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女孩的小火柴 第100章 旧人

到了游戏天堂，小孩子的注意力很容易就被分散了。

来都来了，总不能不给他玩，我就去兑换了三十块钱的游戏币。昊昊年纪还小，玩不了多少东西，只能坐一坐摇摇车、打地鼠这些简单的游戏。

但玩了一会儿他就没兴趣了，又走到了一个小游戏机旁，比较小巧，他刚好能够着。我看了一下，一次就只要投两个币，倒是不贵，但我琢磨了半天没弄明白这游戏怎么玩，一边在玩的小孩看不过去直接过来教我。

“姐姐，你把硬币投进去，然后就有弹珠掉出来，用这个弹珠投到上面的孔里。再把枪放在底下接着，它就会直接掉进去，这样就有子弹，然后就能发射了。如果你打中了，这个底下就会有弹珠掉出来，你就还可以接着玩了。”

我看这小孩也就比昊昊大一两岁，可能因为上学了，语言表达能力要强很多。他一边跟我说一边神情还带着骄傲，最后问我：“姐姐，你明白了吗？”

昊昊当然听不懂，依旧在那摸不到门路，他看昊昊这样，叹了一口气，“真笨！”

“干什么呢？不知道礼貌啊，弟弟比你小，人家不会玩很正常！”小孩的爸爸在指责小孩。

“可我去年就会玩了，还是我教你的呢！”那小孩不服气。

我还蹲在那，往里面投了两枚游戏币，然后真就有玻璃珠滚了出来。我拿起里面的玻璃珠，抬脸对那小孩说了谢谢。但我刻意没去看那孩子的爸爸，我怕我一抬脸，又会给人一种故意勾搭的感觉。

把玻璃珠给了昊昊，让他自己学着玩，我这心浮气躁的，除了不时看看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做。

一开始速度慢比较好打，昊昊也笑出了成就感，但到后面会越来越难，速度太快，娃娃的嘴也张不开，那玻璃珠很快就没了。

一般都越菜越爱玩，要不然都会当凌绝顶了还有什么意思？我又相继投了两次币，直到手里还剩了最后两枚，心想不行了，要不然很快我又要去换钱，所以就叫昊昊待在一边，我来Killing Spree。

这种幼稚小游戏玩了两把都把我玩开心起来了，越有挑战我越来劲，昊昊在旁边给我加油，一开始教我玩的那小孩也跑过来观看，赞道：“哇，姐姐你好厉害啊！”我的内心竟然也升起了小得意，更加想让小朋友崇拜我了。

一口气杀的我血脉喷张，死掉的时候都有一种虽败犹荣的惨烈自豪感，把兜子里的玻璃珠都倒出来给昊昊，豪气的说：“尽兴玩吧！”

眼神一瞥，倏忽一愣，懵了能有两三秒，我都觉得我是看花眼了。

直到他冲我笑了。

梅瑞林！

“你……怎么会在？”我本来是蹲着的，问话时人缓缓的站了起来。

梅瑞林朝我走了过来，我看到他眼中明暗交杂，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低头看了一眼有些好奇望着他的昊昊，目光却有些迟缓的不肯再回来。

“叔叔。”昊昊乖巧的叫了一声。

“噗！”我其实并不想笑，但我……许久不见，他好像变了很多，又好像没变。

“别郁闷，他也叫我阿姨。”我说。

“你的东西。”梅瑞林朝我伸手，我还没来接，铜钱就坠了下来，他捏着上方的红绳。

我拿了过来，正反观察了这枚山鬼花钱，确定是我的，我没问“为什么会在你这？”却没忍住说：“傅华年对你居心不良。”

他说：“别担心，我能应付。”

不清楚他要怎么应付，但我后悔了这种情难自禁，冷下声说：“不是担心，只是友情提醒一句。”

“可我有些担心你。”他的目光到底还是对上了我的眼睛，伸手理了一下我脸侧的发丝，嗓音沉沉，“不是有些，是很，非常担心！”

“放心，我命硬，绝境总能逢生。”我给他一个浅浅笑脸。

梅瑞林看着我顿了顿，我形容不出他此刻的神采，黯淡与翟光交映着，绘出一种叫我心碎的破碎感，仿佛这一眼会成诀别，悲伤绝望却又想留住美好用来铭记。

他说：“说再见就要再见的。”

我没接他的话，忽而问：“你还好吗？那时不是说去东京大学的吗，后来为什么又去了德国？德国的学校难毕业，还要学德语，你能适应吗？”

我以为他还是会叫我“别担心”，没想到学霸也露出了疲倦的神态，他说：“有些吃力。”

“那怎么办？”我问。

梅瑞林踌躇了片刻，回道：“认识了一位学长，他在带着我，不会太难，就是有些事情要取舍。”

我没听懂，还是想要安慰他，说道：“别把目标定太高，改变不了世界，还能田园牧歌。”意识到似乎这话有些苍白，于是我又问：“你缺钱吗？我可以再给你一些，我有很多钱。”

梅瑞林听我这样说，倏忽笑了起来。

“我不是说笑，也不跟你客套。”我表情很认真。

“什么时候？”梅瑞林笑着问，“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我立时否定：“没有，我只是想回报你对我的爱，缺爱的人就是会这么自欺欺人，等到回忆起，这个人骗了我两千万，我就没那么自恋了。”

梅瑞林还是笑，他说：“燕循，你很出色。”

我还没来及回话，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我立刻拿出来，看到了一串陌生号码。

接起“喂”了一声，电话那头竟是楚啸。

手机挂断，通话时间只有两秒。

“麻烦你一件事，请帮我把这孩子送去派出所，就说是你捡到的，我等会儿会叫人去接。”我把昊昊抱了起来交给了梅瑞林，“拜托。”

“我送回去就行了，地址给我。”梅瑞林说着伸手接过昊昊。

昊昊没有抗拒，扭脸叫了我一声：“阿姨。”手里还有三颗玻璃珠子，他要给我。

“不行，危险。”我拿过那三颗珠子就扔到了一边，对昊昊讲，“昊昊乖，先跟叔叔走，等下就能回家了。”然后转身就准备走了。

梅瑞林一手抱着昊昊，一手抓住了我：“燕循——”

我没时间纠缠了，挣开梅瑞林抓住我的手，报出了地址，然后抬脚就狂奔走了。

一口气下到了负二层的停车场，偌大的地方，潜能再次被激发，我只用了十秒就找到了楚啸的停车所在。目光锐利扫视，在看到楚啸时，我倒抽了一口凉气。

“感觉如何？”我问。

楚啸把车钥匙扔给我，惨白的脸上结出大颗的冷汗：“可能真要挂了。”

我有短暂的窒息，但开了驾驶室的车门坐上去后，就冷静了一些。满鼻腔都是血腥气，我发动了车子，低头看怎么挂档。

楚啸坐在旁边的副驾驶，人有往下摊的倾向，一只手按着他的腹部，肚子上赫然有一柄银色的刀柄，另一只全是血的手在叫我踩住刹车时，给我挂了档位。

“去哪？”我问。

楚啸虚弱的笑了笑：“向往人间仙境，去到世界尽头。”

一脚油门，不是跑车也轰炸，拐弯时感觉车都飞起来了，楚啸刚说：“聪明人果然学什么都优秀。”就听“砰”的一声，撞上了没完全停进车位的大B。油门继续踩，划拉的磨蹭声让车身晃了晃，迎面又来了一辆小B，赶忙急打方向盘让我这个杀手。

辗转到了出口，道闸杆横着，我直接给撞开了，遇上了要来拦车的人，我油门踩的更狠。

“哎，没必要让无辜的人给我陪葬。”楚啸有气无力，强撑着还帮我看路，见我横冲直撞，护栏一路撞到头。

“你要死了，全世界都有错。”我说，“我让所有人都给你陪葬，大家一起毁灭。”

楚啸笑了一下说：“那我好歹要撑一会儿。”

“不找薛先生吗？”城市主干道，热闹夜生活，两步一红灯，我只能尽可能的不去撞人。

楚啸答非所问：“不能去医院，等着我送人头呢。”

“苍龙伤的比你重？”我问，“死了？”

“要是他就好了，我把他身边的那只狗弄死了。”楚啸说，“他要疯了。”

我：“谁？柴平？”

楚啸吭了一声，撇脸过去没了动静。

我确认道：“柴平真死了？你亲眼看到的？”

楚啸闭上眼说：“我给他的头削了下来，还踢了两脚。”然后指指自己的肚子，“喏，就是这把匕首。”

柴平可以为苍龙赴汤蹈火，但不知道苍龙是否会为了柴平不惜一切，可毕竟人所周知他们感情不一般，杀人伴侣的事，还包括脸面。

这会儿估计薛先生都不管用了，谁出面估计都难说。

我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给姚谦，不光对数字敏感，我脑子还是可以的，删了电话号码只是行为。

姚谦那边倒是很快就接了，我没等他那边说话，张嘴就是：“救命！”

几分钟前的事，消息还没那么快，姚谦还问：“小美人是想我了吗？”

“我马上就到你家，你的医生借用一下，准备手术。”说完我就把电话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