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罗 第2章 玩笑

许子陌刚办完事情从逸夫楼走出来，突然感觉凉飕飕的，抬头一看，天空灰蒙蒙的。

【要下雨了，赶紧去吧。别让人等久了……】

他跑到思政楼楼下，四处张望。手里还拿着丁博羽的礼物，却没看到人。他以为是自己来的太早了，在楼下站了好一会儿。

他感觉有些凉，才抬头一看，发现下起了小雨。

【小雨应该不碍事，再等一会儿吧……】

他把外套脱了下来，盖在了礼物上，尽量不让礼物湿掉。

此时的校长办公室——

“……”

丁博羽在楼上盯着他，落地窗映着他的脸，是很冷漠的神态，俯视着下面的人。手里的马克杯里泡着咖啡，另一只手轻轻用勺子搅动。

柳序生看了过来，看见落地窗折射着丁博羽的脸，撇了撇嘴。

“丁博羽，你有的时候真恐怖啊，恐怖片的男鬼没有你我都不看的。”

柳序生靠近他，背靠着落地窗看他的脸，又瞥见楼下的许子陌。

“哎呦，真可怜……事关自己，高高挂起呀~他估计到死都没想到，丁哥温柔人设是装的呢~”

“你说，小鱼看到了会怎么样呢?”

“什么小鱼?”

“哦，她的外号，你知道我在说谁……”

“少提她，最近懒得理，她太吵了。”

“我也烦她呀，可是你一不回她消息，她就来找上我了，哎呦，无解了?”

……

——

【有点冷，所以人呢?雨都开始下大了，他不会要爽约吧?】

【这就不怪我诅咒他了吧?】

【靠，放人鸽子，屁股长鸽毛!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那群人约架都约的好好的呢，没见过放鸽子的……】

许子陌开始烦躁起来，习惯性的咬起自己的手指，发现有点疼了才放下。他看着食指关节的红痕，思来想去还是躲进了楼里。

【衣服全湿了……估计要感冒了，药还是有点贵的，干脆不吃了吧……可是不吃药，更严重了，不是更完蛋……】

他在那里使劲纠结，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同学，是我来晚了，抱歉啊。”

丁博羽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微笑着看他。

“呃……没没事，哦，那个礼物……”

“不用了，反正送出去的礼物没有再退回来的道理……当然如果有的东西你不需要也可以送人。”

许子陌看着他这么礼貌，不好再说什么，不过感觉有些异样。

【不是，哥们你脑子抽了呀?我等你这么久，还淋雨了，你说不用就不用……真是病了呀!】

【没这么无语过!】

不过许子陌没有说出来他的心里话，依旧保持着距离。

“同学，你衣服都湿了……要不我带你去换一下?我知道哪里有换衣服的地方。”

“算了吧，我可以自己回去换衣服，就吃了这么一点不怕的。”

许子陌刚想走，又听见背后出声。

“你确定?天气预报说了，这场雨会越下越大到明天下午才停啊，不会感冒?”

“呃……”

许子陌刚想开口，听见门外大雨倾盆而下的声音，又憋了回去。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转头看他。

“那?你带我去?”

“好啊。”

丁博羽邪笑着，双手插兜往深处走去。许子陌瞥了一眼他，然后快步跟上。

——更衣室——

【来这里都快三周了，居然还没有进过这栋楼，也没听说过这里有更衣室……】

【话说回来，为什么这栋楼里有更衣室啊?这不是思政楼吗?】

“同学，不知道你的尺码是多大，就随便拿了一件，你试试?”

许子陌看着丁博羽递来的衣服，连忙应好并接过来。

“你……呃……”

许子陌低着头看着手中的衣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嗯?需要我回避一下吗?”

丁博羽靠在墙边，冲他微微一笑，双手环抱在胸前，阳光开朗的样子让许子陌眼前一亮。

“呃……其实也不用……”

许子陌没有拒绝，心里却乱作一团。

【我c，好有礼貌，真的不好意思拒绝呀……呃……】

【走太近的话，即使是丁泽鑫他表哥，也会被他们欺负吧?会吗?】

【算了，还是离他们都远一点吧……有的时候大学生活好像不太需要一些社交?】

许子陌背过身去脱上衣，随手将礼物和灰色卫衣外套放在座椅上。

“你!”

丁博羽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又像是硬生生咽了回去，仅仅一个字。许子陌听到声音回头看去，发现他一副震惊的表情，随后又冷静下来，微微笑着。

“这件衣服……你先别穿了吧，我再给你找一件。”

“不用了吧……”

许子陌看见丁博羽朝他走来，声音生生咽了回去，竟然感到一丝恐慌。他看着对方要接过他手中的衣服，没有放手。

然而对方淡然一笑，“不放手吗?如果你不讨厌我表弟的话，那你就穿吧。”

许子陌听见是有关丁泽鑫的事，只好讪讪收回了手。

【这关丁泽鑫什么事？为什么要提他呀?不会……他也要害我吧?】

丁博羽迅速给他找好了另一件衣服，递给他然后继续回到原位，不过这次他背过身去了。

丁博羽试着搭话，声音好像闷闷的，又有些兴奋，实在让对方无法揣测心理。

“听说你是从孤儿院那来的?”

许子陌听到“孤儿院”三个字，背后生凉。他感觉有些隐隐的不安，为什么呢……是害怕当成异类吧?他在害怕，他在不安，他在恐惧。

因为这三个字，长达了10年的校园欺凌压在他身上，他甚至不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他能活到现在，他甚至无法知道他的心里是有多强大，支撑着他一步一步走来。

“怎么了?有事吗?”

他的声音带着他无法察觉的颤抖，他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旧事重提，让他感觉眼前发黑。

“哦，没事。”

听见对方说话了，他回身看着对方的背影，喉间染上一丝腥甜。

“就是……我好像看到你……后腰那块……有纹身?不好意思，我就想问问……那是不是曼陀罗花?”

他看着对方不自在的摸着后脖梗，说话断断续续的，像是紧张什么。他放松了下来，大概是看对方没什么继续的大幅度动作，心里的石头算是放下来了。

“是啊，我小的时候看我妈身上有，就跟我妈闹，说也要一个，你如果想笑就笑吧。很傻，对吗?”

许子陌看对方低下了头，不知道在干什么，便继续说。

“你放心，我会给自己找好后路的，况且我又不决定考公……”

“不傻，很好看。为什么要笑?”

许子陌怔住了，他想过对方会用语言侮辱他，或者嘲笑他，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对方会思考片刻，给他一个像是很认真思考后的答案。

他有些不理解……

【丁博羽到底是为什么……是假意的吗?像他表弟一样，假意对我好再抛弃我，不就是想看我笑话吗?】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句话还挺对的……可能我想错了呢……但是谁又会无缘无故对某个人好?……】

他的脑子里有些混乱，他分不清啊，实在分不清……好与坏，善与恶，为什么世界上什么都有，为什么世界上什么都没有……

他迅速穿好了衣服，下定了决心。

【既然谁都想看我笑话，那就演给他们看!】

——短暂的告别后——

“丁哥，你不会真听你表弟的话了吧?”

柳序生投来鄙夷的目光，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

“别搞啊，兄弟!你表弟可不是个善茬，你自己都知道。你还会帮着你表弟去搞别人?你要真搞了……我可看不上你了，以后就别当兄弟了!我爹也会看不上你的!”

“去你的，这么急干嘛呀?”

丁博羽往身边一瞥，脸上没有太大的表情，依旧平平淡淡的笑着。

“没下手，本来是要下手的，但我反悔了……另外，别帮我找人了，我自己找到了。”

“啥?什么时候的事?找到啦?”

丁博羽往回走，柳序生跟着好奇询问。

“大概……三周前吧?今天也算?”

“什么模棱两可的答案啊!给个准话。”

柳序生突然停下脚步，默默看着丁博羽。丁博羽发现他的异样，回过头看他，还问他怎么了。

“呃……我好像，嗯……查到了某些人的账单?你要看吗?”

“谁?”

“我不太敢说，你先去看看吧，看看就知道了……”

“我就知道，你一安静下来就没憋个好屁。走啊，去看账单。”

丁博羽偏头，示意他走。

——【某个晚上】回忆——

包厢内灯光摇晃，在氛围灯下一切都显得暧昧，有人在唱歌，有人在跳舞……酒水碰撞，撒在沙发上，流入衣服里，在哄笑，在游戏。

包厢的门突然被打开，进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丁博羽。

丁博羽自然的坐在另一个人身边，有些不在意的问。

“找我干嘛，你知道我很忙的。”

“表哥啊，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你瞧你说的，一家人都亲近亲近不好吗？”

丁泽鑫搂着身边一个女子，笑着说。

丁博羽头也不抬，拿着手机回消息。脸上没有挂着笑意，眉头微微皱起，睫毛微垂遮住了眼睛。

“但愿你还能和我是一家的人，舅舅也真是的，不惜改了姓，也要让你和我争家产。”

“希望你能活着到那一天，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时候。”

丁博羽目光微沉，原本好听的嗓音品出危险的味道，让人不觉后背生凉。

“舅妈托我要照顾你，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不用客套……毕竟，你的客套话似乎令我有些恶心。”

丁泽鑫没料到他会这么不留情面，咬咬牙，压下心中的怒气，面上依旧笑脸相迎。

“表哥，我跟你讲的那个同学你应该见过了吧?”

“嗯，你想惹事啊?”

“没，没没，你瞧我哪敢啊!就是……看见你给他塞了两回礼物了，表哥，你……对他有意思?”

“没意思，既然你这么讨厌他，那我为什么要对他有意思呢？你说我哪敢啊?”

“哎，哥，别开玩笑了!”

“到底什么事?我的耐心有限……”

丁博羽斜眼看着他。

“表哥，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你要帮我!”

“凭什么?”

“我可以保证这一周，绝对不给你添麻烦!”

“……行。”

丁博羽答应的很爽快，起身要走。不过走到门口，偏头睨了将要起身相送的丁泽鑫，不屑的笑了一下。

“答应你，仅仅只是因为舅妈让我照顾好你。还有，‘不添麻烦’这种事本来就是你应该做的。”

呃……咱们不学他们那样恶搞同学啊！

还有，想考公的别乱来啊，好好跟党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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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