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不是宋时薇听说南诏三王能止小儿啼哭,不禁好奇问道:“你们这三王真这么凶残?”
“这个嘛,不好说,但传言从来就不是空穴来风。”月芽眯了眯眼,老神在在说道。
“要知道我们三王当年以一己之力,横扫千军,单枪匹马深入敌军阵营。”月芽越说越来劲,开始用手比划,隔空捏了一把:“就是这样,我们三王轻轻用手一捏,对方将领的首级就这么落地。”
宋时薇连忙捂住凉飕飕的脖子:“这么夸张?”
“这还是正常的。”月芽重新坐下,喝了口酒,又道:“我们三王最强的还是用毒,人称外号南诏毒王,百米开外,想让谁中毒就让谁中毒。还有气场压制,三王气场八尺高,轻轻勾勾手指就让人哭......”
“好了月芽姑娘。”一旁的月隐听不下去,一顿猛咳打断:“再说下去就不是人了。”
“三王他早已不是人,他就是神,尤其是三王的相貌,惊为天人,用言语无法描述的美。”月芽一副五迷三道样,语气逐渐玄乎。
宋时薇被逗笑,因着月芽的话,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八尺赤脚大汉,虎背熊腰,皮肤黝黑,浑身腱子肉,却长着张美丽可人的小脸蛋,捏着阴柔的声音喊:“本王气场八尺高,尔等不服来战。”
想到这宋时薇打了个哆嗦,赶紧止住幻想,太可怕了,难怪能止小儿啼哭。
这个三王的确非人哉。
嘎吱一声,门被打开,小二端着托盘进来。
“几位客观久等了,这些是本店的招牌,请享用。”
八碟盘子纷纷上桌,全是和昆虫爬类有关。爆炒蚂蚱,清蒸蝉蛹,油炸竹虫,还有干烤老鼠.....
饶是宋时薇再不怕虫子,可把虫子当作食物还是接受不了。
一股汗毛立起,宋时薇开始想念夙淮做的那些美食了。
“宋姑娘,快尝尝,味道鲜美的很。”月芽招呼着宋时薇,一边夹了一只蚂蚱丢进嘴里。
宋时薇忍着发麻的头皮,夹起一只蝉蛹,一番心理斗争后还是放下木箸,默默夹起一旁的炒素菜。
此时一阵车马喧嚣从街上传来,宋时薇转头朝窗外看去,一辆辆奢华的马车游街而过,车檐下的金铃摇摇晃晃,发出清脆的声响。
“马车里坐着的是什么人?”宋时薇好奇问道。
“是晋国送来的质子质女,这一个月会住在岛上,等王都庆典之日,就会被转送去王都。”月芽嘴里嚼着虫子,含糊说道,“这些年晋国国力式微,纷乱不断,撑到现在撑不下去,只能以此方法换取南诏十万大军的庇佑。”
宋时薇闻言心中诧异,这不是相当于引狼入室,请他国的兵来护自己的城,犹如猛虎嘴边的猎物,迟早有一天会下嘴。
想到这,宋时薇不禁想起了大魏如今和南诏焦灼的战况。
无论如何,她永远祈佑大魏不会走向亡国之路,战争带给百姓的不仅是□□上的苦难,还有被踩碎的人格尊严。
出了酒楼,宋时薇和月芽分别,回了桃林。
日头渐斜,月隐在院子里扫掉落的梨花。
一块石子掉落他的脚边,他抬头就望见趴在墙头,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月芽。
月隐丢开扫把,走到墙根朝她伸手:“下来,爬那么高危险。”
“怕什么,总归你会接着我。”月芽撇了撇嘴,朝院内探头探脑,问道:“时薇姑娘呢。”
“在书房。”月隐肃穆着脸,还是不放心,上去把月芽从墙上提下来:“怎么会过来,我原打算入夜再回去看你。”
“亏你还惦记我。”月芽斜睨他,她这个好相公可是三个月不见人影,如果不是今天在街上碰到,她都不知道他回岛了。
月芽和月隐成婚半年,两人聚少离多,有时候没讲上两句话,月隐又匆匆执行任务去。
“情况特殊,为了不暴露主上的身份,想着等过两日再回去。”月隐自知理亏,心虚道。
月芽翻了个白眼:“怎么,嫌我耽误事啊,刚在酒楼我不是配合得挺好,想当初我还在主上麾下效力时,你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打杂呢。”
月芽比月隐大三岁,也是月隐在暗卫队的师父,月隐这身功夫就是月芽带出来的。
要不是后来月芽中毒武功尽失,沦为废人,也不会甘于这岛上平静的生活。
在她看来打打杀杀才是有滋有味的人生。
“我知道,我错了,我不是嫌弃你,我只是怕有危险带给你。”月隐垂下脑袋,闷着声音道。
除了主上,月隐唯二在意的人就是面前这女子,他希望自己带给她的是安稳,而不是无尽的杀戮和喧嚣。
月芽双手环在胸前,哼了声:“算了,看你认错态度端正的份上,原谅你这次,不过你要告诉我,时薇姑娘和主上什么关系?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主上和一女子牵扯这么深,甚至带到这处宅院。”
主上在桃林的宅院只有暗卫队的人知道。
这宅院是主上平日里静心之处,不想被人叨扰的时候,就会来这边小住。
刚才在街上看到月隐小厮打扮跟在宋时薇身后,月芽大概猜到些什么,所以才带着宋时薇去酒楼,想打探她和主上的关系。
却不想那姑娘嘴严,啥都没说。
“我也不清楚,总之要护着宋姑娘周全就对了。”月隐道。
这时书房里传来声响,月芽连忙爬上墙,转头对月隐道:“明日岛上花灯节,记得帮我约时薇出来,难得遇到一个合眼缘的姑娘,我要和她游灯船。”
桃源岛的花灯节也称乞巧节,是有情人约会的好日子。
“你不和我过吗?”月隐有些委屈,明晚他还是能抽出时间陪她的。
月芽嗤了声:“老夫老妻有什么好过,当然是要和年轻漂亮的妹妹过。”
“才成亲不过半载,你就腻了吗......”没等月隐话说完,月芽就翻墙跑了。
第二日晚上,月隐老老实实将宋时薇请去赴约。
临岸处,大大小小的船只在海上连接成片,船的外围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海面上也放着不同的折纸灯船。
整个海上亮如白昼。
“时薇,在这!”月芽在人群里挥着手,因着月芽的身高在女子当中算出众的,宋时薇一眼就见到人,穿过拥挤的人潮,成功和月芽相会。
月芽装作不经意地看了眼宋时薇身后,问道:“大高个呢?”
宋时薇抿唇笑了下:“去买花糕了,一会就来找你。”
闻言,月芽磕巴道:“什,什么叫一会就来找我,他不是你的小厮吗?”
“才成亲不过半载,你就腻了吗?”宋时薇歪了歪头,笑眯眯地看着月芽,重复着月隐说过的话。
月芽心慌,连忙问道:“你都听到了?”
“没,就听到这句,月隐太大声,不小心听到。”宋时薇看上去没有在意两人对她的隐瞒,毕竟只是萍水相逢,等夙淮回来了,商量出离岛的对策,她就要走了。
宋时薇大大方方道:“一会你们小夫妻去过花灯节就好了,我一个人逛逛,知道怎么回去。”
“那怎么行,万一有危险。”
月芽连连摇头,今晚岛上灯火通宵,所有人都出来过节,鱼龙混杂的,要是真出事,她和月隐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正当这时月隐买花糕回来,宋时薇二话不说将月芽拉到月隐怀里,挥手道:“我先走了,回头见。”
月隐懵了:“这怎么回事。”
月芽狠狠踩了他一脚:“都怪你,大嗓门,还不快追。”
岛上的花灯节其实和大魏的元宵灯节没什么差别,就是一个在海上,一个在陆地上。
宋时薇逛了两艘花灯船,打算寻一处安静地方赏夜景,却不想一小厮低着头迎面撞上来。
酒盏碎了一地。
“对不住,是小的不长眼。”对方闷声道歉。
“无碍。”宋时薇拿着帕子擦拭身上的酒渍,蹲下捡起被撞掉的花灯。
“时薇?”身旁的小厮低呼一声,不可思议叫出宋时薇名字。
宋时薇抬起头,心惊了一下,这小厮竟然是青梧假扮,一头白发被严实包裹在帽子里。
“青梧你怎么在这?”宋时薇拉着青梧去无人的角落,“你和何大夫他们不是被派去种草药?我还想着找个机会去寻你们。”
青梧探了探四周,确定无人才小声道:“前几日我趁守卫不注意逃出来的。”
“我打探到消息,昨日晋国节度使送质子质女来岛,今晚有一艘灯船要送节度使离岛。看到最中心那艘船了吗,等晚宴结束就启程。”
“你的意思是要混上去?”宋时薇惊讶问道。
青梧点头:“对,这是目前看来唯一的机。时薇,你要和我一起逃吗?”
宋时薇犹豫了,想到夙淮,不想就这么不告而别,可离岛机会难得,错过未必还有第二次。
“别想了时薇,和我走吧。”青梧眼见着有人过来,心急火燎拉起宋时薇就走:“你放心,我的方法可靠安全,咱俩一定能回到大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