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家洋洗漱完毕,靠在床上盯着电视墙出神,刚刚进屋接到所里的电话,研究报告里还有一栏数据不太明确,需要他明天一早赶回实验室。
他将自己的行程变化告诉陈又一,原本二人买的下午的高铁回北京,陈又一让他自己先走,她还要留在这里玩到下午,好不容易给酒店请的假。
挂完陈又一的电话,肖家洋就被浓浓的黑暗包裹着,如果此刻他愿意,如果贴着电视墙壁去听,那个只隔一墙的女孩,此刻一定还躺在床上,和自己姐妹畅聊,她们会分享彼此不在身边时的工作生活,会聊到今天王嘉阳的婚礼,刚才和柯旭的约会。会聊到两周以后姜奇的约饭,会再把付健拉出来笑话一通,也一定会聊到他。
她们一定会热心的去计划,怎么帮这个书呆子追到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她们会猜测,他喜欢的女孩是什么样。她们也会揣测各种原因,分析为什么这个女孩不喜欢他,这个分析的过程,就是把他全身上下,里里外外数落一遍的过程。
果然,并不太隔音的墙对面,传来两个女孩开怀的笑声。肖家洋对这样的声音再熟悉不过,他关上了灯,房间更加沉寂。
而墙另一侧,却仍然明亮欢愉。
“你信我,当初我就觉得姜奇哥对你有意思,我看他这次绝对是要追你了。”付棠裹着被子,毫无睡意。
陈又一觉得好笑,这些年她从来没遇到有男生追她,可付棠却像个雷达一般,一旦有男生靠近陈又一,这个雷达就叫嚣的欢,仿佛比当事人还兴奋。
“只是接风吃个饭,你别总扯上男女关系。”陈又一翻了个白眼,换成平躺的姿势,“恋爱中的女人,看谁都有点颜色。”
“陈又一,我发现你真的是缺根心眼吗?你一点都感应不到身边那些对你有意思的人吗?”付棠急得手臂支起脑袋看着她。
这些年,就她付棠看到的,就有多少男生对她是有意的靠近?奈何身边这女人,对这些男生意图明显的靠近,没有半点“非分之想”,总用她当大堂经理时那套客气微笑应付一切桃花。直到人家觉得她索然无趣,纷纷退去。
“我感应了。”陈又一做作的闭上眼,双手合胸,睁眼,“没有。”
“从小学开始,你就爱煽风点火,一会儿说付健喜欢我,一会儿说肖家洋对我眼神不太对,就我多看了两眼咱们高中班长脸上的痘,你说我对他有意思。”陈又一遂又侧身看着付棠,“我看眼神有问题的一直是你。”
“你不要自己谈了恋爱,就开始替我瞎着急,我现在很好,不需要恋爱,今天婚礼上也就那么一说,你别当真。”
“你有这心思,留着帮肖家洋想想吧,那个木头。。。”
陈又一打了哈欠,眼睛慢慢的合上了。
“我看你和他呆久了,也变成木头了。”付棠看着陈又一的睡脸,恨铁不成钢的说到。
她能不着急吗?自从陈又一22岁遭遇父母突然离世后,曾经那个鲜活的姐妹,就此消失了。
这些年,她和肖家洋换着趟的陪在她身边,怕她生病,怕她工作不顺利,怕她遇到伤心的事没有人在身边。
陈又一毕业就去了酒店工作,经常轮到她值大夜班,半夜前台无人时,她总是一个人呆呆的坐在高高的吧台后面,将自己隐在最富丽亮堂的灯光之后,身后各个时区的钟表滴答的走着,可陈又一就像跳脱了时间之外,她不在任何时间里。
这是肖家洋和付棠半夜到酒店给她送宵夜时看到的场景,陈又一会热情微笑的站起来,喊出“欢迎光临”,待看清楚是他俩后,才会真正的笑起来,仿佛再说,“我没事儿。”
可付棠希望她哪怕说一次,“我有事儿,我不开心。”
陈又一的懂事与隐忍,让付棠心疼不已,这个曾经和自己一起在校园里放肆奔跑,享受自己**滚烫的青春,从不知害怕是什么的女孩,她对自己的未来没有了任何要求。
饿一顿也好,饱一餐也行。冻伤了无妨,被同事抢了功劳也无所谓。
你才应该是那个最需要爱的人啊。可你却不让任何人靠近你。付棠关灯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