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块勾勒完,笔一丢,眼睛一闭,老半天不说话,搞的虞宁紧张起来,以为这家伙不是中邪了吧,这时她又突然双目一开,长腿一迈,弯腰拾起地上的木块,迫切地拼装起来。
说真的,不识她的人,会把她当成怪人吧。
也是,对刑案有兴趣的人,哪能是普通人呐!
而虞宁觉得羽非文绝对是个厉害的人,在那一日,她仅听描述,就把暗器头绘制得那么精细,那会就已经在心底感慨她的本事不凡。
“行了!”
“应该就是这样!”
羽非文拿着手里拼好的东西,刷的一下推开了一扇窗户,使了点力气将它卡在窗沿上,“你瞧!”
“是有点像沁心阁围栏上我看到的痕迹。不过那天我见到的,淡淡的更细一点,有两道这样的痕迹,隔着这么开。”虞宁两只手比划了一下距离。
“嗯,想来现在拼起来的不过就是其中一个小小部件,固定位置用的,而且我们手上的应该只是模形而已,实际要能操作到可夺人性命,这样的东西,内部构造一定不简单,他也一定还做了很多次改良。”
白起康擅长雕刻,只要他心中有图案再复杂的想必都可以复刻出来,拼装则是陈钧的长项,不然裴洛不会让他主负责瑞芳亭的拆除,所以两人到底是在搞什么名堂?
“那我们是不是得让李大人赶紧派人把白起康控制住!”
“就凭我们手上几块木头?就算把他抓了,审讯起来,我告诉你,他也是可以从容应对,一旦打草惊蛇怕再也抓不到他的把柄。”
虽然现在一团乱,但上面盯得紧,工部还是得正常运作,裴洛已经加时加点的在第一现场指挥,羽非文想着或许可以先暗中观察一下这个白起康,若能顺利找到凶器,有了物证,办他就十拿九稳。
“他是白起廉的弟弟,我们去到瑞芳亭多留意和他容貌相似的人,再偷偷找其他工人佐证就行。”
“好,认个人对我俩来说都不难的,只要他人在。”虞宁很有信心,“我们出发吧。”
上羽非文的马是越来越容易了,起初还要她使老大劲儿才能把自己提溜上来。后背感受到那人的温度,虞宁有着同她一起查案的兴奋也有着说不清的一份安心。
“驾!”
李原抓了不少人,但现场工人更多,近两日又添了不少,两人绕了几圈儿,没有找到白起康,人怕不是躲起来了!不想无功而返,只得再次找到裴洛,裴洛找来了之前陈钧手下的老工头丰吉。羽非文画过一张白起廉的画像,取出来打开便询问丰吉是不是有这样一个叫白起康的人。
老工头凑近看了眼,就否了。
干活的工人哪有这么白净秀气的。
“不是丰工头,你再仔细看看,眼睛啊轮廓啊谁和他有相似之处,这人应该和陈大人走得很近。”虞宁拿过画纸,上前让丰吉再多看一下。
“二位啊,说实话也不是所有工人都归我管,我也就是干的久一些,混得个工头罢了。我们这单说本地厉景人,各坊之间住的远的也不相熟平日里都忙着干活,更别说还有不少外来人。咱又都是粗人,相熟的几个也叫的都是外号小名啊这些,老牛啊,大壮啊,你要问我全名,我一下还真想不起来,都不知道的。白起康这个名字我真是毫无印象。”
丰工头看裴尚书在一旁,他又委实帮不上什么,急得直搓手,可也只能实话实话。
“行了,麻烦你了,丰工头赶紧去忙你的。”羽非文看出了他是真心不知道白起康,再多问也就为难人家了。
“不过,工人的名册你那该有吧。”
“有的有的,就是不一定全,我全部拿来给你,稍等。”
虞宁抓住了羽非文的小指,摩挲了两下,说,“别急。”
看向虞宁,焦躁的心平静下来,弯了弯嘴角,“嗯。”
丰工头很快取来了名册交由羽非文。
“不好意思丰工头,还得麻烦你再跑一趟,帮我喊几个人。”
自证词是按顺序收的,因此抓住他们的那一天,白起康前后的一些人应该有看过他的样子,估摸着他参与瑞芳亭的工程有些时日,总有人能认识他,再者不然,他既然是白起廉的弟弟,大不了在白睦斋守株待兔。
幸好,羽非文要找的这几个,都没有被大理寺的人带走,运气不错。
裴洛在此,确实很有震慑之力,大家记不清也努力的回想,拼拼凑凑他们说的,勉强还是能画出一张画像,只是,和白起廉的画像摆在一起未免也差的太多了。
络腮胡子,披头散发,身材魁梧,但人不高,兄弟俩似乎只有身高相似,虞宁思量着毕竟她们没有见过白家兄弟的父母,样貌上差异大,确也是有这种可能性。
“你们确定,他长这样?”
“头,头得再大点。我那天站他后面,就记得他头很大。”
羽非文又添了几笔,“你们平时见过他吗?”
“好像有打过照面吧,不过肯定是没讲过话。”
“除了样貌,还有什么特别的,你们能想起来?”
“他身上有股香味,怪好闻的,你说我们干活都是一身的汗臭味,他一个壮汉,整那么香,除了他的大头,我就还记得这香气。”聊着聊着,一下子就忆起了这个细节。
裴洛也开口让他们几位这段时间里多留意一下画纸上的人,嘱咐他们不可伸张,也让羽非文放心,有了消息,必定会去平康坊萧府通传。陈钧是他的属下,定不能让他枉死,除却这事,有一点让裴洛很在意。
说起平康坊萧府,那本是萧祁的府邸。
萧祁乃当今有名的画家,而眼下这个年轻人,画工不俗,他和萧祁是什么关系呢?
眼下先捉住杀害陈钧的凶徒,再有机会,便问问他是不是认识萧祁。裴洛有些想念这个旧友,不晓得有生之年,还有再见的可能否。
唉,世事难料,世事难料!
“哥哥,你说,我是不是闯了大祸?”
“别害怕,哥哥会保护你,你看你刮个胡子都把脸刮伤了。”
铜镜里模糊的一张脸上,红色正在扩开。
小黑猫撞上他的视线,一惊颤弓起身窝在了墙角。
切
“上点药就好!对吧,哥哥?”
“嗯,你等等,我去拿。”
小黑猫钻到了床底下,直到后来没了动静也一直没出来。
羽非文本来走在虞宁前面,后来见她一直研究着手里的画像,放慢了脚步等,干脆跟在她后头,看那么入神,别回头撞了大树,小兔撞大树?想想倒有些意思。
“实在是太奇怪了!真的会有人生成这样吗?”
“乔装打扮。”
漫不经心地丢下四个字,虞宁瞪大了眼睛,瞬间就想通了,怪不得看着那么不协调,但紧接着问题又来了,无端端的扮作别的模样是为何?身边这个人大抵是要掩盖她贵重的身份,白起康又有什么好掩饰的,而且自证词上偏偏用的又是真名,真矛盾。
羽非文轻轻撞了下虞宁,下巴一抬,前面跑得气喘吁吁的老太太看着有些眼熟啊,有点像卖烧饼的九婆婆。
虞宁快步冲上前,哪是像,分明就是九婆婆!
“九婆婆,这个点你怎么就已经在东市了?你慢点,怎么跑成这样?”虞宁扶着九婆婆,轻拍着后背,让她舒缓过来。
“找我的大旺哟,大半天了都不回家。不放心出来看看,刚我在街上看到它了,我就急了嘛,冲过去,不省心的小东西!这会子又不知跑哪去了!隔壁家的小白之前跑出门,再没回来了,哎哟你说,烦着呢。”
虞宁将人安置在宁大夫的医馆,她让九婆婆放心,她和羽非文会把大旺给她找回来。
找狗,羽非文不情愿。
原因嘛,她不想说。
“你快一点。”
见她磨磨蹭蹭,虞宁顾不上那么多,拉起羽非文的左腕,“我知道有条巷子里,野狗很多,大旺说不准就在那,小狗就喜欢和它的朋友们一起玩。”
她怎么一动不动,僵在原地?疑惑地抬头看,她戴着面具实在看不出什么表情,这家伙一言不发的,“你怎么了,不想去?”
“嗯。”
“那行,你要不就在这附近转转,我自己去。”
汪汪汪汪汪......
响亮的狗吠声由远及近,羽非文双手环住虞宁的腰,收紧再收紧,整个脸也埋在虞宁的发丝中,听到了背后咚咚的心跳声,原来这家伙,是怕狗啊,人长得高马骑得溜竟然怕狗。
感觉是听到了虞宁心里的笑声,羽非文先出声制人,“不准笑我。”
噗嗤
“对不起呀。”
“哎,你快放开我,我去看看有没有大旺。”
一群狗撒了欢的跑,但愿大旺在其中,虞宁的目光跟随着狗群,脚也动了起来,奈何腰部还被禁锢着,看她吓得不轻的样子,安慰道,“好了好了,不怕不怕,我带你回医馆,你和九婆婆一起等我。”
“嗯,好。”说着话人是站直了,不过手还是不肯松。
行吧,她都那么害怕了,就让她环着自己吧,反正九婆婆已经把他们当成两公婆。
“你小心点!”
“我又不怕狗!”
“那也要小心。”
“瞧瞧现在的年轻人,感情多好啊。”九婆婆笑眯眯地望着这对年轻的夫妇,小丫头是找对人了。
这周顺利的话就多更几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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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恐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