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融 第22章 回归

他们停在了阳间的火车站，这里是市长推荐他们去的地方，说是当年这里是村子主要出行的地方，戏班子都是坐这火车离开的。

“怎么样，坐坐火车？”，暗香指着眼前的火车站，“反正我们也不知道在北上哪里，这或者带我们到哪，就去哪，怎么样”

“走吧”，冬至点了点头，穿过人群上了火车。

他们的虚影落座在少人的地方，这里人来人往，嘈杂声不断，婴儿的哭啼声也不停，冬至对这样的地方不是很喜欢，但他觉得自己应该要早点学会融入进这个世界，他只好撇开脸去看外面移动的风景。

暗香他们睡得很香，莫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一路上几人都沉默不语。

冬至觉得自己越发的困倦了，这种困不是平常的睡眠不足或是什么，而是血月在呼唤他，偶尔脑海中会出现一些刺耳得声响，血月在无声怒吼，甚至加快速度的吸食他的法术来警告他。

现在这种特殊的时期，若是进入休眠期，不但找不回夏至，恐怕地府交给暗香也不是一件好事。

再撑一撑吧，实在坚持不住了，就让暗香把自己唤醒，他垂眸着，就差一点闭上了眼睛。

“冬至，你来”

冬至听到莫斐的声音又睁开了，他蹙眉的问道，“你在哪”

莫斐：“我在车顶，你不是觉得吵么，来车顶坐坐”

“…”，冬至觉得有些无理，却又不得不赞同莫斐的做法，确实，只要在车顶，应该就会安静很多，只不过这样，不太像人类。冬至飞到车顶上，看见莫斐已经躺在那了，翘着的二郎腿时不时动一下。

“来啦”，莫斐抽出垫着的手，朝他挥了挥。

冬至走过去坐下，抱着腿看着前方的风景，“这里，比火车里面，更好看”

“是吧，风也舒服，关键不吵不闹，也没味”莫斐闭着眼睛，像是在享受，“我很喜欢这样，这可比在地狱耍三头犬要好多了”

“你很喜欢三头犬？”，冬至问道。

莫斐：“地狱很大，但是有趣的事情很少，基本上都是些闹腾的魂灵，我鲜少接触，一般都是让三头犬将那些东西拖到下层去，三头犬就像是我养的宠物，是个听话的孩子”

冬至觉得莫斐时不时闹的小孩子脾气有些可爱，顺着他的话接下去道，“所以这次，其实你大可让维格自己来的，但是你却编了个谎言过来，是因为无聊吧”

“也不是，维格那时候不只是一个蛋么，确实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好奇，对于地狱，我知道的很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那里，为什么我是撒旦，为什么呢”

“维格说，只有被承认的撒旦才会有地狱火，他没有”，冬至淡淡道，“但是夏至他也会，我问过维格，维格却又突然说自己在虚影里，可能看错了”

“那确实是地狱火”，莫斐坐了起来，“我离它近，能感受到地狱火的温度，那个时候我在想，我会，他也会，他有虚无银，我也有，我真的是他吗”

“你会是他？”，冬至并没有看他，而是依旧目视前方的风景，因为他本无心提起这个话题。

“…”，莫斐喉结滚动，眼神温柔，他靠近冬至轻声问道，“这里风景这么好，只有我们两个人，我能吻你吗”

冬至的长发被风吹得凌乱，他的心一刻也停不下来的跳动着，越来越快。这么可笑的话，莫斐怎么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来，他不明白，但他绝不会想要让眼前的这个人去亲吻自己。

“我当你同意了”，莫斐将他虚身压下，低下头亲吻他的唇。

“嗯…嗯”，冬至毫不客气的咬了一口莫斐的下唇，血液的滋味在两人嘴里散开，他蹙眉看着莫斐，淡淡说了句，“无耻”。

“你说我无耻，可你看着我的时候，又是在看着谁，你担心他，想着他，心疼他的时候，你脸上流露出的神色，你可能自己都没有发现吧，你是那么的喜欢他，爱着他，离不开他”。

“是，但并不是我一个人离不开，夏至是地府不可缺失的一部分，我的法力在逐渐流失，血月需要的力量在增加，地府如果没有血月的支撑，就会陷入虚无，无穷无尽的沉睡，我是被血月选中的献祭之人，夏至的法力可以替我维持血月，换句话说，我的法力流失就意味着我要立马进入长达十二载的休眠期，在这休眠期里，就要靠暗香和夏至了”，冬至立马反驳道，可说到后面他都有些没有底气，地府确实需要夏至，他也需要，而莫斐...

莫斐是怎么想的呢，莫斐明知道他的想法，却依然对他好，甚至是喜欢他，可他却回应不了这份喜欢。

“那你现在…”，莫斐有些顿住了。

“每次我想睡时，暗香都会想尽办法让我清醒”，冬至的眼角落下泪珠，心口好疼，疼的要死。

“那我呢”，莫斐看着他的眼睛，“你有想过我吗？”

冬至垂眸，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的脑海出现了一个十分可怕的答案，他把莫斐当成了夏至。

可他对莫斐并非是没有在意的，他在意莫斐，有时候甚至想知道莫斐的想法，甚至有时睁开眼睛就想看见莫斐还在不在，这应该算是喜欢吧。

莫斐靠在冬至身上，头垂在他肩膀上，“我很高兴，我问你的时候，你没有立马回答我，这就说明，我在你心里，有一席之地对吗，我不想放开你，我想在这里和你说明白”。

“莫斐，我困了”，冬至觉得有些累了，或许能在休眠里寻找所谓的答案。

莫斐将他抱住，“睡一会吧，我会让暗香唤醒你”

“嗯…一定要唤醒我”，冬至说完，再也睁不开眼睛，他的全身瞬间冰冷下来，像是在冰窖里躺了许久的尸体一般。

“冬至？”，莫斐看着他的脸，才发现不对劲，冬至的脸上慢慢结冰，他的眉毛和头发都染上了一层白，难道…这是休眠了？莫斐的心犹如被冰凉刺骨的海水浸泡着，他紧张的抱着冬至，那一瞬间，他唯一想到的就是让暗香唤醒冬至，他声音哽咽的喊着，“暗香，暗香”。

车内氛围急剧低下，甚至从尾箱开始慢慢结冰，莫斐等人沉默不语的看着陷入休眠状态的冬至。

“如今变成这样，我要赶快带冬至回地府，要是冬至不回地府，只要他到的地方，都会发生天气异常，到时候可能真就六月飞雪了，你看这趟火车，已经有人开始议论纷纷了，寻找夏至的事情，在拖一拖吧，至少等冬至醒来”，暗香看向莫斐和维格，“你们要寻找的力量，我们很抱歉，地府已经提供不了任何帮助了，在长达十二载的休眠里，我们也无能为力，现在我要回去替冬至掌管地府了，请你们回西方吧，有缘再见了”

“没有别的方法了吗”，莫斐着急的问道。

暗香摇摇头，“这是冬至第一次经历休眠，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或许他醒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也是有可能的，其实这是一件好事，睡醒后冬至会忘记所有人，当然也包括我，届时他才能安心的掌管地府，他的法力也会变得强大，地府也不用在依靠我和夏至了，这是皆大欢喜的事，或许早该这样的”

“我不要”，莫斐咬紧牙道，“冬至说了，他希望你能唤醒他，能不能再想想办法，暗香，算我求你了”

“够了，真的受够了，地府和地狱本就互不相干，既然找不到夏至，就姑且算他是死了，回归虚无了，你们不也少了个霍华德吗，一命换一命了，以后我们东西方，再也不相往来，现在请你们回去，这是我最后的仁慈了”

清明：“暗香...”

“走了，清明”，暗香将冬至装进纳袋里，拉着清明消失在了莫斐他们面前。

地府，三川途，彼岸花处。

巨大的血月肉眼可见的附上了一层晶莹剔透的冰霜。地府里沉寂的可怕，回来的路上已经看不见任何亡灵和鬼使。

因为沉眠，几乎所有从冬至身上获取力量的生物或是死物都会回归本源，所以清明和秋至、春至、霜降身上的法力都回了冬至体内。

暗香带着冬至走到彼岸花内，用花托起冰棺，缓缓将冬至放了进去，随后自身化为彼岸花，缠绕在了冬至手心，花根开始缓缓结冰，最后变成一朵冰花。

另一边...

火车内。

莫斐和维格面对面坐着，两人看着对方许久。

“他变成这样，你搞的鬼？”维格挑眉问道，“没想到你本事挺大的”

莫斐突然笑了一声，“没必要在我面前也装成这幅对万事哀怜的表情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力量已经恢复了有七成了，而你现在还维持着这十五岁的模样，是为什么呢”

“唉，居然被你发现了，莫斐，该说你聪明还是愚蠢，现在人家下了逐客令，我们按道理来说，应该离开了”

“你最后三成的力量应该在我这里对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是地狱火吧”，莫斐微笑道，“其实地狱的撒旦从来不是我，地狱火也不是我的力量，所以我很好奇，为什么继承撒旦的人不是你而是我呢”

“一个人若是要继承撒旦，那就是要拥有地狱火，地狱的亡灵只听从拥有地狱火之人，而想要拥有地狱火很简单，有两个条件”，维格不紧不慢的说道。

莫斐：“说说看”

维格：“第一，便是杀了拥有地狱火之人，地狱火只会选择强者，第二便是撒旦自我回归虚无之后，地狱火会自己寻找新的宿主”

“冬至曾经问过你，夏至那次使用的是不是地狱火，他不信你搪塞的理由，我那时与火焰最为接近，我能感受到那就是地狱火，夏至确确实实杀了霍华德，所以他符合第一种，地狱也理应当由他管制”，莫斐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微笑，看的让人发麻。

“没错”，维格也跟着应和。

莫斐：“地府的人认为夏至没有死，因为他们之间有某种羁绊，如果他们之中一旦有一个人回归虚无，他们也能感受得到，既然夏至没有死，地狱火不会寻找新的主人，而我，并不符合你说任意一条，所以我就是夏至对不对”

“...”，维格默不作声，“我怎么知道”

莫斐站起身，看向窗外，他的眼神十分冷漠，“是不是我们自己心里已经很明白了，霍华德，我没有时间和你绕圈子了，你给我一句实话，对于记忆，你恢复了多少”

“哦，没多少，一点点吧”，维格也不装了，他也看向窗外，手托着下巴，恢复成了成年的模样，长长的金发被红色头绳绑着，垂落在左肩，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将他衬托成贵公子模样。

“哼”，莫斐看向他，“每每经过一个曾经去过的地方，就会莫名其妙给我的脑海里植入一些记忆，一开始我以为是巧合或者是我碰到了什么东西，后来慢慢的我发现那些记忆并不是我的而是夏至的，可他的记忆为什么会在我这里，随着接触到的越多，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就是他，直到现在我可以肯定的是，我绝对就是他”

“所以你现在想做什么？”，维格淡淡道，“跟我回地狱”

“我若不去呢”，莫斐手心汇聚了一小团地狱火，“你拦不住我的，我可以杀你一次，也可以杀你第二次，你惧怕虚无银，可你又想得到虚无银，我很好奇你明明死了，又是怎么样把失忆的我再次清除记忆带去地狱的”

维格：“那不是我做的，是地狱火召唤你去的，我苏醒时，也是什么都记不得了”

莫斐突然可爱的朝维格眨了眨眼睛，“既然这样，如果你答应我，你回地狱去之后再也不要踏入东方半步，我便把地狱火给你”

维格直接无视他那些愚蠢的表现，淡淡道，“说的容易，你要怎么给我？”

莫斐伸出手搭在维格肩上，低下头贴在他耳廓，用充满诱惑的声线说道，“我自有办法，你答应我就行，怎么样，包赚不赔”

维格撇开脸并不吃这一套，“幼稚”

“哎呀，我都说道这份上了，你怎么还不领情啊”，莫斐烦的撒手挠着自己的头发哀嚎道，“你想要什么你说嘛，只要你离开东方就行”

维格淡淡道，“你跟我回去”

“怎么，都快千年了，你还对我起色心呢，维格，阿不，霍华德先生，算我求你，放手吧，我们不合适，暗香之前说的你也听见了，咱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而且，何况我心里只有冬至，强扭的瓜不甜，就算我们在一起了，不对，我是绝不可能被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维格无视他的哀嚎，眼眸微微垂下，“说完了吗”

“说完了”，莫斐乖巧的又坐回到位置上，“我听你说，你说”

“你急着回地府唤醒冬至对么，冬至沉睡越久，越靠近虚无，像我们这类从虚无诞生的虚影，靠近虚无虽然能获得重生的力量，但所有的记忆都会被重置，你害怕他又回到以前那样，对一切漠不关心的态度，毕竟他现在已经有一些人类的情感了，是吗”

“是”

“好，你回去吧”，维格站了起来，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我回地狱了”

“等等，你没有地狱火，你回地狱也没用啊，你...”，莫斐不太理解维格的想法，甚至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你觉得我的力量难道震慑不了地狱的那群蠢货吗，别忘了，我可是地狱始祖，走了，不用送了”，维格挥了挥手，消失在了火车上。

莫斐朝维格离开的方向走了一步，随后又退回来，算了，他有自己的想法，现在还是快点回地府去才行，莫斐想着，转身离开了火车。

还没进入奈何桥，仅仅只是在鬼门关的洞口边，就能感受到来自里面传来的寒气，莫斐撕开虚影的洞口，走了进去，便看见奈何桥下的河流都进入了沉眠，整个河水都被冰封。

“看来情况很糟糕啊”，莫斐苦笑的自言自语，他朝被冰封的河流丢去了一小团的地狱火，地狱火迅速的吞噬了表面的一层冰，忘川河苏醒了。

莫斐每走过一个地方，便用地狱火将那些覆盖的冰雪融化，冰雪消散的地方，都长出了新的嫩芽。

最后一个地方了，那便是三川途，距离虚无最近的地方，也是曾经夏至最不愿意待的地方，莫斐仔细回想了一下。

那轮血月，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他的法力，他恨血月倒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血月选择了冬至作为宿主，寄生在冬至的身体里，他曾发誓，总有一天会把血月毁灭掉，让冬至恢复自由身。

他停驻在三川途前，看着被冰封的彼岸花群和那已经完全感觉不到气息的巨大血月，他叹了一声，“又回来了，好久不见了老朋友”

血月的边缘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在慢慢消融。

莫斐厌恶的笑了笑，“怎么，你感受到我了吗，这么激动？不过你还是多睡一会吧，总有一天，我会把你在冬至体内彻底毁掉”

血月表面出现了裂缝。

“这就生气了？别急，时间还长，我有时间和你慢慢耗”，莫斐缓缓走向冰棺，视线落在躺在冰棺里的冬至身上，“我的冬至，你在这漫长的睡眠中，找到你想找的答案了吗，我不急着你立马告诉我答案，我答应你，我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好不好”

血月上的裂缝越来越大，随着一声冰裂，血月从睡眠中清醒过来，变得比往常还要猩红无比，它贪婪的吸食着莫斐虚无银的力量。

莫斐倒是不怎么在意，他用地狱火将整个三川途燃烧，竟连冰棺也随着消融，他随手将已经解冻的暗香丢在了三川途，抱起冬至朝自己的宫殿走去。

上卷完结撒花，下卷努力修改中...

哇啊啊啊，光是这么几万字，就修改了好几次撒。

应该不会再改了吧，想加点自己想看的（这是不能写上去的）

那我就自己看吧，哈哈哈哈，下卷写完会写番外，具体怎么样的番外。

你把耳朵靠过来，我悄悄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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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