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绎离开后朝着当铺走去,那里早已有人在等待他。
只是走前将自己的暗卫留下来保护宋蕴,虽说在禹城,大皇子等人不敢随意动手,但小心驶得万年船。
为首的暗卫担忧道:“主子,不离侍卫还未回来,您的身边不可无人,就让我等陪您出行吧!”
沈绎瞥了他一眼:“真当是我脾气好了,轮得到你来给我下命令了?”
暗卫自觉逾矩,赶紧下跪道:“是属下鲁莽,还请主子责罚!”
沈绎揉了揉眉心:“罢了,这几日我不在,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向我汇报。”
若是按照以往,沈绎责罚的命令早就下达了,而如今却这般轻易地放过他,众人面面相觑,这才开始对保护宋蕴这件事重视起来。
“是,属下遵命!”
当铺那边的人早已等候多时,掌柜的一见到沈绎就将他带到屋内,然后退了出去。
虽是白日,但周围的气氛都被一股肃杀笼罩着。
踏进屋内,沈绎看到不离脸色苍白,眉头便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略带愠怒的语气说道:“我竟不知朝廷的人如此废物,这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合作?”
身着深紫色长衫的年轻男子面色虽有愧,但还是镇定着上前,带着歉意朝沈绎行了行礼道:“是下官无能,让您的侍卫受伤,推卸责任的话下官不会说,还请沈公子勿气,等计划完成,该如何处置都是您一句话的事。”
沈绎看向说话的男子,此人是皇帝心腹,在朝中职位不高,甚至可以说是查无此人,但近年来一直在为搜集大皇子与院长的势力暗中奔走。
起初男子找到自己的时候,沈绎并不打算接受合作,他厌烦皇室,哪怕男子话里话外点明了他的身份不简单,沈绎也并未动摇。
只觉得讽刺,最是无情帝王家,儿子想上位,父亲忌惮儿子的势力,暗中调查、削弱。
但这位心腹却不简单,开始游说,他清楚沈绎的目的,一是寻找当年之事真相,二是商会。
他虽没经历过当年之事,但皇上给的允诺是,不会阻拦沈绎的调查,相反还会不顾朝臣反对为公主正名,那群老迂腐要是知道了,皇上桌上的奏折怕是要堆积如山了。
商会虽然在暗中储存实力,但还是被大皇子派伤了些许元气,要是没有皇上出手,怕是会损失更多。
再者,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合作是双赢的,朝廷上的势力他们来处理,江湖上的则由沈绎解决。
院长所依靠的无非是顽固派和大皇子的兵力,作威作福了这么些年,也该是时候清算了,若是两者都除去了,自然掀不起风浪。
大皇子好战人尽皆知,当今圣上子嗣微薄,剩下能继承皇位的也不过一个体弱多病刚过开蒙的二皇子,和尚在襁褓中的三皇子。
有些事虽然未挑明,皇上不是瞎子,哪怕是至亲,但江山和子民孰轻孰重根本无需考虑,毕竟咱们现在的这位皇上对“名正言顺”的手段,可是十分熟悉。
沈绎不在乎这些,但还挺乐见皇室内斗场面的,再者他想了想,院长的确是块儿狗皮膏药,在小道没下死手,保不齐那个没脑子的大皇子,被洗脑到会怀疑他对皇位有想法,冲动到再次下手。
行吧,早晚都是要动手的,他这个商人肯定会选择将利益最大化。
紫衣男子继续道:“眼下您这边快要收网,朝廷那边陛下也准备出手了,再过段时间京都会引起不小的动荡,程国公和俞府都参与了此事,与大皇子的人手对抗,届时若有被事件波及到的百姓,还请沈公子能够施以援手。”
他就说皇帝没那么好心保商会,这么大的钱袋子不都充入国库是傻子,原来在这儿等着他。
讽刺道:“呵,我若是说不答应,谈话结束后,想必商会的人就会被除得七七八八了吧?”
口中说着爱民如子,真到了利益纠葛的时候,出手比谁都重。
“沈公子言重了,陛下也只是不愿百姓受到波及,这点小事儿,属实在您能力范围之内,我先替百姓感激您了。”紫衣男子毫不担心会被沈绎拒绝道。
啧啧啧,真是说的比唱的都好听,话里话外都说着他要是见死不救就成坏人了。
让程国公府武力坐镇京都,俞老去游说文官,扶植新一代根基不稳但能力出众的元良等人领兵出战,将之前默许大皇子搜刮商户银两收回,让他景行商会出钱出力等等。
这算盘打得是真妙啊,老狐狸!
沈绎没接他的话,自顾自说道:“他们不日便将启程回京都,你以为他们会没有准备?”
紫衣男子似是一直在等待这一刻,将怀中的物品拿了出来,说:“这点您不必担心,陛下早已准备好,静待您的好消息。”
只朝不离看了一眼,不离立马明白主子的意思,将东西拿到沈绎面前打开。
看到是何物的沈绎轻笑起来:“陛下就如此信任我?将兵符都交给我了?就不怕我中途反悔,万一想造个反玩玩?”
紫衣男子拱了拱手道:“陛下说您不是这样的人,这几年经营商会他都看在眼里,您和您的母亲一样,都是良善之人。”
沈绎听到“母亲”时眼底暗了下来,握着兵符的手青筋暴起,自以为的了解让他作呕,头也不回地带着不离离开了。
紫衣男子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他故作镇定,实际上并没有完全的把握说动沈绎,但见他将兵符拿走,这就代表稳了。
沈绎二人没有直接回无名阁,而是将不离带到了医馆,朝廷的人有能力但他不放心。
不离见主子如此关心自己,顾不上伤口被牵扯,下跪道:“是属下无能,让主子担忧了!”
沈绎不满他这一举动,皱着眉:“起来,你是想让我多花些时间等你养伤吗?要承认自己不废物你知道该如何做。”
不离身形一顿,这些话初听是难听,但从沈绎的嘴里说出来,那就是关心的意思,他的主子可不是一般地别扭。
也不多耽搁,脱了上衣让大夫检查伤口,他的伤其实并不严重,只是还有些余毒未清,所以便愈合得慢,也怪他自己着了小人的道。
既然伤口无大碍,换好药便离开了,两人到了一处小院,里面有沈绎之前雇佣来保护他的江湖高手。
不离看着沈绎把玩着手中的兵符,不免担忧道:“主子,皇上为何要将兵符交给您,让您带去,明明他们自己的人也能将兵符带到。”
沈绎不屑道:“无非是在敲打我罢了,要想收兵,圣旨和兵符缺一不可,你觉得在禹城,北朝官员带着兵符不会被人关注?现在将兵符转移了,就算别国有所怀疑,也找不到实质性的证据。”
皇上将兵符给他的意思很简单,大皇子和院长的江湖势力大多已被解决,剩下的就是取得兵力的控制权,正规军还好说,等元良到将兵符亮出好收归,就是不知道私兵有多少。
元良的圣旨,他的兵符,其余的事他也懒得管了,打仗自有他朝廷的人,若是事情顺利半个月就能结束,若是有意外,那一个月起底,想到不能与宋蕴同行,有一瞬间的烦躁。
离开时,沈绎并未告诉她要离开多久,现在也不知道她出发没有......
无名阁内
宋蕴的确在收拾,她脑海里一直回荡着上午的那个疑问,沈绎要和她一起去吗?
她竟有一丝期待。
仿佛两人同行已然成为一种习惯。
想起他说的破产,偌大的商会怎会说没就没,尽管半信半疑,但保险起见,宋蕴还是要有所准备。
“汀兰,你去数数我们这次带来的字画有多少,都整理出来给我。”
“是,小姐。”
这次出来她们带的东西不多,卖点字画应该能备不时之需,至少在不浪费的情况下,宋蕴觉得保证沈绎的吃住没问题,就是有点心痛而已。
“阿蕴,在这儿发什么神?”芸娘走进来,发现只有她一人在。
“没事,我在想该带些什么东西走,你今天不忙吗?”
“这你还需要带啥,无非是带点衣物,少城主的私人府邸东西还能缺了不成?我听说少城主已经安排人提前去收拾了,还派了有经验的师傅协助你,放心吧。”
宋蕴觉得自己何德何能,就做了一件小事而已,“城主一家对我恩重如山,我不能一直索取,要是能将草药种成,倒也不辜负她们的帮助,所以能自己动手的事,我不能再开口了。”
“你呀,少城主既然愿意真心待你,定是你值得,听闻这几日城主准备趁热打铁,让他逐渐接手城中事务,你就安心去私邸吧,还有,成熟期虽然关键,但也别给自己这么大压力,对了沈绎呢?”
明明这几日都形影不离的两人,突然少了一个。
宋蕴摇了摇头道:“没说,让我计划好了出行日子告诉他便走了,对了,你可知这附近有没有当铺?”
之前那家固然不能去了,不仅是沈绎的原因,更重要的是担心掌柜的会告诉姜衍,哪能次次麻烦人家。
“你需要银两?”芸娘犹豫着开口,“闹市那边倒是有一家,你若是急需用钱,我可以帮你。”
宋蕴怎么可能答应,芸娘来此就是为了开启新的生活,这次她帮忙接应自己已是感激,不再将她牵扯进来才是最好的。
“芸娘,这些日子多谢你,我没有急需用钱,只是字画在身终究不便,反而是银两好流通一点,多点银两在身总归是好的。”
宋蕴不知这一别之后有无再见的缘分,感激道,“我们在一起相处的时日虽不长,但我是真心把你当朋友的,日后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尽可来寻我,希望在这里你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芸娘知道她这是准备离开了,叹了一口气:“好,也希望你能得偿所愿。”
“小姐,我整理好了,你现在要看吗?”
“走吧,我看看有多少。”宋蕴回了汀兰,同芸娘告别道,“我可能这几日就会出发,店铺最近也忙,你,顾好自己就行了,再见,芸娘。”
看着女子离去的身影,芸娘心里像是开阔了般,是啊,她和沈绎已经两清,她要过自己的生活了。
再见,宋蕴。
宋蕴回到屋内,看到没有几副画的桌面有些皱眉,“怎么只有几幅?”
“小姐你忘了,我们从淮都上来就没带多少,而且还放了一些在京都,剩下的也就三五幅了。”汀兰如实说道。
“好吧,那我们带的银两还有多少?”
汀兰将银票都取了出来,递给宋蕴。
其实她们银票带的也不算多,当时估计的是两人的用度,现在多了一人。
卖吧卖吧,她的爱好也当不了饭吃。
“小姐,这些画你是准备卖掉吗?”汀兰看着桌面,心疼地问道。
“也不算卖掉,就暂时救救急而已,别担心。”宋蕴安慰着,担心小丫头又东想西想的。
眼看天就要黑了,宋蕴也没见到沈绎的身影,多多少少是有些担心的,况且不离还不在他的身边。
她不知道沈绎的暗卫在周围守着她,只有去问车夫,但车夫也不知道他的行踪,心底突然生出一股烦躁。
就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宋蕴没有丝毫犹豫将门打开,但看到来人眼里出现的失望,“你是?”
“宋小姐,主子有吩咐,说这几日他不在,有任何事都可以找我,若是定好了出发日期告诉我就行。”暗卫恭敬道。
宋蕴本想开口询问沈绎的下落,张了好几次嘴也没问出来,只道了一声好的,多半问也没答案,算了,明日将字画变卖了便离开吧,其他事情也帮不上忙。
断更五个月回归,好有罪恶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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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