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暖融融的,湖边香蒲长得又长又高,绒球状的种子轻飘飘的随风飘荡。好好两只前爪离地,直立起身体向前一跳一跳的去扑那一团灵动的毛绒绒。
湖面结了厚厚的冰层,猫儿们好奇地看着冰层之下的鱼儿游来游去。李生生像个疯子似的从湖中心俯冲,四肢脚丫炸开了四朵小梅花水灵灵的滑向湖边。他一点也不害怕,迎着强风享受地闭上了眼睛一头撞上湖边等待着的舞仓坚实的胸膛。
“大爸!”紧接着好好也像一条僵硬的冻鱼滑了过来。舞仓置若罔闻,甚至把屁股往侧边挪了挪,精心地给李生生梳理被冰水打湿的毛发。
好好根本刹不住车,超快的速度把他的魂都吓没了半截,恐惧地大喊,“二爸,接住我!”
“来咯!”李生生抖了抖身上的水渍,刚想着眼定位好好的距离,这冒失的小子直接与他撞了个满怀。李生生一个踉跄差点摔了过去,舞仓赶紧在他后面接住。三只猫像滚雪球似的滚成一团,滚到香蒲丛里惊起一众麻雀,落了一身毛茸茸的种子。
另一边挨着湖边的冰面上,萨莎吓得浑身的毛膨开成一大只。
“我不敢动!”
“有我在怕什么?”馒头用脑袋在后面往前推着萨莎缓慢前进,“你的四条腿别绷着劲儿,放松。”
“不行,我不行!”萨莎还没滑出几步就吓得直摇头。馒头有意戏弄她,来彰显自己的雄风,不停萨莎的,突然加速把她往前推。
“馒头!”
萨莎急红了眼,扭过头对着馒头输出一套降喵十八掌,打得馒头连连求饶。在他们的上空也下起了‘毛毛’雨,不过是馒头的毛罢了。
一番折腾过后,几只猫撒着欢儿接着往前走。他们一路向东,迎着太阳初升的方向,最终在一处破老小区歇脚。此地的猫不多,大多分散,群龙无首。
“这里没什么好玩的。”好好四处打量着总结道。
舞仓简单捉了两只麻雀带回去充饥,回程的路上闻到房屋边角上一股腥臭的气味,从里面扒出一条冬眠的小蛇。蛇已经冻成了蛇棍,硬邦邦的像个树枝一样,细细想来李生生还没有尝过蛇肉的鲜美,正好带回去给他尝尝。
这时一只屎黄色的老橘猫与他同时用爪按住了那条蛇。这橘猫一看就是个老油条,他语重心长地说:“年轻人,要懂得尊老爱幼啊,冬天对我们这种老家伙可不友好,你就让让给我吧。”
舞仓最烦这种非亲非故不劳而获的家伙,管他是老是少,他舞仓凭本事抓的,怎么能随便拱手让猫?
“你又不是小孩,我为什么让给你?”他心里想着话可能些许严重了,都怪平时和李生生太亲近了,也变得没脸没皮了。他转念一想,自己还有老婆孩子要养,为什么要轻易把食物给你这坨黄色答辩!
“你!”老猫气得直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猫。
这是半地下室的铁窗里传来幽幽的声音,“你们别吵了,可怜可怜我吧。”
两只猫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一惊,小心翼翼的靠近铁窗往里巴望,半地下室昏暗无光,里面堆满了各种杂物,暴土扬尘的看不出有什么活物。
“往右偏偏脑袋,”那个虚弱的声音指挥着他们俩,“对,就是这个位置,看到我了吗?请救我出去!”那个声音所在的地方伸出一只灰黑的毛茸茸的大脚丫轻轻晃动。
“什么?妈妈喊我回家吃饭了……我先走一步。”老橘猫摇头晃脑地装瞎,露出职业性假笑后退着跑了,跑之前还不忘带上那条蛇,但他低估了舞仓的脚力,最终还是拗不过他,大骂着舞仓跑没影了。
舞仓唯李生生马首是瞻,当然忘不了李生生的初衷,猫他是一定会救的。
“你等着,我去把我的同伴叫过来,一起帮你。”
大脚顿时慌了神,“你别骗我!别扔下我不管!”
“放心,我舞仓绝不骗猫。”
没一会儿,舞仓拖家带口的折返半地下室,一群猫像参观什么新奇物件似的接二连三地在窗口探头。
“你们看够了没有!快想办法救我!”
小窗口只留出个小缝,窗口滚轮发斯,他们推了半天只推出了半个猫头的宽度,外面还焊上了不锈钢防盗网,一只成年猫怎么也过不去。
好好硬着头皮往里挤,或许是孩子小还没长开,硬生生挤了进去。
李生生和萨莎在外面担心的不得了,一个劲嘱咐好好要小心。舞仓觉得乱哄哄的,把他俩支到后头,把自己的大脑袋堵在小窗口,耐心地观察里面的情况。
好好进去以后,便消失在了一堆杂物中间。跟随着大脚的叫声,好好寻踪觅迹,他兴奋极了,这和捉迷藏一样好玩!
他很快找到了声音的源头,在半地下室的最深处,一堆苕帚铲子等工具后头,还用草席挡了个严实。尽里面的水泥地上放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笼子,里头关着一只巨大的缅因猫。
缅因猫面相自带威严的气势,浑身的毛虽然蒙尘,但长而顺滑不失贵气,一双古铜色的眼睛睁得老大盯着好好,盯得他心里发怵。
“小朋友,快来帮帮我。”被困几天的缅因猫用严肃的面孔说出极其温柔的话语,并勉强挤出一个令猫毛骨悚然的微笑。好好一下子炸毛了弹射了几米远出去,整个房间嘭了桄榔一顿乱响。
李生生焦急万分,“怎么了好好!”
舞仓绕道半地下室的正门,正门用铁插销锁着,锁孔很高,仅凭猫的弹跳力不足以做到开门。
好好的眼角还带着残留的泪花,爬上窗口,哽咽着对李生生说,“二爸,里面有个叔叔特别可怕,可不可以不救他啊呜呜呜……”
缅因猫眼见着自己的形象越描越黑,焦急地解释:“小朋友你不能以貌取猫啊,我长得是不好看,但是我也没干过什么坏事啊!”
“那,那你为什么被关在笼子里?”好好不信他的鬼话。
“我……因为主人嫌我体型大,”缅因猫支支吾吾的还有点不好意思,“他还嫌我吃的多,拉的多……”
好好还是死活不愿再进去,除非李生生他们陪着。
舞仓又回到李生生身边,面露难色,“从正门突破怕是不成,试试能不能把玻璃打碎。”
馒头和萨莎找来了树枝和石块,几只猫轮流往玻璃上砸。舞仓把李生生保护在身后,以免碎玻璃碴落在他身上。
老橘猫不知从哪又冒出来,在一旁看热闹。
玻璃上出现了一条裂缝,随着裂缝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李生生冲到最前面冲破了玻璃,亮晶晶的碎玻璃渣在空中稀里哗啦的落下,落了他满身。
“李生生!”舞仓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声,李生生什么时候能让他省心才怪呢!
李生生抖落身上的玻璃碴子,在杂物间里窜来窜去,好好胆怯地粘在他的腿边不撒爪。
“哇呜,好帅的猫!”李生生瞳仁瞬间放大,不禁感叹道。
舞仓冷着脸叼起李生生的脖颈就往外走,不救了,这猫不救了!
李生生白了他一眼,挣脱了舞仓的束缚,围着笼子左看右看,来了一句,“抹布,把笼子打开。”
“哼。”舞仓无动于衷。
“好老公,把笼子打开嘛!”李生生无奈的蹭蹭舞仓的胸膛,撇了撇嘴违心地说,“你最帅了,最好看了,帮帮我呗!”
这还差不多。舞仓表面不动声色,眉毛胡子尾巴毛都翘得高高的,让李生生退后,自己大显身手一番。
“呵呵,我只是你们**的工具而已。”缅因猫叹了口气,“本来饿了几天,现在吃猫粮吃的够够的了。”
好好赞同地点点头:“大猫,你现在看着比刚才顺眼了不少。”
舞仓几下操作,笼子“吱呀”一声开了。缅因猫从狭小的笼子里钻出来,竟然有两个李生生那么大,俨然一只猫中巨人。他的四只脚也十分壮硕,一只脚能把好好的脑袋当球踢。
“你……那里也大吗?”李生生满眼透露着怀疑和兴奋。
舞仓连哄带踹把李生生推搡出去了,他低声在李生生耳边咬牙切齿,“你兴奋个头,他再大我也比他强。”
“嘁~”
缅因猫饿的后背能看到一条条肋骨,他看着摆在面前的两只麻雀和一条蛇,按耐不住生理性恶心,在一旁干呕。舞仓厌烦地瞥了他一眼,偷偷把蛇藏在身后,这种美味是给李生生独享的,他也配?
“你……你们就吃这种东西?这也能吃?”虽然他的主人对他不好,但好歹喂的也是鲜肉冻干,这种腌臜物实在难以下嘴。
馒头在一旁冷嘲热讽,“还当自己是人类供着的大少爷呢?在这的大家谁不是这么过来的,爱吃不吃,你不吃有的是猫吃。”
“大少爷?馒头叔,我不是啊!”好好懵懂的歪着头。
“这没小孩子事儿,一边玩去。”
缅因猫在一众注视下,缓慢地张开嘴巴,眼见着麻雀就要吃进嘴里——
“我还是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