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璟,你会后悔的。”
“沈书璟,我诅咒你众叛亲离,不得好死。”
“沈书璟,你看得清吗,孰对孰错,你看得清吗?”
“沈书璟,留下来吧。”
……
昔日的各种声音犹在耳畔,再一睁眼,却早已时过境迁。
“沈书璟,你想找到他们,对吗?”
这明明是个梦,可每一分感受都无比真实。
“是谁,谁在说话?”沈书璟看着眼前的场景迅速变换,最终定格在了祁岳宗的山门前,他们初识的地方。
一团黑影慢慢化作的人的模样,站在沈书璟面前,沈书璟拼命想要看清他的脸,但在看清楚黑衣人和自己一模一样时,震惊住了。
“别挣扎了,和我交易吧。”
“你到底是谁?”
“我是空灵殿的殿长,你不是我最满意的作品,但你是我精挑细选出的最完美的收魂者。”
“鬼神之说,无稽之谈,我从不相信。”
那人缓缓靠近沈书璟:“你不想找到他们吗,唐酒灵,萧沉语,江昉,许淮谙,江邺,又或是沈寂?”
“你是如何知道的?”
殿长又化作一团黑起,把沈书璟围了起来:“我是创造者,亦是神明。告诉我,你想不想找到他们。”
沈书璟不敢轻举妄动:“去哪里找,找到的又是人还是鬼?”
殿长的声音逐渐变小,黑气也逐渐散去:“我会等你,等到你真正同意和我交易的那天,秋会来找你。”
真奇怪,怎么会做这种梦,什么殿长,秋又是谁。
梦初醒,随之而来的是满腹狐疑。
“想当年呐,那祁岳宗可是风光无限,占了仙门之首的名号多年。”
“那为何后来再没听说过?”
……
客栈外传来说书人和听众的声音,沈书璟苦笑着摇了摇头:“祁岳宗,果真成了笑话。”
沈书璟取出剑匣,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里面的断剑。
他们对我所有的诅咒都应验了,若再回到那日,我一定不会带她下山,一定不会认识他们……
沈书璟躺在树上,翘着二郎腿,枕着手,拿书挡着脸,美滋滋的在睡觉。
突然耳边传来一个激动的声音:“别睡了沈师兄,宗门大会要开始了,你带我去山门外看看吧。”
沈书璟未动,平静的道:“不去,这宗门大会每三年都有,有什么好看的。而且沈寂不收徒,你又没有新师弟师妹,去了有什么用。”
唐酒灵虽然着急但又无可奈何:“去吧去吧,师兄你那么英俊潇洒,你就带我去吧,自从我上山之后就一次都没见过呢。”
沈书璟伸伸懒腰,把脸上的书拿开,随手一扔,打了个哈欠,翻身从树上下来,一个清秀俊美的少年站在唐酒灵身后,无奈的说道:“夸我也没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让我带你下山。你要是出点什么事,你哥不得把我抽筋扒皮了。”
唐酒灵转身快步走到沈书璟面前,拽住沈书璟胳膊,拦住欲要离开的他:“你不觉得咱久门院落太过冷清些了么,只有沈二爹还有你我三个人,而且我一直都被喊师妹,还没听过有人喊我师姐。”
沈书璟想抽开唐酒灵晃着的胳膊,奈何唐酒灵拽的太紧,只能放弃:“你可别说了,天天往人家院落跑,谁冷清你也不会冷清。”
唐酒灵甩开沈书璟的胳膊:“沈师兄啊,好生给你说话你不听,休怪我不客气了。掌门那日授课,我可是亲眼看见你翘课了,某人连最宝贵的玉佩都丢了,还不敢给沈二爹说,啧啧啧,谁叫我前几日专门偷偷跟着某人呢,这玉佩呐,自然就捡到了。”
沈书璟有些生气:“好啊你唐酒灵,你跟踪我是不是。”
说罢,他随即变脸去拽住了唐酒灵的胳膊:“酒灵师妹啊,我的灵灵,这玉佩就是我的命根子,上次弄丢,我爹差点没把我打死,这你也是知道的。你看这样行吗,我带你去山门口看一眼,你回来的时候就还给我。”
“早说不就好了,这玉佩留着我也没什么用,对你也挺重要的,我一直帮你保存着呢。”唐酒灵说着抽回了被沈书璟拽住的胳膊。
沈书璟还是有些不放心,交代着唐酒灵:“我可给你说好了,你只能看一眼,多待一秒都不行,你要是敢私自跑,你可就把我给害死了。”
唐酒灵拍着胸脯答应道:“放心好了,我绝对不偷跑。”话虽如此,但她此刻的嘴角很难压住,沈书璟自然也有些半信半疑。
沈书璟掏出传送符,隔着衣服攥住唐酒灵的手腕,念动咒语,二人瞬间传送到了山门。
山门前众多想要入门修仙的人排队拥挤着,人多眼杂,沈书璟并未注意到唐酒灵已经悄悄挣脱来了他握住的手腕,正当他从人群中的视线转移到唐酒灵上时,话只说到一半,就卡住了:“你看这人真……多啊。”
山门前爆发出了最尖锐的爆鸣声:“唐!酒!灵!”
唐酒灵此刻在下山的路上狂奔住,无比庆幸:“还好我聪明,就下山玩一小会,应该没事吧,对,肯定没事。”喜悦让心中的惶恐不安逐渐定心。
突然前面闪出一个人影,虽然唐酒灵紧急停住,但还是撞入了那人的胸膛,她摸着额头道歉,并不想浪费任何时间:“对不起,我……”
唐酒灵抬头看清了眼前之人,震惊过后立马改口:“哥,我……我是来接你的。”
唐凌云扶住没站稳的唐酒灵,满脸笑意藏都藏不住,分不清是生气还是被这拙劣的谎言逗笑了:“是吗,那灵灵怎知我今日要来?”
唐酒灵大脑飞速的运转,想找一个合理的借口,内心紧张不已:“今日是祁岳宗挑选新弟子的宗门大会,你应该会回来吧。”
唐凌云理了理唐酒灵跑时风带乱的碎发:“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趁着今天人多眼杂跑出来,这不,被我逮到了,还有什么话要说?”
唐酒灵狡辩道:“哥,我就出来看两眼,真没想下山去。”
唐凌云毫不遮掩的戳破谎言:“是啊,没想下山,却连下山的必经之路都走了。”
唐酒灵不再挣扎,像是认命,整个人都瘫在了唐凌云的怀里。
唐凌云脸上扬起了胜利的笑容,抬头看到了远处往这边来的沈书璟,脸色瞬间阴沉下去。
沈书璟看到这边有人影,忙呼喊着跑过来:“酒灵师妹,你在前面吗,酒灵?”
唐酒灵听到声音,把埋在唐凌云怀里的头伸出来,转过身朝沈书璟挥手:“我在这。”
沈书璟循声望去,看清了唐酒灵身后站着的人唐凌云之后,心瞬间凉了半截。
唐酒灵奔向沈书璟:“我在这呢,你站那不动干什么。”
沈书璟看着身后的唐凌云,并没有动,他从唐凌云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杀意。
唐凌云被在身后的手凝聚了许多灵力,恨不得将沈书璟整个人都击的粉碎,又顾忌着唐酒灵在他身前,终究是没有动手,慢慢收回了灵力。
唐酒灵拉着沈书璟来到了唐凌云面前,唐凌云看着沈书璟,不悦的开口质问:“是你带她下山的?”
唐酒灵见情势不妙,立马周旋:“不是的哥,我只是央求他带我到山门口看看,是我自己趁他不注意才偷跑出来的。”
唐凌云的视线这才从沈书璟身上转移过来,慢慢把唐酒灵拉到自己身侧,然后猛地一掌击向了沈书璟。
好在沈书璟早有准备,用灵力挡住了这一击。
唐酒灵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到了,想跑过去查看沈书璟有没有受伤,却被唐凌云拦着,她质问唐凌云:哥你干什么?!”
唐凌云面色平静的回道:“送你来祁岳宗时,他答应了沈寂不能带你下山,违反了约定,就该付出代价,我那一掌并没有用多少灵力,只是给他一个教训,好让他长长记性。”
唐酒灵知道多说无益,也明白事情的起因源于自己,便没有再说什么。
沈书璟接下那一掌后仍被震的后退了几步,来自唐凌云自身所带的压迫感让他一秒也不想多待:“没事师妹,不打紧,唐族长,这次属实是我的原因,不会再有下次了,我先回宗门了,告辞。”
唐凌云看着落荒而逃的沈书璟,心中更加不悦,眉头紧蹙,死死的盯着沈书璟离开的方向。
唐酒灵察觉到了唐凌云的情绪变化,两只手指按在他的眉毛上,帮他舒展开来:“好了哥,你别再生气了,这事本就赖我,你打他干什么。”
唐凌云把唐酒灵的手拿开,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我不过是轻拍一掌,你怎么这么紧张,刚才还朝我生气,你之前可从来没有这样过。”
唐酒灵解释道:“我那不是被你吓到了吗,算了哥,咱回去吧。”
山门前,外门弟子维持着秩序:“进宗门的报名马上就要截止了,通过报名的人随我去山脚下的客栈,明日一早开始进宗门的考核,大家不要迟到。”
沈书璟拼命挤到最前面,可祁岳宗的山门早就关上了。
“关什么门,我还没进去呢。”沈书璟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哀叹道。
一个外门弟子询问他:“你是来报名的弟子吧,马上就要截止了,你去找那个蓝衣服的师兄,他负责处理报名事务。”
沈书璟只得加大声音,好压过周围嘈杂的声响:“你不认识我吗,我是沈书璟,久门院落的,我是从里面出来的。”
那个师兄满脸狐疑:“既然是内门的院落弟子,为何连个弟子服都没有,你再在此处招摇撞骗,我就命人把你赶下山去。”
沈书璟只能认栽,沈寂的久门院落就两个弟子,根本就没去申请弟子服,这个老爹可真够坑儿子的。更何况他没出过山门几次,外门弟子当然不认识他。
转念一想,从小在祁岳宗长大,倒还真不知道考核是什么内容,说不定比宗门里的卷面考核有意思多了。
说时迟那时快,沈书璟迅速挤到了报名处:“我要报名,我叫······”
上山前,山脚下的小镇里,四五个乞丐围着一个穿着破烂的少年对他拳打脚踢。
“喂,你们干什么呢?乞丐何苦为难乞丐。”一道轻快而清脆的声响打断了这场霸凌。许淮谙冲进乞丐堆里,扶起了被殴打的江邺。
“你知道些什么你就乱管闲事,这小子骗走了我们的玉佩,打他都是轻的了。”其中一个乞丐不屑的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许淮谙一脸嫌弃的看着他,又询问江邺:“他说的怎么回事?”
江邺咳了两声才回答:“这玉佩本就是我的,我不过是拿走了被某些人抢走的东西。”
另一个乞丐气急败坏的朝江邺骂了起来:“我呸,你算个什么东西,你爷爷我出来混的时候,你还在你娘肚子里没成型呢,还敢跟我叫嚣,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许淮谙忍无可忍:“别管这个玉佩是谁的,就冲你们这张嘴,小爷我今天也要把你们打的哭爹喊娘。”
江邺自觉地后退了几步,小心翼翼地把弄脏的玉佩擦干净,站在旁边仔细观战。
许淮谙身形犹如流光,转瞬之间便已到了那几人身后,飞速的点了他们的穴位,又绕到前面,一人赏了他们几拳,并顺手买来了街边的手帕,堵住了他们的嘴。
一旁观战的江邺心中不免产生疑惑,就这么……简单粗暴吗?
本以为他出手时一招一式间都会透露着少年的潇洒和意气风发,说不定还能学个一招半式,谁知看了个寂寞,江邺失望过后便迅速离开了现场。
许淮谙从后面追了上来:“喂,我好歹也帮了你,怎么着也算是你半个救命恩人吧,你连声谢谢都不会说吗?”
江邺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尘土,看了他一眼:“就算你不出手,这些人我也能解决。”
但是在与他擦肩而过时,还是轻声说了句:“谢谢。”
许淮谙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其实声音还蛮好听的。
江邺朝着祁岳宗的方向走了,许淮谙跟上他,自顾自地说着:“你也是去祁岳宗的吧,那正好咱俩顺路,我叫许淮谙,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不说话,是天生不爱说话吗?”
江邺嫌这人啰嗦,他知道冷落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理他,于是加快了脚步,想甩开此人。
许淮谙不管不顾的一路跟着,直到跟到了祁岳宗的报名处。
在客栈分临时住所时,好巧不巧,江邺和许淮谙被分到了同一房间。
晚上入睡时,许淮谙又问到了江邺的姓名,本以为江邺不会说,但他回了句:“江邺。”
这可把许淮谙激动住了,这是一路以来江邺和他说的第一句话。
江邺不想再和他交流,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他不喜欢陌生的环境,更何况陌生的环境里还有一个陌生的人,他几乎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