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敬年抖擞精神地换了件崭新的高定衬衫,又钻进卫生间把自己捯饬得光彩照人。
他抬手摸摸刚用发蜡打理好的发梢,坚信在这一亩三分地上别的不敢说,颜值这一块上自己绝对数一数二。
他如同花枝招展的炸毛孔雀一般,踩着自信的鼓点敲响隔壁赵束的房门。
四楼是赵启、小禾、魏东和赵束的卧室,平时除了小禾的保姆和保洁人员,无人有权限入内。所以门声响起时,赵束下意识觉得是赵启或者魏东有事找,于是毫无顾忌地趿拉拖鞋叼着烟去开门。
沉重的青灰铁门转开60度,门外与门内俱是一片寂静。
须臾之后,沈敬年用拇指与食指捏住赵束嘴里的烟,随即手腕一翻,放到自己嘴中吸了一口。
赵束在千分之一秒内双颊似乎染上一层薄红,接着恼羞成怒,抬脚就踹,却被早有准备的沈敬年一把抓住脚踝。
沈敬年叼着濡湿的烟屁股,坏笑问:“害羞啊?”
“害你MB!”,赵束破口大骂,随手抄起门后的棒球棍作势要挥。
沈敬年立马放开手中的脚腕子后退半步,声线控制不住往上飘,“你这猫崽子怎么这么不禁逗,真上家伙啊?!”
赵束瞪他一眼,转身回屋。
这一眼在沈敬年看来几乎可以算得上欲拒还迎般刻意勾引,赵束的眸子本就带风情,刚才被沈敬年激出了火,眼尾染上水波又微微泛红。
此时带着怒意一立,别人看了什么反应不好说,反正沈敬年有点迷糊。
他连忙跟上赵束,还不忘回身带上房门,在认识赵束之前,沈大少爷未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如此没皮没脸,死不害臊。
沈敬年走进来才发现赵束的房间格局和自己那间不一样,最直观的感受就是面积没有自己那间大。
自己那间是两室一厅,而赵束这间只有一室一厅,此时房间的主人正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专心致志看NBA直播。
沈敬年凑过去坐下,自来熟地拿起茶几上的零食吃,视线在屏幕和赵束的侧脸中梭巡几圈,抓住机会攀谈:“你也喜欢詹姆斯?”
“嗯”
沈敬年记得有这么句话,如果忽略生理需求,很多时候人们更喜欢跟同性玩儿。比如眼下,因为他也喜欢詹姆斯。
“我C!太帅了!”
“牛B啊!”
在球员一个干净利落的三步上篮之后,两人相视欢呼同时拍手叫好。
“2 1!看见没!老詹无敌了!”,沈敬年兴奋地用肩膀撞了下激动到屁股差点抬起来的赵束。
赵束哈哈大笑回撞了一下,“赢了赢了!这把稳了!又赢10万!”
“.........”,沈敬年憋了半天只问出一句:“人民币?”
赵束从冰箱取出两瓶精酿白啤,起开递给沈敬年一瓶,淡定公布答案:“美元”。
沈敬年抬手跟他碰,戏谑道:“你玩儿的不小啊”。
赵束仰头咕噜噜一口气灌进去半瓶冰啤酒,畅快打出一个嗝后拿起手机查下场赔率。
沈敬年脑海里全是赵束脖子仰起的曲线和上下滚动的喉结,还有刚才赵束扬起下巴时如轻轻松松独自猎到食物的小豹子般的骄傲。
赵束本身不太去矿上,沈敬年自然也跟着窝在这小院里。几天后也许是赵束良心发现,终于问了一嘴:“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沈敬年脱口而出:“乌本桥。”
于是两人开着纯白保时捷,后面跟着两辆黑色陆巡,浩浩荡荡驶向曼德勒著名景点——乌本桥。
乌本桥,传说中情侣手牵手走到尽头就能白头偕老。
赵束把沈敬年带到乌本桥的正中央,指着河流的尽头道:“一会儿就能看到落日了,很美。”
沈敬年一错不错地盯着赵束侧脸背光的剪影,差那么一分一毫就要说出口——跟我走吧。
两人静默无言,肩并肩在十数名不同国籍的安保人员的注视下,看完了著名的“乌本桥日落”。
橘红的大太阳缓缓从天际垂落入地平线,好似一眨眼漫天红霞就散了,没有来处自然也没有归途,徒留各怀心事却妄图留住时间的过客。
这几天沈敬年几乎长在赵束的房间,编个理由也要挤进去。
他发现单论房间布置的话,赵束的房间和国内普通单身男青年没有任何区别。
墙上有灌篮高手的海报,冰箱里有冰可乐,茶几上有番茄味的薯片,床上是永远不叠的被子,地面偶尔有保洁没来得及收走的脏衣服。
他甚至有一种赵束是他的同学的错觉,他们俩是读同一所大学的室友,假期留在学校没回家,成天混在一起吃吃喝喝打游戏。
赵束能留他共处一室的重要原因就是他能陪赵束一起打游戏。
赵束喜欢打实况对战,但是周围没有一个人能陪他玩。在这个院子里,有电脑的不稀得玩游戏,想玩游戏的一辈子没机会碰电脑。
这就是现实,赵束身处的现实。
好在来了个沈敬年,不仅操作贼六还会说英语。赵束跟沈敬年组队当匪,专门去国际服找曾经虐过自己的警报仇!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缅、中、英三语跟人家对骂!
战绩斐然的通宵过后,魏东带人拉回来一块近两吨的大料子,**个马仔合力喊号子从车上往下抬。
赵启和赵束提前接到信儿在院子里等,这是和龙都合采的摩基湾矿脉第一次出一吨以上的大料子,按照约定由赵束亲自过目。
人多嘴杂的环境下赵束不爱碰原石,只是围着走了两圈,招手示意抬进屋,马仔们又“吭哧吭哧”往屋里抬。
赵启和魏东走在前面,赵束和杨庆峰等人在后面随着,沈敬年这几天黏赵束黏得厉害,自然也想跟。
杨庆峰抬手挡沈敬年,但话却是对赵束说,“阿束,他去不合适吧?”
赵束倒是不太在意,头也不回往前走,“没事儿,他看不明白”。
世界上几乎所有工种都需要防同行,就连力气活儿也得防着同行刨地沟。关于赵束的能力,在矿区一直是个传说,大部分人分析是天赋,但依然有极少数人不信。
另外,对于原石质量的判断,其实就是估价。通过各种技术手段推断石头内部的种、色、裂,人为给出这块石头一个暗价。
如果对石头内部情况把握比较大就自己切开,切开后在内行眼中即是明价,那么明价与暗价之间的差价就是风险收益。
如果把握不大就直接将原石以暗价卖出去,那么暗价与机械、矿脉、人工等成本之间的差价就是常规收益。
在“东来”,常规收益靠赵启,风险收益靠赵束。
赵束到底怎么看料子以及到底看料子的什么方面,在矿区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人不想知道,别说是同行了,就是总在小院门口卖冰棍的大娘都想伸脖子打听。
杨庆峰依然不放心,“阿束,这不合规矩”。
“谁定的规矩?”,赵束反问。
规矩是赵启定的,不允许赵束在外人面前看料子,也不允许将赵束看料子的结果透露给外人。可赵启此时就在三步开外,他没说什么自然轮不上杨庆峰多嘴。
杨庆峰尴尬低头快走几步跟上赵启和魏东。
沈敬年权当看不懂,富贵儿去哪他去哪儿。
近两吨重的大原石被搬到二楼西面第三间屋子,马仔呼啦啦退出去后,沈敬年环顾打量这间没来过的操作间。
这是一处跟周围房间装修风格完全不一样的空间,整体更趋向于物理或者生物实验室。
头顶是巨大的九头无影灯,房间有两张不锈钢桌,一张上摆满了各色试剂和托盘容器,另一张上放一些小型的仪器,地面中央正是马仔刚抬来的已经简单刷洗后还带着水痕的巨大原石料子。
技术部几人四散忙碌,各司其职开始做前期准备。在这个空档,赵启轻声问身边的弟弟,“带他去敞口了?”
赵束点头。
赵启接着问:“吓着没?”
赵束讥笑,“去的木那”。
木那敞口的两条矿脉是赵启早年间收购的,目前已经进入平稳挖掘阶段。而近期收的两条南齐矿脉,还在用C4炸山。
沈敬年虽然什么都看不懂,但还是左顾右盼看的很起劲。
直到“唰”一下日光灯熄灭,还没等他适应突如其来的黑暗,“嘭”一声刺目的无影灯亮起。赵束仿佛一键开机,瞬间从吊儿郎当的小混子转换成枕戈待旦的精卫军。
技术部几人或蹲或站,全部围在料子周围,十分钟后,魏东关闭无影灯,随后每人掏出一个小手电,在不见人影的黑暗中对着原石一寸一寸勘察。
沈敬年见过一次类似的场景,当时他去瑞丽公盘找赵束的时候,赵束也如这般蹲在一块大石头前,但是当时的神态和现在大为不同。
以沈敬年完全外行的角度看,当时他认为的专业只是赵束随便看看,此时才是认真搞钱。
同时他也明白了为什么赵束不担心他跟进来,因为他真的什么都看不懂。技术部几人偶尔交头接耳讨论某个位置,连赵启和魏东都很兴奋地参与,只有他自己,两眼一抹黑,不对,是两眼好几抹亮。
他独自坐在马仔好心搬来的小马扎上,在无人发现的漆黑角落坦然注视赵束的身影。赵束游刃有余地敲击每个缺口,下达每一条指令,偶尔的笑意和惋惜都自信又从容。
至少在这一刻,沈敬年悲凉地意识到,这只小豹子真的适合这里。
众人的手机都留在了屋外,此时能够传递时间的只有手表,但是沈敬年连表都不想看,就这样吧,还有四天。
这几天他一直跟赵束在一起,两人用中文沟通无障碍,索性就不戴耳机了。此时他孤身一人坐在暗处,听着满场嘈杂的缅语,心里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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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