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不再过去。
孟清澄已经连续好几天没和父亲讲过话了。
咪咪哭了。
咪咪笑了。
舟跟着宇回到家中,宇还没援过来。
把舟放在沙发上,就回了自己屋里。
她可能需要时间,去接受目前的情况,她能使用空间异能了。
但是,这意味着,她在衷退,她在回归,或许来接她的灵,已站在路上了。
果树上的花随风旋转着落了地,不久后便又被快速驶过的车子卷了上去,又旋着落了地...
几次后,花儿的颜色变得暗沉,连花形也都变得不成样子了。
宇裹进被子里,一动也不动,家里静静的,就像以前,不想理宙的时候就会把自己隔绝进家里,宙无法,只能回溯时间。
但宇还是会选择相同的路,宙也不烦,陪她一起,就在门外等着,等到宇愿意理自己了,就好了。
世间无数的宇,却只有一个宙。
微风吹着,杨柳跟着风左右摇摆,家家户户都亮着灯,但孟三迁还没有要回家的意思。
走在路上,漫无目的,只有风的声音。
孟三迁有时候会欺骗自己,骗自己说清澄还在。
路途漫长,只有风声沙沙作响...
清晨,孟三迁眼皮直跳不停。
问题出在哪里了呢,没人知道。
孟三迁进到儿子屋里,可是不见儿子躺在床上的身影。
叫了几声。
无人应答。
他慌了,害怕了,可不敢告诉慕青青。
或许,安安只是出去了,出去散心了,又或许,或许是去上学了,和以往一样...
宙跟着舟走,舟在前面不急,不慢的走,宙也不烦,耐心的跟着。
终于,到了。
那是一个落破的村子,落叶腐烂在路沿,枯树枝审视着过路人。
今天没有风,村子里也没有鸟叫声。破烂的帽子,破烂的屋,有一个守破烂或收破烂的猫。
虚弱的,安静的。
时间回溯。
看到了被狗刁的过来的婴孩,不哭不闹,安静地异常,异常的安静。
大狗狗走了,不,是跑了,飞快。
有谁在追它,没跑多远,被追上了,一车人,一堆木棒,溅出了血。
狗狗死了。
婴孩没哭。
婴孩身旁有只死猫。
他们相依在一起。
一群人,仍了狗狗尸体,骂句脏话,走了。
“又损失了一个孩子。”
车里小孩的哭声不断。
听说猫有九条命,但死了的猫没有活过来,或许它用尽了九次生命。
婴孩腐烂了,各种苍蝇堆积在这里,嗡嗡作响。
村民们埋掉了婴孩,猫留在了这里。
刮风了,猫毛被风吹着。
下雨了,猫毛被雨浸湿了。
下雪了,雪花在猫前猫后翩翩起舞。
渐渐地,猫尸体变小了,变得更小了,最终消失了。
不久,来了只猫,和先前的九分相似,嘴里刁着个帽子,睡在了先前的地方。
猫死了。
不知是冻死了,还是饿死了。
宙看不下去了,时间回归。
小白猫没有要动的意思,宙没有走上前去打挠它。
宙走了,他恨不下心破坏这份宁静。
或许,这里的一切,都是场梦,睁眼,便只是个虚无。
婴孩儿已经变成了大人,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安安走在路上,形同虚无,没有人去注意他,好似他不存在。
风很小,但对安安来说如同台风般,轻轻一吹,便只剩个万仗深渊。
猫还在,和那天一样,只是狗不再回来了。
安安走过去,轻轻抱起猫。
很轻,很轻。
抬望眼,往事种种渐渐消散;低下头,安安从此将不复存在。
慕青青一整天都没见着儿子,心里难受起来,孟三迁也没回来。
宇要离开了,就像凋谢的花儿,是要归根的。
安安抱着咪咪,视野逐渐糊了起来,又渐渐变暗,一点一点的暗下来。
等不再变时,目之所及是一滩死水。
暗蓝色的死水占据了整个世界,脚下是个小舟,有了些年头的古木在一滩死水中缓缓前行。
不看小舟弄出来的水花,会以为在原地没有移动。
咪咪不见了。
安安静静的站立着。
他不知道小舟会将自己送往何处,更不清楚小舟会何时停下前进的脚步。
目之所及是暗蓝色的死水和暗蓝色的天际:闭上眼,是碧空白云连片,或夜寂星光点点。
孟三迁走在柏油路上,风轻轻吹着,树叶沙沙作响。
他走了好久,漫无目的,静静的,迷茫的。他累了,但不敢停下。
停下了,或许现实就要追上他了。
安安就这么消失了,他没有儿子了,不,从一开始,他便失去了安安。
宇做了场梦,梦里有舟,有水,但没有宙。
她很害怕,大声的呼喊,可是一眨眼,又回到过去;一次又一次重复的在水上漂漂泊,梦没有醒。
又回到过去,她的记忆似乎出了问题,可最终,梦没破碎,但她被宙叫醒了。
"怎么样,还难受吗?"宙轻轻碰了碰宇的额头。
宇摇摇头,静静的盯着宙看。
"怎么了?又做恶梦了?"宙放心不下,走进了一步,坐在床沿上。
"没,就想看看你。"宇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宙也没多停留,回了自己的房间。
字抱着舟,泪水落在舟的毛发上,深深浅浅。
宇隔绝了所处的空间,宙被她拒之门外。
慕青青病了,她明白这是心病,孟三迁没再逃避了。
暮青青以为,这一天的到来,预示着这个家的衰败,她以为,她的安宁会随风消散,但是,没有。
安安走了,心招不喧的,没有人提过安安。
她的安安,不声不响的,离开了人间。
不,或许这是早已注定,或许是谁回濒了时间。
花儿终究是谢了。
她也病了。
宇离开了。
宙没有阻拦。
或许,这是宇注定的结局。
宙又迷茫了起来,无论走到哪里,他还是一样的孤独。
这是生命的长河留给他的礼物,永生,孤独。
他的世界空了,心也空了,往事如烟,随风而去,就算万般悲痛,却也无可奈何。
记忆是个可恶的东西,每到难过时,便涌上心头,过往的喜悦,化作利刃一点一点的割掉了他坚定不移的信念。
他代表了时间,他可以回溯过往,却也无济于事,命运的齿轮一边又一边的路过那片死水,给予了一次又一次的希望又将幻想无情的触破。
宇终无回归之意,宙终有调零之时。
宙也走向了那片死水...
他想,走,也要一起。
就算,不能投胎到一家,做个朋友,领居,同事,或者,快乐的陌生人,也好啊……
他终于明白,浑浑噩噩的活着,和明明白白的死去,孰轻孰重。
或许,他不该奢求太多,或许,他该放过他自己,或许,他该放过他妹妹。
希望下辈子,宇是快乐的小朋友,希望下次,宇是健康的小朋友,希望以后,宇是幸福的小朋友。
愿我愿的一切,都如愿。
他闭上眼睛,心里想着。
解脱了,他们将获得新生,为何,他如此难过呢。
他想着,想着,进入了梦乡。
什么也不剩,什么也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