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谢毓朝一直闭目养神,看到他这般模样,云今也靠在马车上,一言不发。
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出乎了云今的意料,她没想到上一世的“山火”竟是济王的手笔。即使自己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也让陆衡有所准备,却依然还是发生了。
圣上受伤昏迷,谢毓朝中箭,朝中参加围猎的大臣及家眷重则受伤,轻则受到惊吓。好像这一切都没有本质上的改变。
唯一与上一世不同的是谢毓朝不再是因为就圣上中箭,而是为了救自己中箭,想到此处,云今看着正襟坐着的谢毓朝。
心中产生了一个可怕且无力的想法:难道无论如何自己都改变不了上一世的事?
云今觉得心中被堵住一般,上一世云家被灭门的惨状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一下子产生的压迫感让她觉得有点透不过气,她转身凑到窗口透气。
微风中带着暖意,吹拂到她的脸上,种种情绪仿佛一下被抚平。
谢毓朝将云今的举动看在眼里,望着她心事重重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安安,安安。”
云今忽然听到了窗外有人在轻声喊她,她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到是陆衡驾马与车并行。
“陆衡?”
听到了云今的声音,陆衡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安安,是我,你可还好?”
云今微微打开马车窗户,看到陆衡关切的神情,笑道:“我没事,你可还好?”
“我没事,昨日听伯母说你独自一人去上山,我便立刻去寻你,可怎么也找不到你。之后看到摄政王的马驮着云澄回了营地,我便跟着马赶了回去,可却没看到你。安安……我很担心你,”陆衡郑重地说道。
云今看着他如此认真,有些不知所措,只得安慰道:“多谢你,我没事。云澄还好吗?父亲母亲还好吗?”
“他们都没事,云澄伤很重,但是已无性命之忧,他们应该已经到云府了。”
听到了陆衡的回答,云今这才喘了口气。虽然之前谢毓朝已经告诉他家人平安,但是具体情况她并不知道。
考虑谢毓朝事务繁忙,她也不好一直问,便只得将这份担忧忍在心中。好在,刚刚从陆衡嘴里知道了情况,也算是微微抵消了所有的担忧。
“陆大人!”
陆衡刚准备问些什么,却听到队伍前方有人喊他,只得匆匆跟云今打了声招呼,驾马离开。
云今也因为陆衡带来的消息,心情转好。她合上窗户,转身坐回,却装上了谢毓朝黑漆漆的眼眸。
不知怎么的,云今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她怯声询问:“吵到你了?”
谢毓朝看着云今不说话,片刻后,闭上双眸,说道:“想知道都可以问我。”
“嗯?”
云今没反应过来,见谢毓朝不再说话,只得闭上嘴。
马车继续行驶了一段时间,云今猛然反应过来谢毓朝的意思:他是指自己问陆衡的事?
不过说到想知道的事,云今却有件疑惑的事要问,但她不确定谢毓朝会不会说,以及自己该不该问。
因为这件事若是真如她所想的那般,她知道了,就等于是把自己,把云家都置于危险中。而这一切的策划者,谢毓朝,将是最有可能送云家上路的人。
但……云今现在有些没把握,原先以为自己有上辈子的记忆能够改变很多事,可如今事情并未按照她的想法进行,但无论如何,她都只能尽力一试,希望能够改变云家的命运。
若是这件事没有搞清楚,定会影响后面的筹划。
现如今,只能试试了。
云今酝酿了一番,谨慎的试探:“殿下,圣上是真的受伤了吗?”
谢毓朝猛地睁开眼。他没想到云今能够发现一丝端倪,还猜想了这么深。
他笑着看着云今,眼里却透露着冷意。
“云小姐,这话问的谢某有些不明白了,”谢毓朝玩味地看着云今,手摸索着碧玉扳指。
云今有些紧张,谢毓朝的反应有点吓人,话中竟带着威胁的感觉。
她强装镇定,分析道:“虽然之前看到您很担心圣上的身体,顾不上自己便去看望了圣上,但...”
云今咽了咽口水,继续道:“刚刚从营地撤离时,我看到了皇后娘娘,她面色憔悴,双眼红肿,一看就是因为担忧圣上,可我却看到她在上马车前指挥侍女收拾她的行李,这与当日圣上中毒在宫中,娘娘无心顾及琐事的状态很不一样。我猜想,有两种可能,一是圣上伤的不重,没有任何大碍;二是……”
云今看着谢毓朝,犹豫了片刻。
“二是什么?云小姐但说无妨。”
“二是,圣上根本没有受伤,皇后不过是做戏给众人看的,”云今一鼓作气说完后,心中很是忐忑,她不知道谢毓朝会作何感想,只能一言不发,等着谢毓朝给她判“死刑”。
谢毓朝眯着眼盯着略显紧张的云今,心中有些意外:她竟然如此心细,就连济王都没看出来的事,被她看出来了。一时间,他竟也不知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云今被谢毓朝看的心中有些发毛,说道:“我只是猜测,殿下若是不想回答也可以。”
“不是。”
云今刚说完,谢毓朝就云淡风轻地给出了回答。她愣在片刻,才反应过来,谢毓朝说的是“圣上不是真的受伤了。”
不过,谢毓朝能够告诉她,云今确实很是惊讶,心中想着,这应该代表认可他们的合作,以及还算是信任她的。
“云小姐应该知道什么事能说,什么事不能说,”谢毓朝话中带着威胁。
云今狠狠点了点头。她原先也只是想要搞清楚这件事,以便于自己日后的筹划,自然不会将这桩关系重大的密谋到处宣扬,毕竟她还想多活几年呢。
马车平稳前行,听到喧闹的声音,便知已经进了都城。
在城中行驶了片刻,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我还有事要去宫中,锦之会将你送回去,”谢毓朝说完便起身下车。
云今犹豫了下,叫住了他:“殿下。”
谢毓朝身子微微一怔,他回头望向云今。
云今支支吾吾地说道:“注意伤口,按时吃药。”
谢毓朝听完,回复了一个“嗯,”便下车离去了。
云今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心要跳出了嗓子眼,她努力地平复心情,一口接一口深呼吸。
锦之看着谢毓朝从车上下来,脸上没有了之前的阴郁,相反,看起来好像有些愉快……
他也不敢多问,放下谢毓朝后,径直驾车向云府驶去。
云今一下马车就往府内奔,已经顾不上脚上的疼痛。
她问了府内小厮,才知父亲、母亲都在云澄的院内。
“安安!”
余和笙一看到云今,就扑过去保住了她,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涌。那天云今将自己安置到营地便一个人去山上找云澄了,可最后回来的却是一匹马拖着云澄,云今不见踪影。
她急的差点晕厥,幸好陆衡悄悄告诉她,此马是摄政王的马,云今应该是被谢毓朝救走了,她这才安心一些。
除了照顾云澄,剩下的时间便是坐在营地外等云今和云柏,整整一天一夜没合眼。终于在第二日等到了谢毓朝传来的消息。
云今没想到母亲在自己怀里哭出声,急忙安慰道:“母亲,我没事,您别担心,”自己的眼眶也不觉红了。
云柏看到一旁的母女俩哭成了累人,走过去,搂住她们。他轻轻拍着云今的头,心中感慨道,自己的女儿长大了。
一阵温情后,云今调整好情绪,问道:“阿澄怎么样了?”
余和笙:“已经无性命之忧了,大夫说要静养很久,只是目前还没有醒。”
“安安,你可有事?”余和笙仔细检查了云今,看到云今的脚踝处被包扎过,紧张地问。
“我没事,摄政王已经找张太医给我包扎过了。”
云柏听了云今的话,眼里一沉,心里琢磨着谢毓朝的事情。
云今去看过云澄后才放下心来,想到云澄当时命悬一线,她还觉得后怕。好在,现在算是平安无事了。
“安安,你跟我过来,”云柏在院外等着云今,看到她出来,便将她叫进了书房。
云今看到父亲脸色不太好,有些不明所以,只得默默跟在身后。
待两人入座后,云柏开口问道:“昨日,你是如何遇到摄政王的?”
云今将昨日发生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云柏,“父亲,有何不妥?”
“安安,你和谢毓朝很熟吗?”云柏面色难看,若不是上次云今坚持帮谢毓朝查圣上中毒之事,他一点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跟谢毓朝有瓜葛。毕竟身居高位的人,心思必然不会单纯。
更何况是谢毓朝,短短半年时间,就成了当朝的掌权者,此人绝不简单。
云今早日远离他才好,若是两人之间……那时定然不好收拾。
云今没想到父亲会问这个,她确实跟谢毓朝不熟,除了救过她几次,还有昨夜帮他吸出毒,两人相互照顾以外,云今支支吾吾:“不……不太熟?”
“你跟他少接触,他不是简单的人,”云柏叮嘱道。
云今看着父亲担忧的神色,明白他担心自己牵扯到朝政中,只得应下。
离开父亲的书房,云今忍不住问自己,这样的选择是对的吗?跟谢毓朝一起“与虎谋皮”是对的吗?
但,随即她便有了答案,只要能保住云家众人,无论是什么样的路她都会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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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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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