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暗恋 第8章 第 8 章

陈又一独自坐在回北京的高铁上，去高铁的路上她就一直心不在焉，偏偏刚刚坐定，肖家洋打来电话，问她是否上车。

他总是那么恰巧的，在她不忙，不急，或者需要的时候，安静的出现。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王婉婉的话在她耳边挥之不去。如果一定要这样算，那肖家洋这些年，的确陪在她的身边。和付棠一起，所以她从没觉得肖家洋的陪伴是特有的。

他们相识得太久，久到共享了彼此所有的童年和青春，她将付棠和肖佳洋等都视作家人一般，是姐妹，是兄弟，一直如此。

外面的农田小镇如画片一般快速的后退，她的记忆也如电影画面，带着她的思绪翻飞

在陈又一小时候的记忆里，肖家洋一直是个话少，委屈巴巴存在感特别低的小孩，要不是他长得还算白净，陈又一都不爱带他一起玩儿。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肖家洋的名字突然在女孩们的聊天里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在大家都开始意识到“男男女女”的年龄，肖家洋脱颖而出。

女孩的喜欢像一阵恼人的春风，不停的吹拂着与肖家洋“有关系”的陈又一和付棠，而这股风一直持续到大学，也没能停歇。

“陈又一，可以帮我把信带给肖家洋吗？”

“陈又一，可以去你家玩吗，听说肖家洋和你们住在一个院子”

“陈又一，肖家洋喜欢听什么歌？

“喜欢什么颜色”

“喜欢吃什么”

“他有喜欢的女孩吗？”

“他是不是喜欢你？还是喜欢付棠？”

陈又一觉得肖家洋好，但并不觉得他有这么好，好到身边的女孩都如蝴蝶一般蒲扇着翅膀围着，想要靠近，却又羞涩，继而都转来扑腾她。

最初陈又一还乐颠颠的当着这个爱情的信使，时间久了，她不胜其烦，觉得身边向她打听肖家洋的女孩，都变成了苍蝇，嗡嗡嗡得没完，连带着看肖家洋，也带了一丝看路边狗屎一般的厌烦。

“不就是成绩好里长得算不错的？”刚读高一的陈又一索着一根冰棍儿，跑到肖家洋的家的窗户外，朝里丢出两封信，“给，你的粉丝写给你的。”

换了新的学校，肖家洋一去就吸引了各年级女孩子目光，大家顺腾摸瓜找到了他的邻居陈又一，这已经是陈又一入学以来送的第7拨信了。

坐在窗台书桌前正在看书的肖家洋被她的信打中，将信拿到一边，抬头看着窗外不耐烦的女孩抱怨。

“天天只知道看书，看书，一天说不上10句话。也不知道这些女孩迷你什么。”陈又一扒在窗户口朝肖家洋桌上的书扫了一眼，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眼睛突然绽放了星光。

“欸，你知道10班的陈伟吗？前几天染了个红色的头发，被教导主任追着打，说如果他不把头发染回来，就亲自给他剃光头，结果这几天他都没来，太酷了！”

陈又一说得手舞足蹈，“我们刚开学那会儿，他就和校外的打了一架上了校告，咱们这一学期，他已经上了4次校告了，你听到过没。”

“没有”肖家洋眼睛一直盯着手里的书，淡淡的回答。

“切，你能听到啥！”陈又一递给他一个白眼，继续说到，“他虽然总犯事儿，但是他是体育生，成绩也还不错，只要不犯什么大事，学校应该不会怎么样他，他打篮球特好，还参加过市里的篮球赛。”

“你喜欢这种？”肖家洋轻飘飘抬眼问道，眉间有丝不悦。

“对啊，多帅啊，敢和学校规矩做抗争，见谁不爽就打谁。”陈又一对着空气挥舞着拳头，眼里都是崇拜，“等我读完高中，我就浪迹天涯，行侠仗义，先去北京，闯荡江湖。”

陈又一自从上了高中，就无心学习，犹如脱缰的野马彻底放飞自我，深受电视剧的毒害，以为北京就是一个有梦皆会实现的地方，是所有年轻人的乌托邦，成绩一落千丈，每天都活力无限的跟着班里那帮差生混，说要先适应适应江湖生活。

陈又一憧憬着自己光明的未来，转头看向肖家洋，略带不屑，“你这种乖学生不懂我们热血青年的追求，你只会按部就班的生活，刷题，考试考第一。无趣。”

肖家洋放下书，认真的看着她，说道，“你作为学生，连最简单的学习都学不好，去了北京，你又能做什么呢？”

他起身从房间里走出来，同她一起沐浴在月光之下，看着女孩盈盈水亮的眼睛，这时候的肖家洋，正在疯狂的长身高，两人这样一站，他竟已经比她高出了一截，这样被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陈又一竟有些不适。

“你要闯荡江湖，那你知道大部分北京的公司，都至少要本科学历吗？你一个高中毕业生，你能找到什么工作呢？收银员还是服务员？最基本的办公软件你会用吗？数据会分析吗？如果你的公司卷款跑了，你知道该找什么部门维权吗？如果你在北京租房，房东让你立刻搬走，将你的行李丢出，你又该怎么办呢？再者，如果你住在最西边，你有个面试在最东边，你应该坐什么交通去呢？你对北京的路熟悉吗？进个女厕所出来都要转错方向的。”

肖家洋一连串问题劈头盖脸的砸下来，陈又一当然是回答不上来的，她从小的一方天地就在这个小院和这座小城市，即使和妈妈一起去过别的城市进货，也是没有离开她身边半步的。诚如肖家洋所说，她连进个商城的女厕所出来都能拐错弯。

“你，，你，，我，，”陈又一有些说不出话，她难得被肖家洋这样逼到语无伦次，定了定心神，陈又一拔高了音调，“肖家洋别以为你什么都懂，我告诉你，我只是不爱去琢磨这些事儿，等我去了北京，我自然什么都知道啦。”

“哦？是吗？”肖家洋弯了弯嘴角看着这个极力狡辩的女孩，眼里却满是冷漠的嘲讽到，“那等你创出一番天地，记得也提携提携我咯，陈大侠。”

“放心吧，你等着瞧。”陈又一仗义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对了，明天陈伟放学要打篮球赛，我带你去见识见识我们这个年龄该有的青春活力”

“不必”肖家洋转回房间，拿起了刚才看的书，示意今日话题结束。

其实肖家洋在初中时，也常爱和付健大胖他们一起打篮球踢足球，有时打到放学很晚都不回家，付健把肖家洋当成挡箭牌，只要他想玩，一定拉着肖家洋，因为这样他回家就有足够的理由，他是和乖乖娃肖家洋一起回家晚的。

可是自从肖家洋和陈又一付棠考上了市重点，他被分到了所谓的“火箭班”以后，就再也没见他拿过除了书以外的东西，用肖家洋的原话，“停下来，就上不了船”

陈又一搞不懂他要上什么船，她本想继续劝说他，但突然见他看的书皮有些陌生，她低头瞄了一眼，《生物医学基础》？

陈又一像看神经病一般再看了肖家洋一眼。

“你可真无聊！”

陈又一思绪被高铁乘务员的报站声音拉了回来。还有一个小时就到北京了，肖家洋刚才的电话里说，如果赶得及就会来接她，那他现在应该要准备从所里出发了吧？

肖家洋做事总是稳妥到不会出现一丝差错，也许就是他这样的性子，才适合从事他现在做的医药研究工作吧。

而曾经很多次事实证明，肖家洋的稳妥，是带有很超前的预备性的，他不会像陈又一那样，每天不顾后果的撒欢奔跑，做事永远没有计划，不给自己留退路，捅了篓子，还能傻乎乎的给自己比个“耶”。

就如她高中浪荡了一年后，突然转了性子，高调宣布，“我要上大学！”

“我要上大学。”陈又一攥紧了拳头，在小院伙伴们都在急吼吼啃着西瓜时，她郑重宣布。

炎热的夏日周末，待他们啃完西瓜，又得屁颠颠回学校上周末的晚自习了。

付健甩了一把手上的西瓜汁水，对陈又一这些“决心”早已免疫。“你这又是发的什么疯？不去浪迹天涯行侠仗义了？”

“去！”陈又一坚定的道，“但是要读了大学再去。”

“那你打算考什么大学？”肖家洋问道。

“北京！大学！”

“噗！”这骇人的断句，呛得付健喷了坐对面的付棠一脸西瓜汁，气的付棠直接捡起前面桶里的西瓜皮扔过去打他。

“付健！你恶心死了”付棠一边擦脸上的脏污，一边侧头不屑的对陈又一说，“又是陈伟给你说了什么吧？上周陈伟才从北京集训回来”

“对！”陈又一打了个响指，一脸知我者莫过于我的好姐妹！

其实真正让陈又一改变的，是陈伟的姐姐。

想高一，陈伟那一头代表了青春自由的红发让教导主任一个10元的推子就推了干净，气的陈伟几天不去学校，恰巧陈又一在放学路上闲逛遇到了脑门比灯泡还亮堂的陈伟，正被一个矮他大半截的女生揪着衣领打。

陈又一看清楚这光头就是她的青春课代表陈伟后，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握住那个女生的手腕，女生比陈又一都矮一截，二人对视，片刻无言。

“你谁啊？”二人同时发问。

“你凭什么打人”“我是他姐！”

待陈又一回过神，她已经和陈伟坐在了学校外面的奶茶店，陈伟的姐姐，陈晓，正在给他们点奶茶。

“你是女中豪杰”陈伟耷拉着脑袋，朝陈又一束起大拇指。

“你头发怎么没了”陈又一脱口问出，这天就被她聊死了。

陈伟和陈又一就这样混成了兄弟，再加上已经读大学的陈晓寒暑假回来会叫上陈又一一起逛街，久而久之，陈又一从陈晓口中听到了很多大学生活，陈又一发现，似乎大学的生活是可以自己控制的，除了上课的时间，有大把大把闲余时间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参加喜欢的社团，参加实践活动，可以去打工，可以去旅行，就如陈晓喜欢画画，她就交到了美术系交的朋友，和他们一起在画室画画，同他们一起外出写生，美术系的考试前，也会找到陈晓帮忙恶补英语。

陈又一慢慢在脑子里面填充了一个多姿多彩的大学校园生活，这与她想象中的浪迹天涯的生活完全不一样，似乎更鲜活，更好到达？

而上周去了北京集训一个月的陈伟回来，给她抱怨差点被拥挤的地铁人群挤扁时，陈又一听得心生向往。于是她决定了！她一定要去北京，读大学！

虽然这话是说出去了，可是两个小时后，模拟考的试卷一下将陈又一拉回了现实。310分！她去往北京某大学的路，坎坷而崎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