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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级杀手,下厨宠夫 第10章 第 10 章

作者:樵山牧野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5-07 00:48:45 来源:文学城

日间见过墨同尘,颜端原想着会再思量下明日,谁知竟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翌日,五更时分,淅淅沥沥落起细雨。窗外细竹与蕉叶上水声漉漉,窸窣一片。

颜端转头看了眼,绀青色床帷透进些亮光,但仍阴沉沉的。他不喜欢这种阴湿的感觉。每逢阴雨天,心中那股虚无感便开始作祟,空落落,像被世界遗弃一般。尤其在这似明还暗的清晨。

不过,也确实像是被遗弃了,被自己的过往。他无数次幻想,说不定某个清晨,一觉醒来,自己的过往就像一位故人,随着窗外鸟雀啁啾,掀开帘子款步走到自己眼前,清清晰晰同自己握手言和。

然而五年来,这位故人一次也没来过。

颜端撑开一把点染海棠的油纸伞,迎着熹微晨色,抬步出了门。他要去淇水取鱼,来接待今日约定的客人。

城外人烟稀少,湿漉漉的鸟雀声却此起彼伏,浮在淇水之滨的氤氲水汽上,也让这份晚春的寂寥感越发明显。

颜端踩着绵软郁葱草地,缓步先前走。新雨打湿新叶,叶尖上的剔透水珠复又沾上暗蝠纹短靴,微微湿凉。

湿润的青草和着泥土气息,扑面皆是,让颜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细密竹篾伞骨撑起的纸伞,推开外面蒙蒙细雨,罩下一个相对独立空间。颜端修长手指虚握住伞柄,隔着湘妃竹柄杆,他侧头看向身旁。

恍惚中觉得曾经还有一人,同自己共享这伞下空间。那人清逸文雅,笑容中带着丝丝甜意。春雨将伞纸浸成半透明状,衬得上面那枝海棠越发明妍可爱,一如那伞下人。

颜端想靠近些,看看那人的眉眼,却凭空聚出一层朦胧雾团,隔在中间,怎么也看不清那人模样。

伞檐缓缓上抬,伞外的青绿世界随之向上展开。上次折回玉兰的那株树,完整映在颜端眸底。只是繁花散尽,空剩绿叶满枝。

今日的墨同尘,会来的吧。

颜端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担心什么,或者期待什么。一道寻常菜肴而已,一个偶然出现的食客而已。自己倾注的时间委实有些久了。这算入了心么?扰人心绪之物,便能控人心智。

颜端拒绝受制于物。受制于人,更不可以。

时近初夏,万物肥硕起来。柳藤穿腮,两条鲥鱼美如莲瓣,初脱淇水,再沐晨雾。

不可否认,回程的颜端,莫名有些心焦。

只是他不知道,同样心焦的,还有那几乎一夜未合眼的墨同尘。

街上遇到颜端后,墨同尘一直心神不宁。他甚至马上可以确定,那人就是他的阿端。一想到阿端还活着,还在这个世上同沐一方阳光,他内心就狂喜难捺,好像此生又有了向前看的盼头。

可这阵狂喜中总掺杂一缕异响。墨同尘想了许久,他始终不明白,若是阿端,为何对方见到自己会如此陌生、疏离,就像不认识一般?

夜深,一盏孤灯清照。

将自己关在房内的墨同尘,哭哭笑笑,睫羽泪痕湿了又干。

原以为泪水早在颜端死去的那年,便已流尽。眼下却随着阿端的出现,重新从眼角溢出。滚烫的酸楚,漫过脸颊,途经不知何时扬起的嘴角时,变成微凉的甜。

甜?墨同尘这才发现,自己很久没觉得什么东西是甜的了,哪怕今日看到的那满摊糖人。

“阿端……”

他对着眼前这盏摇曳火苗,试着轻声唤了句。谁知消散在静夜中的这声呢喃,却如惊雷,猛然击中墨同尘心窝。他鼻头猛地一酸,眼帘再次模糊起来。

迎着烛火,炽白光点逐渐清晰时,墨同尘看到五年前断锋崖上的那一树树玉兰花开。

因山势高寒陡峭,断锋崖的春天,向来到的迟。那一年,也不例外。

临近上巳,崖坡上那片玉兰仍开得盈盈盏盏。远远看去,如一条萦绕在黛色群山间的绵软绢罗,洁如雪,润如玉。

墨同尘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在他看来,当时那条洁白绢罗,更像是送给那个春天的一副挽联。

因为自那之后,对墨同尘而言这世间再无春日。

只是那一切,当时的自己知晓得太迟了。

上巳节前几日,颜端匆匆来寻自己,说断锋崖花开正好,约自己上巳节去赏花,还特意强调了带着晨露的玉兰最美,让自己早些到,最好同赏日出朝霞。

三月三有情人相约同游,再正常不过,墨同尘自是满口答应。

陷入情爱中的人,是敏感的,也是盲目的。

他觉察到对方眼底的那丝不安,而他却将之理解为是颜端不善言辞的羞赧。此前不是说好,他再为师门执行最后一项任务,之后就能出师自立门户么?定是颜端有重要决定要同自己讲,才会露出难得的紧张神色。

还专门挑在上巳节,谁说顽石就不会花心思了?这不也很懂么!

好不容易等到上巳日,天蒙蒙青时墨同尘便等在了断锋崖。日头未现,山风微凉,他紧了紧衣襟,四处望望,颜端还没来。于是自己先躲到树后,准备抓包他这个迟到大王。

还说早些来,同赏日出,结果自己却迟到。哼!等他来了,定吓上他一吓。再讹他一顿大餐!

不对,两顿!他没钱,就让他上街去卖艺耍大刀。

东方泛出鱼肚白,不多时,暖橙色朝阳在云团中跳出来。柔和光线浮在墨同尘手上新撷的玉兰花瓣上,澄净无暇,却带着几丝恼人情绪。

山谷的时间像是停滞了,远远几只飞鸟点缀在天空,闲闲划着长线,自在丝滑。整个断锋崖一片空寂,只有清透的风声,穿过漫坡细长花茎,摇动顶端支起的圆乎乎小花朵,轻巧纤弱。

再后来的事,由于过于震惊,过于疼痛,墨同尘的记忆出现混乱。

他举着玉兰花枝,笑语盈盈递到颜端面前时,日头已将午。他心里是恼的。光线照得他眼睛眯起。每次见到颜端,他总是发自内心的欢悦,哪怕害他空等这么久。

墨同尘刚想说几句气话,却见颜端眸底冰冷,眉宇紧锁。

……满身血污。

断锋崖上风声越来越大,鼓得墨同尘耳膜阵阵胀痛。

他依稀听颜端说,已接到最后一项任务。

此前不是说执行了这最后的任务,颜端就可以离开猎鹰门,两人便能长长久久一处了么。墨同尘正要高兴,可不等他多想,后面的“灭门墨家”“无一活口”等只言片语,瞬间让他呆在原地。

墨同尘是懵的。颜端口中的每个字,他都听到了且听清了。可又像隔着油纸,每个字的意思他却根本连不起来,听不懂,或者说逃避听懂。

是的,颜端接到了猎鹰门下给自己的最后一项任务,之后“破隼”将从猎鹰门除名,此生再无瓜葛。

可这任务是将御厨墨家满门灭口。

但在此之前,颜端仍位居猎鹰门杀手之列。

凡猎鹰门杀手,违抗师命者,死。

不知过了多久,墨同尘疯了似地往山下跑,或者说连滚带爬往山下冲。他的脚早已不听使唤,几步一摔、起身再跑,脚下又被绊住,重重扑倒在地,如此几番,一跤叠两跤。新鲜的青草味或者土腥气,呛进他的胸肺。往昔熟悉的味道,此刻让他后背刺骨地冷。

满地细茎小花被吹得乱抖,马上要挣脱随风飞去。墨同尘努力控住发抖的手,瘫坐在地,挥拳狠劲锤着双腿,奈何双腿不争气,无论怎么挣扎都站不起身。他猩红着眼,遥遥指着家的方向,满腔悲愤,近乎呜咽:

“……昨夜,祖父嘱咐我……今日早些回家。他会准备我爱吃的艾叶青团,等我……”

山下,手指方向的尽头,巨型火舌裹挟着浓烟,将墨家宅邸全然吞噬。

“已经来不及了。”

身后声音冰冷彻骨,还是那样平静。

猎鹰门所经之处,寸草不生。墨同尘猛然回头,胸口剧烈起伏,像一头马上失控的被困野兽,冲猎人低吼:“是你?……是你!”

颜端单膝蜷起,蹲跪在墨同尘跟前,微微俯身,让墨同尘的愤怒有个抓手。

墨同尘就势揪住颜端的衣襟,哑声吼道:“……为什么?”

为什么?!

作为江湖人闻之丧胆的猎鹰门,杀人是本职,是天性,是刻在骨子里的行动准则。从来没人问过他们为什么。没人有这个机会。就算有,也没人敢问。

因为猎鹰杀手的脸,会是他们在这个世间见到的最后一张面孔。

作为猎鹰门的首席杀手,“破隼”无疑是最得力的行动工具,箭无虚发、所向披靡。颜端也从来没问过自己“为什么”。工具就是工具,他自小被作为工具规训,也理应像工具一般去执行指令。没有好恶,没有悲喜。

可为什么呢?

颜端喉结动了动,没开口,抬手在墨同尘颈后点了下。

墨同尘眼前一黑,应声昏过去,落进颜端臂弯。

颜端往山下看了眼,杀手的敏锐告诉他,危险就在不远处。

他抱起墨同尘,小心藏进旁边的岩石丛,脱了外衫让他枕着。临行回头看两眼,又折回来吻了吻他的额头,才毅然决然朝那危险走去。

*

不知过了多久,在后颈的酸痛中墨同尘努力睁开眼。一簇被风摔打的细茎纤弱小花,首先从眯起的睫羽中挤进来。

墨同尘眨眨眼,眼神空洞,还以为只是做了一场噩梦。他转正头,湛蓝的天空扯着几缕游云。天气真好。墨同尘刚想松口气缓缓胸口的憋闷,一旁带着倦意的脸庞映下来,颜端!

颜端应该是疲累至极,额角碎发垂下几丝浑然未觉,一点血迹沾染在侧颈,突兀又刺目。墨同尘从没见他如此景象。

血腥味是实实在在的,掺着风中摔落的花粉扑进鼻息,墨同尘意识猛然归位。他怔怔地看着颜端,耳中如有雷霆滚过,轰响过后,又是一阵尖锐爆鸣。

墨同尘抱住头,攥拳砸了两下,爆鸣声不仅没减退,反而激起更猛烈的刺痛。他头痛欲裂,再要发狠去砸时,手腕却被紧紧钳住。

颜端看着墨同尘,万般言语,不知如何开口。

墨同尘想挣脱手腕,哪里挣得开,怒红着眼,索性将拳挥向那拦他之人的胸前,一拳接一拳。

颜端将人揽进怀里,任由墨同尘发疯似地在自己身上发-泄。

被踩进泥里的草叶杂乱一片,湿溽的泥草味、苦涩的血腥味、咸涩的泪,随着一阵猛烈的咳嗽,直撞墨同尘胸肺。颜端抚着他的背,却像抚着困兽的逆鳞,怎么抚都抚不平,换来的是更猛烈的一阵发泄。

崖上的风吹乱一坡细花,也吹走天际的游云,露出暮日夕落的轨迹,清晰照进颜端眸底。

颜端没有接受,也没有执行灭门墨家的任务。

但墨家并没有逃过此难。破隼未执行之事,自有其他杀手补位。

而背叛师门者——死。全门共诛之。

远远的天际线开始变色,澄蓝褪去,橙黄燃起,继而幻化成橘红,最后红金一片绚烂至极,托浮着那一豆夕阳缓缓下沉。

天光降着亮度,时间不多了。

颜端想再好好看一看墨同尘:“阿尘,落日。”

伴着巨大的情绪起伏,又对着颜端一通发泄,怀中人此时已疲累至极。他一动不动窝在那里,像只满身是伤的小猫。

“猎鹰门的此次行动,业已完成。……阿尘,你要记住我接下来的话。”

颜端俯身看着墨同尘放空的眼睛,帮他理顺鬓角被泪水打湿的发丝。

“你不知道猎鹰门,更不认识‘破隼’。以及,你和御厨墨家没有任何关系。阿尘,记住了吗?”

怀中人仍然没有任何回应。

颜端握住墨同尘的手,掌中指尖微凉还轻轻发着抖。他一下一下慢慢摩挲着,目光投向那渐渐隐去的落日,声音莫名有些远:“去远一些的地方,好好活下去。”

后面似乎还跟着一句,不知是不是时间久远,墨同尘的记忆碎片出现混乱,他自己也不是很确定那句话颜端是不是真的说过。

断锋崖上,迎着夕阳,两人席地坐着。墨同尘被动地窝在颜端怀里,眼神木木地盯着近前一株只剩两片花瓣的黄蕊小白花,花瓣颤抖,耳边则飘下颜端的那句话:

“谢谢你,阿尘。谢谢你让颜端知道,除了天职杀手之外,这世间还有其他活法……若有来世,希望还能遇到你。早些遇到你。”

天色渐暗下去,几颗星子已经开始狡黠地眨起冷光。

等那勾新月浅浅缀在天边,墨同尘觉察出身旁的颜端松开了自己的手。紧接着一把冰冷的刀柄,被强塞进自己手中。

手心硌着冰冷坚硬的刀柄,手背则被那双温暖的掌心牢牢裹住。

错愕中墨同尘回过些神,他迟疑地将目光转向颜端。未及反应,手臂被一股力气猛地带动向前,墨同尘身体也不受控跟着朝颜端倾去。

“……唔!”

颜端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吭,身体陡然紧绷。在某个临界点,随着口中艰难吐出半口气,他的身体跟着开始泄力。

墨同尘错愕、茫然,方才还握紧自己的手掌松了下来,在自己手背突然滑走。他低下头,视线尽头却是自己握着弦月刀柄,刀的那一端,完全没入颜端胸膛。

头顶炸开一道惊雷,恍若地狱的喧嚣,将墨同尘灭顶般淹没。他木在原地,张着口,任凭如何努力,却什么也说不出,只不住摇头,血丝在眸底迸裂。

忽地一股暖流喷溅到墨同尘手上,滚烫、猩红的颜色,如火焰炙烤着他,顺着皮肤漫延全身,在心间狠狠剜下一刀。

是血!

心,透了一个洞,灌满无望的虚空。

墨同尘慌乱着伸手去堵颜端胸前溢出的鲜血。汩汩鲜血却漫过指缝,越流越多。

颜端开始支撑不住,整个人靠着墨同尘开始下坠。墨同尘手肘艰难撑地,支着颜端坐在地上。

不知是山风变大,还是天色渐晚,颜端身体逐渐变冷。墨同尘将他抱在怀中,帮他拢衣襟,帮他搓手背,呼喊他的名字,让他不要睡去,却只听得颜端用仅剩的气音说道:

“抱歉……阿尘,没能救下你祖父。此事皆因我而起……就当我颜端从来都没出现过。抱歉……好好活下去。”

断锋崖的风继续吹,夜空如墨,天际的那勾弯月亮了起来,就像那把冰冷的弦月刀。

颜端在自己臂弯中没了气息。

春风彻骨,将泪痕吹干,吹进骨血,墨同尘浑身发抖、战栗成风中那朵无所依托的凋零小花。

墨同尘仰头看天,苦笑,变成冷笑,随之一发不可止,开始狂笑起来。

凄厉的笑声,在山谷回荡。

祖父若在,人生尚有来路;颜端若在,前路便有方向。

墨同尘止了笑。

他理正衣衫,冲着家的方向跪拜再三。

而后抱着颜端,毅然决然跳下了断锋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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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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