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杀手，下厨宠夫 第14章 第 14 章

颜端的期待，没有等太久。

这日掌灯时分已过，颜端关好门窗，在隔间试验起他的新菜品。尘端食肆的规矩，试菜时刻，谁都不可以打扰，更不许踏入隔间半步。

但颜端的房门还是被敲响了。小厮来报，上次的墨公子来了。

墨同尘随小厮拾阶上得二楼。那小厮敲敲房门，朝内说了句“墨公子已到”，便自去了。

隔间内灯火通明，雕花门窗则关得严严实实，半透的窗纸上映出一个影子，似乎在忙着什么。

半日不见里面有动静，看样子要自己开门进去。墨同尘深吁一口气，调稳呼吸，抬手推开门。

迎面一架湘妃竹落地屏风，墨同尘放重脚步绕过去，视线豁然起来。房内甚是敞亮，正中摆着架棕红色梨花木案台，平整阔朗得仿佛一切都能摆在上面。

这是颜端的战场。

颜端一袭玄色劲装，腰间束着月白宽巾，身姿越发清朗挺拔，此时正立于案旁利落地忙着。他手里的动作没停，抬眸看了眼墨同尘，算是打过招呼。

按理说这是第二次正式见面，已经熟到可以不用寒暄了？行吧。不拒绝就是欢迎。墨同尘走近了些，看清案上颜端在做之物，心跳跟着漏了一拍。

嵌字豆糖。

那年上元雪夜，墨同尘发现颜端爱吃甜食的小秘密，便缠着祖父学做了这豆糖。自己做了几次，糖中所嵌之字终于像那么回事时，才欢天喜地捧了一包递到颜端面前，权当他教自己拳脚的报酬。

当然学拳脚只是幌子，墨同尘也早忘了自己学来的三脚猫功夫。他只记得素来冰鱼脸的颜端，那日尝过豆糖后，明显暖了起来，眉眼温柔，唇角很甜。那日的草地，经午后暖风一吹，也绵软得刚刚好。

时隔多年墨同尘再没碰过豆糖，不料今日再见，竟是颜端在做。

墨同尘绕至案旁，一侧的红泥矮炉炭火已熄，上面陶盏中留着浅浅一层蜜状物。他用竹匙挑起一点，温热甜润，果真是麦芽糖。

这嵌字豆糖是蜜棕色片状糖，黄豆粉为纸，黑芝麻粉作墨，在方寸切面上“嵌”写文字，传情达意，也寄托希望。墨同尘往颜端手上看去，显然前面堆字环节已经做好，眼下到了最难的一步——塑形拉条。

那根两寸见宽、一尺见长的柱形糖条，正控在颜端手中。蜜色糖条韧而有力，随着腕部动作，细腻穿过颜端伸张的虎口。

颜端认真控制手上力度。太轻，柱形糖条无法快速由粗而细，拉扯伸长；若太重，糖条受力过大，便会挤压内部结构，破坏文字的比划走向。不齐整的东西，颜端不喜欢。

塑形拉条的时间控制也很重要，糖条在颜端手上摆弄了几个回合，又迅速摆回案台。颜端左手擒住一端，右手虚握，让被揉搓得筋疲力尽的糖条，从自己虎口再次穿过，而后乖巧地平躺在阔朗的案台上。

颜端全程没再看自己，墨同尘却觉得对方的目光已在自己身上游走了几个来回。自己就像那案上糖条，被他拿捏于股掌，长短粗细、方圆大小任凭处置。

最后一截糖尾，圆鼓鼓从颜端虎口吐出，墨同尘望着那手上虚空的形状，喉结一滚，吃力咽了下口水。

该切片了。

一柄锋利短刀没入糖条，手起刀落，柳叶宽的糖片，从颜端修长有力的指间，渐次分开、齐整倒下。

墨同尘往豆糖断面看去，是个“和”字。

和？！为什么要镶嵌这个字。不待他开口，一片边缘规矩的豆糖递到自己面前。

墨同尘抬手去接，不料豆糖却往旁一躲。

他略带惊讶地看着颜端。他看不清面具后的神色，但他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指。

墨同尘收回滞在空中的手，朱唇微启，就对方手中咬住豆糖。含-住豆糖的瞬间，他好似也触碰到对方指腹那微糙的薄茧。

颜端对来客的表现很满意。

“墨公子找我有事？”

他开始若无其事整理成果。齐整划一的豆糖，十枚一簇包进洁白雪笺纸，再落一枚“尘端食肆”绯红小印，清丽雅致，很适合这个春日。

那枚带着温度的豆糖还在口中，清甜明亮，醇香有余。墨同尘只摸了摸胸前，什么也没拿出来：“上次走得匆忙，将颜公子的一方巾帕带了去。已经清洗干净，特来归还。”

“巾帕而已，墨公子何必亲自跑一趟？就算不还，又有何妨。”颜端随着墨同尘的手上动作，也往那胸前看了眼，见他没有后续，便接着往雪笺纸上落印。

墨同尘低头笑笑，微侧身，半靠着案台看向那一端的颜端：“若非亲自来一趟，岂不是错过了颜公子这新鲜出炉的豆糖？”

“墨公子是读书人，觉得我这豆糖之字如何？”

墨同尘从案上捡起一枚，仔细观摩：“虽是豆糖，却如毫末落于纸端，笔力遒劲，有凌云之气。”

颜端没做表示，他将包好的豆糖，收进旁边一个朱漆食盒。解了腰间布巾，叠好，置于案上，从那端绕过来，径直停至墨同尘身后。

“墨公子入夜找我……有事？”

声音低沉，带着不容反抗的霸道。

墨同尘心中一沉，呼吸都屏了。对方伸出一只手臂，直撑在案几边缘，形成半包围的侵略之势，静静等着自己答复。

房内设了几处灯烛，火苗摇曳，晃得墨同尘有些心旌动荡。他回转头，看着眼前这近在咫尺之人，感受着对方从衣襟内透出的体温，仿佛还能听到对方胸腔中强劲有力的心跳。

无数午夜梦回，那个让自己爱恨交织、悲恸难抑的人，那个自己曾以为无论如何不可能再回来的人，此时正真真切切站在自己身边，连呼吸都和五年前一般无二。

我找你，自是有事！

无需否认，他渴望他。他何尝不想立时扑进对方怀中诉说这些年的委屈？何尝不想将他们的过去，那属于两个人的过去，一一告诉他？

可他们的过去，除了风花雪月，还有刀光剑影，还有那回不去的断锋崖。

颜端俯身虚拢着墨同尘，他从对方眼底看到一团炽烈火焰，越燃越烈，火舌就要冲出来舔舐吞没自己时，却又倏忽黯淡下去。

“……我来还巾帕。方才说过了……”

墨同尘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他尽量保持冷静，可声音还是露了怯。

“是么？”

这次近乎耳语。墨同尘的心跳，和他鬓边碎发，一起被这温热的气息吹得兵荒马乱。

墨同尘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他需要透口气。慌了神的他转身准备夺路而逃，不料一股势不可挡的力量，瞬间将自己拽回，直到腰间向后抵在冰硬的案台边缘。

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被颜端反剪双手，紧紧控在案台和他的双股之间。

一阵灭顶的意乱情迷后，墨同尘倒冷静下来。

他冷笑一声，乜斜眼，挑衅似地问到对方脸上：“那颜公子以为，我此番前来意欲何为？”

“墨公子几次有意接近我，是因知道这落雨观花根据墨氏食谱所制。墨公子是邶州墨氏之后，自然在查当年灭门之事。而墨公子找我，希望在我这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颜公子不也在查当年之事么？”

墨同尘尽量控制语调，他在诈对方。不过对方没反驳，证明自己踩对了点。

“既然有同样目标，我们结盟如何？”墨同尘动了动被钳在身后的双手，仰脸冲颜端挑下眉，带着戏谑，“不反对，我就当颜公子同意了。不过……这就是颜公子对待盟友的方式？”

颜端并没有松开的意思，拦腰将人往自己怀中紧了紧，似乎要挤走所有缝隙：“那依墨公子之见，对待盟友，应该是什么方式？”

突然的失重感、对方衣襟内侧透出的木质香味和熟悉的体温，让墨同尘一阵眩晕，他脱口而出：“坦诚相见。”

“坦诚？”颜端的语气，认真又实诚，“如何坦诚？坦诚到何种程度？”

还是那么呆！有那么一刻，墨同尘感觉此时正与颜端相拥于从前的断锋崖。他兀自将鼻子埋进对方衣襟。对方一惊，身体瞬间跟着绷直。

但人在自己手中，一切尚可操控，颜端动了动脖颈：“你是什么小动物么，拱着湿湿凉凉的小鼻子，专在别人衣领里嗅来嗅去。快停下！”

墨同尘哪里听劝，仍然绕着温热的脖颈向内探寻。

身后微凉的指尖想要挣脱，不料颜端用力攥得更紧了些：“再不停下，我可不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墨同尘从对方怀中抬起脸，换了个姿势，歪头仰靠在颈窝，眯起眼听着头顶传来的“威胁”。声音混着胸腔，带着朦胧磁性，听得人醉意微醺。

好，那就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墨同尘向颜端递了个邀请的眼神，慢慢向后扬起脖颈，露出滚动的喉结，战栗着……像猎物主动献祭自己。

成人的世界，无需更多解释。

猎人上了勾。贲张血脉汇在太阳穴簌簌跳动，他缓缓俯身，微凉的唇瓣寸寸逼近温热的凸起。

细腻白皙的颈子，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展露在眼前，高高弯起，宛如交颈起舞的白鹤，美丽又悲壮。

颜端微启双唇，仅剩的理智告诉他，享用这高洁圣物，应该用上舌尖与牙齿。他满怀虔诚，拿捏着角度和力度。

碰触到细滑肌肤的一刻，颜端忽觉面上一凉。

睫羽轻颤间，面具已被怀中人咬下，紧紧衔在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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