还处于惊吓之中。

米梓扁扁嘴，心里冒出两个酸泡泡，那双圆且大的猫眼滴溜溜转了圈，想都没想就一个起身飞扑了过去——

“奚奚！！！我是——咪咪！！！我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