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船清梦压星河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生辰

谢毓朝也没想到锦之突然说出这话，一旁的云今也有点不知所措。

“云小姐，我跟公子两个大男人去脂粉铺多少有点奇怪了，我们也对脂粉毫不了解。刚刚路过脂粉铺，我看那里面都是姑娘，要不您陪着我们一起吧，这样也不容易被人怀疑，”锦之看着二人，一股脑将所有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云今听完锦之的话不免有些认同，这两个男人对脂粉一窍不通，如何查线索呢？想到谢毓朝和锦之在脂粉铺的模样，她竟觉得有些好笑，“原来如此，那我便同你们一起吧。”

一行四人来到了一个名叫“香雪铺”的店，听锦之在路上说，这家店的脂粉是跟万念枯的香料一同进宫次数最多的。在这都城内，也算是数一数二的脂粉铺子。

刚进店，云今便被铺中的人所震惊。这看起来不大的铺子，里面竟都是来挑选脂粉的女子，也有男子陪同一起的，整个店络绎不绝。

刚送走一位双手拎满东西的客人，掌柜的便注意到了谢毓朝一行人。男子虽带着面具，绣工精巧的华服以及腰间价值连城的玉佩，足以证明此人定是不凡。身边的小娇娘更是万里挑一的美人胚子，两人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

看到是要来大单了，掌柜的立刻迎了上去，满脸笑容地直奔谢毓朝，问道：“贵客，是来给夫人挑脂粉的嘛？”

夫人？！锦之与清瑶面面相觑，云今看着掌柜向她望来的目光，脸上有些烧了起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脸瞬间泛起红晕，刚想开口解释，便听谢毓朝开口道：“你们店铺最好的脂粉是什么？”

掌柜一听谢毓朝的话，激动地说：“贵客跟我来！”

云今看他一脸淡然，毫不在意掌柜的话，倒也松了口气，想来也是演戏套一套线索罢了，便跟着谢毓朝在掌柜的带领下走到了店铺最里面的货柜旁。

掌柜从货柜上拿出一个精致的小脂粉盒，打开凑到云今面前，“夫人，这是我们铺子中最好的脂粉‘珠彩’，也是整个都城女子最想拥有的。我看夫人肤白胜雪，用上此脂粉必定会更加光彩夺目。”

掌柜的话让云今有些无奈，她看向谢毓朝，见他微微点了头，她便接下掌柜手中的脂粉盒，仔细端详起来。此脂粉盒做工精巧，很有分量，里面的脂粉细腻，颜色透白，却在不同光线下呈现出不同的色泽，凑近还有一丝清香，确实可以算得上是难得的好货。

“这里面可是加了珍珠粉？”云今问道。

掌柜没想到云今能看出脂粉里含有珍珠粉，自豪地介绍到：“夫人果然懂货！这里面加的可是天然海水珍珠磨成的粉末！海水珍珠不同于淡水珍珠，其本身光泽非凡，用此做成的脂粉会让皮肤泛起微光。单是一颗普通的海水珍珠已经是淡水珍珠的几倍价值，更何况是用此磨成粉末入脂粉，这其中的工艺甚是复杂，每月我们铺子也仅有三十盒。您瞧，本月刚过半，就只剩最后几盒，当真是供不应求。”

云今听完点点头，将手上的脂粉盒递上。掌柜刚伸手接下，便听谢毓朝道：“都包起来吧。”

他立即满脸堆笑，吩咐手下，“快给贵客都包起来！”转脸继续问道：“贵客，可有别的需要的？”

云今听到掌柜的话，心想正是时候，随即装作好奇问道：“前几日听闺中密友谈论，讲那宫中的娘娘们也爱用你家铺子的脂粉，称赞你们铺子的脂粉比那宫中自制都要好，今日便是慕名而来，不知可有那宫中娘娘用的脂粉？”

“哈哈哈，夫人早说，宫中娘娘爱用的便是这个‘神彩’，”说完，便从一旁的货柜上拿了一个很特别的小盒子递到云今手上。

这个小盒子呈六角状，盒子上用以布锦包裹，打开盒盖，还有一面小小的铜镜镶嵌其中。盒中的脂粉呈现微微鹅蛋黄色，凑近一闻，竟有淡淡的草药味！

云今看向谢毓朝，谢毓朝也察觉了她的不对劲。

“掌柜的，这‘神彩’中为何有淡淡的草药味？”

谢毓朝听到云今说的“草药味”，不觉向她身边靠近了一步。

“夫人有所不知，这便是宫中娘娘们爱用‘神彩’的关键所在。这‘神彩’中的草药味来自酸枣仁、柏子仁、木香还有白芷这四味药材。这白芷具有养颜润白之功效，而这前三种却有凝神之功效。之所以取名‘神彩’，便是因为用此脂粉者除了有好容颜，如同神女般光彩夺目外，还因含有凝神草药能够平心静气，如神女般端庄典雅。”

掌柜详细解释着，他突然一顿，看着面前两位，得意洋洋地说，“二位可知，这前三味草药也是这安神香的必备药材！我们铺子的脂粉不仅是品质好，这更是用心为每一位顾客考虑……”

云今已经听不进掌柜的其他话了，她总感觉离事情完整的真相很近了，但却有一种模糊感，这些线索都是零散的，很多事情都没能够连接起来，看似无用的胭脂水粉，竟也用到了与安神香相同的药材，这是偶然吗？好在这些线索可以证明他们找的方向是对的。

从香雪铺出来，几人去了其他的几间胭脂水粉铺，都未发现异常。

离开城西街时已暮色降临。云今本想带着清瑶与谢毓朝告别，谁曾想，锦之早已将马车备好，停在了脂粉铺前。

“上来吧，”谢毓朝在上马车前对着云今说道。

云今看着他不容推脱的表情，便跟了上去。一路上，两人也不说话，云今偷偷看着谢毓朝，发现他闭目养神，今日的他好像没有了往日的孤傲，多了一份淡然与平和。是有什么开心的事？

“我脸上有东西？”谢毓朝突然睁眼，吓得云今无处躲闪。

“没……没有，只是觉得殿下今日心情不错？”云今试探地问道。

谢毓朝听了云今的话，也不回答，他静静地看着她，眼里的光逐渐蔓延。

今日收到了西北的家书，得知父亲和兄长一切安好，他十分欣慰，兄长在信中祝他生辰快乐，他这才想起今天是他的生辰。出门后遇到了云今，一起用膳，也查到了线索，他觉得今日很是顺利，好像有她在的时候，自己是平和的。不知怎么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云今被谢毓朝盯着有些不自在，以为他生气了，“殿下？”

“嗯。”

嗯？云今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谢毓朝在回答她的问题，他今日心情确实不错。

“云小姐，到了。”锦之停下马车后，说道。

谢毓朝缓缓睁开眼，他看着云今欲言又止，“怎么？”

云今看着谢毓朝今日心情大好的模样，忍不住直言不讳，“殿下今日的锦服很好看，”说完也不敢看他，连忙下车去了，留下谢毓朝一人，他嘴角微微上扬，心里被这暮色的暖阳包裹着。

“你家殿下今日心情很好？”云今下了马车，低声询问锦之。

锦之也是一愣，他仔细一想，确实今日殿下心情不错，他悄悄回答道：“可能是因为今日是他的生辰？”以前在西北的时候，殿下每年生辰都是与老爷和大公子一起的，今年是第一年独自在外过生辰，好在今日收到了西北家书，心中少了些许牵挂，许是这个原因才心情不错？

什么！今日是谢毓朝的生辰？！可他为何什么也不说？云今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走吧。”马车内的谢毓朝发话，锦之向云今行礼后便驾车离去了。

云今一边往府内走去，一边想着谢毓朝今日生辰之事。云澄每年生辰都要拉着全家人一起去酒楼吃饭，还要大家送他生辰礼。而……谢毓朝如此孤傲之人，想来除了手下，整个都城无人知道今日是他生辰吧，那自己既然知道，是否要送个生辰礼？

可堂堂摄政王殿下有什么是缺的呢？云今突然有点后悔问锦之了。

回到房间后，云今坐在桌前苦恼着，“清瑶，你说送人生辰礼物应该送什么？”

“小姐是要送摄政王殿下吗？摄政王殿下……好像什么也不缺……”清瑶思考着，“要不送他可能需要的东西吧？”

云今仔细想着，“可能需要的东西……”他会需要什么呢？云今不禁回想起上一世听到许多关于谢毓朝的事情，基本都是关于他如何拿下叛军，如何在都城站稳脚跟。想来，这些的背后也少不了血雨腥风，最后一次听到他的消息，也是他战死西北……

若说最需要的，那应该是能够保命的东西才是最需要的吧！云今突然想到了什么，“清瑶，之前外祖父曾送过我一件软甲，你可记得放在哪里了？”

“小姐，可是那件南蛮的金丝软甲？”清瑶说着便在柜重翻找着，终于在最里侧的柜中，找到了这件罕见的金丝软甲。

“正是这个！当年南蛮新王进献珍宝以求先帝支持，先帝希望得到外祖父的建议，便让外祖父从这些珍宝中挑一件，外祖父便是选了这金丝软甲。这金丝软甲与寻常的金丝软甲很是不同，除了金丝密不可破，十分轻盈外，还可通过调节挂钩组成不同的形状用于保护不同的位置，可以说是天下难得的好东西，想来也是配的上他的，”云今看着手中的金丝软甲，想着若是有一天谢毓朝穿着此物，危险关头能救他一命，也算是物得其所了。

她拿出一张纸纸笺，提笔写上几个字字，将其放进了金丝软甲的锦盒里，交给清瑶，吩咐道：“送到谢府去吧。”

“小姐，这金丝软甲很是难得，老太爷是希望金丝软甲能在危险时保您一命的，您……”清瑶看着手里的锦盒，她希望小姐能自己留下。

云今听着清瑶的话，想到上一世云家灭门，无论是谁都难逃皇命，即使有这金丝软甲，自己没了生的希望，也是活不成的，她笑着拉着她的手，缓缓说道：“清瑶，这金丝软甲与我而言是无用的，若这都城动荡，无论有没有金丝软甲都是无济于事的，不如将它送给这能庇护都城之人，这样我们才会更加安全。”

清瑶听出了云今话语中的悲凉，也不觉认可了她的话。她感觉自己的小姐好像突然长大一般，也不再多劝，拿起锦盒按照云今的吩咐送到谢府去。

谢府内。

“殿下，云府送来的东西，”锦之将锦盒呈到谢毓朝面前。

刚刚谢伯通报，说云府来人找，他很是好奇，刚刚才将这云小姐送回府，怎么不到一个时辰就派人来了，莫非是有什么事？

锦之一刻也不敢耽搁，连忙到门口查看，这才发现是清瑶替云今送了东西来。

清瑶将东西交给锦之，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我家小姐给摄政王殿下的。”

锦之看着手中精致的锦盒，想到殿下似乎对云小姐的态度很是不同，便直接将东西送到了谢毓朝房中。

谢毓朝看着面前的锦盒，伸手正要打开。“殿下，是否需要属下……”锦之刚想伸手拿起锦盒按例检查，还没碰到锦盒，便被谢毓朝抬手制止。

谢毓朝打开锦盒，一张纸笺盖住了下面的东西，他展开纸笺，四个清秀的字映入眼帘“生辰快乐”。一瞬间，谢毓朝的心脏好像被东西击中一般，猛烈跳动，他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他将纸笺叠好放在一边，拿起锦盒中的东西。

“这是南蛮皇室的那件金丝软甲！”锦之在一旁忍不住惊叹道。

谢毓朝仔细看了看手中的金丝软甲，将它重新在锦盒中放好，盖上盒子递给锦之，“收起来。”

锦之有些不解为何殿下不穿上，这件金丝软件可是绝无仅有的，他无奈照做。却忽略了谢毓朝已悄悄将那张纸笺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