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李时雨家躲了一天雨,天黑的时候我想着我得离开了,万一杨晚碰巧找到这里来看不见我就糟糕了。我蹲在门前,跟李时雨说:我要走了,请你开一下门。
“喵,喵。”
我知道李时雨肯定明白我的意思,但是他蹲下身子摸我的尾巴,嘀咕说:“多等几天吧,时间还没到呢。”
不行!等下……什么时间还没到?
总之我听出来李时雨大概是有想囚禁(?)我的意思,我这才着急了,心想吃人嘴短住人身软,完了个大蛋被扣住了。
我试图对李时雨的家进行洗劫行动,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能让他知难而退,看明白我不是什么任人揉搓的猫。
在我咬坏他家一个座位的沙发腿时,我才发现李时雨一直坐在我的身后看着我。我身上的毛齐刷刷站起来,向我发出警告:
完蛋了,遇上变态了。
盯了我这么久还不动手,怕是对我憋了个大的。我脑子里闪过上辈子听见过的虐猫案例,呲着的牙收了回去,想着我该怎么应对他的突然发难。
我看见他放下了手机朝我走过来,天地良心我实在是被他这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吓到了,后腿发软,任他拎着我的后颈把我放进他的怀里。
我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恍惚之间觉得有些熟悉。
我是不是在哪里闻到过?
来不及从我脑子里的褶中仔细翻找记忆,我就开始应对李时雨的进攻。
他一只手托着我举了举,我慌忙四只腿搂住他的胳膊,唯恐他下一秒就把我摔在地上。
“你平时伙食挺好啊。”
他来了这么一句不着调的话。
是在嘲笑我肥?!
我冲他嚎了几嗓子: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我这分明是标准体重!我每天都有运动!
“喵!喵!!喵!!!”
他听着我的嚎叫反而笑了,将我重新搂在怀里捏我的耳朵,明显心情很好的样子。
“果然老吴说的没错,你真的能听懂人话,她的真的猫跟她一样。”
我越来越听不懂李时雨说话了,脑子里有某些线条疏忽出现又消失。没办法,谁让猫的脑壳容量小呢。
我被李时雨强行留在家里,他百天出去上班,每次出去前都要全屋检查一遍门窗,隔绝了我所有能偷跑出去的可能。倒是没有把我关起来,随便我在家里到处跑。晚上下了班就带我出去在小区里遛弯,绳子牢牢套在我的颈上,不让我逃跑。小区里的野猫看见我,无不讽刺地说:卖身求荣的东西,呸!
我真是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只能当做没听见。
回了家李时雨就跟我无时无刻不呆在一起,这种感觉很奇怪,他像是监督我,但除了放我出去这一条,几乎可以说是百依百顺,又好像可以理解为跟我快速培养关系?
想不明白,我只能随遇而安,顺带每天寻求可能逃出去的机会。
跟他过了大概一星期?我仔细算了算,凭着我不太好的记性勉强算清楚我被丢出来已经半个月多了,我身体里的原住猫侵占我意识的次数和时间也越来越多,我更感觉力不从心了。
唉,真糟心,也不知道姐姐怎么样了。
周末,李时雨带我出去玩,我跟他坐在小区里的一个廊子里乘凉,周围绿化带里潜伏着好几只猫,看我的眼神不善。
我往李时雨的脚边靠了靠,又觉得不放心,跳上他的腿扒住,祈求这个人能庇护我。
我回头瞟了一眼猫群又赶紧移开视线,没想到这一瞟无端生出许多事来。周围不知道哪只猫冲昏了头,突然一声尖锐的叫骂
死猫!侮辱我们的名声!
一只奶牛猫冲出来,爪子大张,目标直冲我。我哀嚎一声:李时雨救我!
然后就失去了我的意识。
等我再次重新占据这幅身体的控制权,已经是战斗结束之后了。
李时雨手臂上多了两道很深的血口子,还在往外冒血。
我看到此景象,先是动了动我的身体,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
呼,幸好幸好,我没事。
然后又替杨晚开始发愁:怎么办,这血印子是因我而起的,得赔李时雨好多钱……
我真是只败家的猫……
我想安慰一下李时雨,凑到他的伤口附近伸手轻轻揉了揉,然后就看见血从口子里又冒出来了。
我只能悻悻收回手,抬眼以抱歉的眼神望向李时雨。
他却没看我,只是盯着他的伤口,嘴角扬起,笑意明显。
我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缩了缩脖子,想离这个疯子远点。
李时雨搂我搂得更紧,重新找了个宽阔的位置坐下,也不处理伤口。我看他这架势,好像是在等人。
我不由得提醒他:哥们儿,等人也得活着等吧?血流光了怎么办?染了狂犬病毒怎么办??
“喵!喵!”
他拨弄一下我的耳朵,回答我他自己认为的问题:“不着急,再等等,她快来了。”
我不知道他在等谁,能让人这般舍命,想来是很重要的人。
……等等,不能是等他对象吧?
我跟他单独呆了好几天,也没见他跟别的人打过电话,更不用说对象这种存在感极强的人了。
应该是没有,我舔着被他弄乱的毛,心里盘算着该怎么让他和杨晚有发展。
错过了李时雨突然发亮的眼睛。
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逼近,我忙里偷闲分出去一个眼神,看见来人是谁后放下了我的脚。
杨晚!姐姐!你终于找到我了!我等了你好久!他不让我走!
“喵!喵喵!喵!”
多日的思念和委屈一齐涌上来将我从头到脚浇透,我想从李时雨的怀里跳出来,没想到李时雨先我一步松开了我,把我放在地上。
我冲着杨晚撒腿跑去,两步跳进她的怀里,感觉到我颈上有东西晃,回头看见是牵引绳,另一断还在李时雨手里。
等我深深地嗅了几口杨晚的气息,思念才从我的心里退了潮,我开始审视杨晚现在的状态。
瘦了,黑眼圈也有了,憔悴了好多……
我眷恋地喊着她的名字:姐姐,杨晚,我超级想你。
“喵~喵。”
杨晚也将脸埋进我的身体里深嗅几口气,才抬起头跟李时雨道谢。
“李先生,太谢谢你了。”
李时雨摆了摆牵引绳,绳子在他们之间晃了晃,很严肃地回答:“杨女士你好。”
然后自己就先笑了,笑得很阳光,哪里还有之前看着伤口笑的变态样。
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们之前合作过,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我们就不要这样先生女士的称呼了,叫我名字吧,我叫李时雨,好雨知时节的时雨。”
他率先伸出手,杨晚略微一怔,然后回握:“你好,李时雨。”
我看见李时雨挑了挑眉,没说什么。但我知道他介意什么,他介意杨晚没喊他时雨。
咳,因为我之前也是这样的,杨晚对人际关系分得很清楚,非必要时对人一般都连名带姓喊。
随后杨晚注意到李时雨手臂上的伤口,李时雨简明地解释一遍,杨晚拉着他要去打疫苗。
李时雨推脱说自己可以,眼看着就要跟我们分别。
这怎么行,我还没完成我的任务呢!
我跳下杨晚的怀抱,到李时雨脚边蹭他的裤腿,同时说:加微信!加微信!我姐姐超级好!
“喵,喵。”
李时雨把我抱起来跟他平视,眼神示意杨晚,然后才说:“我跟它住了几天,它可能是跟我告别。”
错了!错了!加微信!
“喵,喵。”
杨晚看我还在叫,几下思索,猜测说:“它可能是还有没完成的任务,你知道是什么吗?”
李时雨抿抿唇,说:“打疫苗?喵,我知道了。”
我还在说加微信的事,但他俩说了好几项别的事情,还没有说到点上。
真是急死我了,我只能用我的脚去指李时雨的口袋,他的手机装在裤兜里。
他这才恍然大悟,说:“是让我们加微信吗?”
我的嗓子终于能消停了,看着杨晚的目瞪口呆与李时雨的泰然自若。
杨晚道歉:“太不好意思了李时雨,一下给忘了后续赔偿需要你的联系方式,多亏它提醒。”
李时雨打趣,说:“它肯定是舍不得离开我,说不定只是想回去也能看见我呢?”
姐姐被他逗笑,拿出手机打车准备去医院,把我递给李时雨。
李时雨拍拍我的背,悄声说:“夕夕好猫,干得不错,没白养你这么多天。”
我听见他这一句,抬眼看见他那个胜利的笑容和手势,脑子卡壳半天没转过来。
一个大胆的猜想从我脑中浮现:李时雨一开始就认识我,我给了他一个认识杨晚的最无懈可击的理由。
我靠!此人心机深沉,一级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