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孩子事务所[破镜重圆] 第42章 我们

从食堂出来时，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两人没有提前联系高思明，提着骨灰罐径直朝操场的方向走去。好在白天散步时把这个学校的布局了解得差不多了，现在才不至于找不到方向。

女生嘴里所说的高思明似乎和他们对高思明的印象不太一样，和他们对他的想象与推测也不太一样。他们一面想着是不是对高思明真的有什么误会，一面又担心是不是他故意的伪装，毕竟小黄脖子上确实有一条分明的掐痕。

操场上人声鼎沸，操场后面却清冷无人。昏黄的路灯下，空地的角落里有五个干净整洁的小房子，房子前七八只流浪猫狗正望着一个方向踱步走去，那个方向的终点就是高思明。

他在一颗小树的阴影下蹲着正在解袋子上的结，身前放着七八个小型的不锈钢盆。

这个地方有些隐蔽，在学校的北门旁，北门外只有一条大路，没什么人进出。李亦奇和夏愿知围着操场转了两圈，在一个被灌木丛遮住的残垣前听到一阵猫叫声，才找到了这里。

没有想到学校里还有这样的地方，像是一个拆了顶的废弃房间，残垣断墙的四周长着一些杂草，里面的水泥地倒是干干净净，应该是社团的人在定期打扫。

两人没有直接进去，隐在一块一米高的断墙后观察着高思明。

和女生形容的一样，高思明对那些流浪猫狗很有耐心，也很细致，他甚至不嫌脏地坐在地上，守着那些猫猫狗狗将盘里的食物吃完。食盆一扫而空，他似乎也不急着走，在地上坐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眼神柔和如水地轻轻摸着几只小猫的头，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小动物们似乎也很亲近他，毫无防备地在他身上蹭着。

他在那里待了将近半个小时了，一直如此。按理说，有施虐行为的人应该不会这样...

夏愿知看了李亦奇一眼，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说：“我感觉看他不像是那种人，要不我们把骨灰罐给他，直接问问小黄脖子上的伤是什么情况，怎么样？”

李亦奇看着高思明沉默了几秒，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他以前在网上看过几篇对小动物施虐的人的分析帖，上面说有些人平时看似正常，对猫狗也疼爱有加，但因为某些潜意识的心理映射，会导致他们在某个点突然爆发，做出施虐行为。有些人甚至会完成某种看似对猫狗好的仪式后，再残忍地送他们上路。

李亦奇担心高思明也是这样，毕竟当时他在事务所的回答确实有在隐瞒什么的嫌疑，现在去问他怕会打草惊蛇。

李亦奇轻轻拍了拍夏愿知的肩膀，用口型对她说了三个字：“再等等。”

又过了大概十分钟，高思明站起身将几个小窝检查了一遍，提起了装着剩余粮的袋子。

当两个人以为他要准备离开时，角落里传来一阵尖锐的猫叫声。

两个人瞳孔一紧，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阴影下，有两只一黑一白的猫似乎在争抢什么东西，爪子朝着地上同一个地方挥舞了几下后撕打了在一起。

两只猫互相抱着连滚了几圈，打斗愈来愈激烈，阵阵刺耳又嘶哑的猫叫声瞬间在空地上空爆发。

李亦奇猛地朝顿在原地的高思明看去。

只见他手指颤抖着，像是听见了什么咒语一般，原本平静柔和的眼神转换成了冰冷的空洞。他在原地僵了大概半分钟，手指无力一松，缓缓转过身去。

袋子在落下地的一瞬间发出一阵沉闷的吧嗒声，角落里的两只猫受到惊吓停止了动作，猛地转过头朝高思明的方向看去，但仅两秒，他们又扭打在了一起，互相撕咬着，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声音比刚才更激烈了。

随着阵阵嘶吼，高思明身上的颤抖逐渐加剧，在原地又僵持了十几秒后，他缓缓迈出了脚。寒风肆虐中，李亦奇注意到他的额角处竟冒出了一排密密的细汗，在灯光照射下闪着光。

两个人怔怔地观察着高思明的反应，心里瞬间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夏愿知从包里拿出了专门带的便携式相机，将镜头调整好后，按下了拍摄键。

镜头里，高思明轻轻向角落走了几米后，突然加快了步子猛地朝两只猫冲去。两只猫被这突如其来扑过来的身影吓得竖起了毛，瞬间分开，四处逃窜。

白猫的动作慢了一步，加上跑的方向离高思明更近，没跑几步就被高思明按在了地上，随即发出一阵凄清的哀叫。

几米处的断墙外，两个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夏愿知想撒开李亦奇的手冲出去，却被李亦奇死死按住，同时递给了她一个先别动的眼神。

“小白，说了不要去招惹他，不要和他打架，怎么听不懂话呢？”

角落里传来高思明空寂又病娇的声音。他把白猫抱在怀里，翻身坐在了地上，一只手轻轻拍了拍猫身上的灰，站起身把他放回了窝里。

两个人还没想透高思明这突然的反应和这一系列动作是什么情况，他又猛地冲向了缩在角落里的那只黑猫。

他把黑猫扑到了怀里，紧接着提起猫的两只前腿跪坐在了地上。不似对白猫那般温柔，此时，他面露凶狠，一只手粗鲁地掐住了黑猫的脖颈，灯光下，他手臂上的青筋暴起，黑猫发出一阵凄凉的惨叫。

黑猫到底是身手敏捷，李亦奇的“住手”还没喊出口，他两只后脚一蹬在高思明手臂上猛抓了几个道，趁高思明吃痛松手时，他挣扎着扑腾到地上，站稳后没有一丝停留，四脚飞速地交换着朝李亦奇和夏愿知这个方向冲来。几秒的时间，他直接蹿到了他们身后的大道上，往对面黑暗的小道跑去了。

这一列动作太快，两人还没缓过神来时，高思明也冲了出来，他似乎像是被什么控制住了一般，目光空洞，根本没注意到墙边站着的两个人，直接冲到了大道上。

他在大道中间站定，头迅速地朝两边晃着，似乎在寻找黑猫的踪影。

此时，看着那个颤抖的似乎不受控的身影，夏愿知的呼吸仿佛都停滞了。她往李亦奇身后靠了靠，握着相机的手不自觉收紧，出了一层密汗。

李亦奇挡在夏愿知身前，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眼睛微眯着，死死地盯着大道上的那个背影。在那个背影刚抬脚往对面小道跑去时，他把手里装骨灰罐子的手提袋递到了夏愿知手上，低声说了一句在这等我后，也跟着朝那个方向跑去了。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不管是他冲进巷子里去救李盛，还是在救助站去抓狗贩子，他都对夏愿知说过这句话。很显然，夏愿知和前两次一样压根不会听他的，在李亦奇冲进巷子的几秒后，她回过神来，提着袋子也跟了上去。

这个小道很长，旁边好像是刚修起来还没入住的新宿舍，最前面有束强烈的光，像是操场的另外一边，灯光下，能依稀看到操场的围网和跑步的人的身影。

高思明跑得很快，夏愿知跑进小道时已经看不见他的身影，李亦奇在她前面大概70米远的位置，几乎也快要跑到尽头了。

周围很安静，只有奔跑时耳边呼啸的风声和从操场隐隐约约传来的说笑声。夏愿知紧了紧怀里的袋子，加快脚步想要追上李亦奇，而李亦奇却在跑到拐角刚往右转时突然顿住了。

夏愿知看不清他那边的情况，只见他步子往后退了一步，侧脸下巴突然微颔，像是看到了地上的什么东西。

李亦奇在原地愣了几秒后，猛地往前冲去，伴随着一声“高思明”，瞬间消失在了拐角处。

他的喊声带着喑哑与震惊，那边的东西被拐角处的房子挡住了，夏愿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脏直跳如鼓。

不好的念头在她脑子里反复出现，等她跑到尽头，转过角的一瞬间，她也猛地停了下来。

一米外，高思明竟平静地躺在地上，没有颤抖，眼睛轻闭，额头上尽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像是昏了过去。

李亦奇喘着气蹲在他身边，神色沉重地在手机上按下了三个数字。

夏愿知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些懵。她抱着骨灰罐缓缓走到李亦奇身边蹲下，握紧了他的手。

这时，她才注意到刚才那只黑猫此刻正安静地蹲在围网边的花坛上轻舔着自己的毛，全身毫发无损，眼睛里闪着不见底的光。

“喂，120吗？我们这里有个学生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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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过，高思明仍没醒。病房门口，夏愿知问起李亦奇刚才发生的事。

“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没受伤吧？”她的眼神紧张地在李亦奇身上扫视，一脸担心。

“我没事。”李亦奇轻声一笑，摸了摸她的头，“我过去的时候，他就已经昏倒在地上了。”

“高思明刚才那个反应和眼神，感觉像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控制住了，吓死我了。”

“害怕还跟着冲进来，不是让你在原地等着我吗？”李亦奇偏了偏头，眼神温柔地看着她。

夏愿知抿了抿嘴嘴：“我那不是担心你一个人去有危险嘛。”

“不听话。”李亦奇笑笑，捏了捏她的脸。

“你说高思明刚到底是什么情况啊？这前后变化真的有点渗人。”夏愿知往病房里看了眼，高思明仍安静地躺在床上。

李亦奇背靠在墙上，双手环胸，若有所思地深吸了口气。

“现在能确定的是高思明确实是有施虐行为，只是他的那些反应还有对不同猫的态度我也不太明白。这种有施虐倾向的人，基本上心理都存在一些创伤，孤独、偏执、缺乏同理心或者受过一些童年阴影...”

“高思明好像是听到猫叫的声音，才开始有那种反应，他前面都挺正常的...”夏愿知说。

“是的。”李亦奇点了点头，“所以可能跟这个有些关系，等他醒了我们再仔细问问吧。”

话音刚落，房间里传出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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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