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存勖放下手里的工具,起身迈过菜走出去,拉着陈一的手就往屋子里走。陈一还一脸懵逼,她问陈存勖:“你觉得可以吗?”
“可以。”陈存勖在前面回答她。
一直到陈存勖卧室前她才停下,她回头看着陈一:“前几天出去的时候给你买了个小东西。”
“你给我买礼物啦?”
听着陈一激动问着,她笑的得意,但低头一看自己的手,侧身又跑去门口旁的洗脸架上看着早上陈一没倒的洗脸水,她在里面涮了涮,在衣服上随便抹了抹,然后又小跑走到陈一面前,看着陈一,继续卖关子:“你肯定会喜欢的。”
陈一点头如捣蒜:“对对!可以赶紧给我看嘛!”
陈存勖走进屋子,从床头拿起一个小红盒子,等后面的人走到眼前,她将盒子打开:“这是我前几天买的,阿婆说佛又寓意着‘福’,等你下次再要冲动,你就低头看看你脖子上戴的,想一想‘福’已经在你身上了,你就不要和别人计较了。”
陈一双手接过盒子,看了又看,这佛佛光在盒子里呆着就被陈一翻过来又翻回去看了好多遍,然后又取出来,拎着绳子不停的看。
陈存勖看着她笑着。
陈一将佛佛递给她:“快,赶紧给我戴上!”
陈存勖点头,接过,等陈一坐到床上后,她给陈一戴上。
陈一又低着头看了好几遍才抬头看着陈存勖,她看着笑着的陈存勖,一下子哭了:“谢谢你!”
陈存勖摇头,她抱住陈一:“你说的,我姓陈,所以咱们是一家人。”
……
这次倒是风平浪静,和陈一一起工作的人大多沉默话少的。富豪常常挑错,有时候富豪说的没道理,但不想败下阵来,就不讲理,说让他们加班。陈一每听到这,就低头瞧着脖子上的佛佛。
这么一久,她们在这里呆了一个多月了。
房子的大概模样已经建出来了,有两层楼。一群人在二楼干活,另一群人在一楼干活。
一个叫刘志的和陈一一样在二楼干活。他喝水时看了看底下发呆偷懒的陈存勖,又看着干活的陈一,他笑到:“你妹妹偷懒呢。”
陈一看了看刘志:“啥?”
刘志大声道:“你看你妹妹啊。”
陈一低头看了看,陈存勖蹲着低头发呆呢,她心生恶趣味,拿起一块破砖想砸到旁边空地上吓一吓她,但好巧不巧,陈存勖就在这时动了。
砖块砸破陈存勖得额头,又顺着砸到陈存勖的手肘处,陈存勖的胳膊断了。
陈一扶着陈存勖进诊所时,一句话不敢说。她看着医生给陈存勖包扎额头,想问他疼不疼,但陈存勖没骂她,没说她,甚至这会什么表情也没有,她不敢说话。
她踟蹰着,听到陈存勖“嘶”了一声,她赶紧走进,但看陈存勖没抬眼看自己,她开始觉得自己多余,明明陈存勖劝过她的,不要让她总做事不过脑子,她为什么不听呢?
不对,她听了,她对别人谨慎了。
但她伤害了陈存勖,她觉得她们熟了,她想捉弄她。
可是别人和她熟了别人就要倒霉吗,就要受自己欺负吗?
陈一觉得自己太坏了。
她拍了拍低着头的陈存勖:“对不起啊。”
陈存勖抬头,抿着唇,笑了笑:“我想到了书上的一句话,人教人教一百次都不够,事教人一次就够了。如果一定要出一次这样的事故让你彻底开始对自己的行为进行审视或者规范,那我很庆幸这个人是我,至少你不用受到教训。”
陈一听她这么说,忍不住想哭,但她想着受伤的陈存勖都没哭,她凭什么哭。
她抬头想将泪逼回去,试了试,不成功后,她扭头跑出去。
陈存勖被整理好胳膊后,她出门看着蹲在地上的陈一,那健肢拍了拍她:“走啦!”
陈一起身,扶着陈存勖:“真的对不起。”
陈存勖思考了会,盯着她:“那我先不原谅?”
“嗯?”
陈存勖看陈一发呆,她笑了笑:“行了。我真的原谅你了!家里还有姜吗?”
陈一疑惑:“你想吃啥呢?还需要它调味了!”想到这她又认真想了想,家里养的鸡有一条好像是挺肥呢。于是她又补到:“有一些呢。”
陈存勖撇嘴:“让你生嚼两片,你瞧你冻的,鼻子都红了!”
陈一见陈存勖这么说,刚想反驳这已经四月了,哪里冷了。又想起陈存勖之前说自己哭了鼻子也会红,她声若蚊呐,问:“你知道我哭了?”
陈存勖点头,反问:“我都没哭,你哭啥?”
“我宁愿你骂我打我,你这样我当然想哭了!”
听陈一这么说,陈存勖没忍住大笑,她抬头盯着陈一:“那就以后对我再好一点!”
“是!”陈一很大声回。
陈存勖蓄足了力给了陈一一巴掌:“你真吵!”
陈一笑着扭身,将另一侧对着陈存勖:“这边也来一巴掌!”
陈存勖撇嘴,甩了甩手:“不要!打你我手可疼呢。 ”
陈一想了想,瞧着陈存勖:“那你拧我两下!”
陈存勖瞧着陈一,想着她这会儿肯定觉得自己可机灵了,她哼了哼:“讨厌。”
两人回屋后陈存勖给陈一泡了杯姜茶,放到陈一面前:“请喝。”
陈一摇头,将茶向她那边推了推:“我又不冷,我喝这个干啥?”
陈存勖坐在她旁边,笑着:“我乐意让你喝,不行吗?”
“行!”陈一又将杯子拿回自己这边去,吹了吹,在陈存勖注视下喝了一口,却还是被烫着了。
她被烫的直朝外伸着舌头,瞧着陈存勖笑,自己也开始傻笑了,她问:“还有姜吗?”
“有一点,怎么了?”
陈一点头,又喝了一口:“想着一会儿杀只鸡,给你补补。”
“那可以,那我先去歇一会。”
“行,一会儿我叫你。”
陈存勖在家歇了段时间后就去帮别人抄书。那时顺口讲了这篇文言文自己的理解及其余的小故事 ,小孩子爱听,可能因此上课也认真了。她也算托了村里语文老师的福,那些老师和家长们讲她的好。家长们听说她有这奇效,纷纷交钱让她辅导。
但没过几年,村子里的孩子越来越少了,陈存勖能挣到的钱也越来越少了。
前段时间陈一刚给两人都买了手机,家里钱更少了,这让她更烦了。她甚至开始了帮老人写信给去城里的儿子女儿,可老人钱少,挣钱也难,加上他们在的村子恶霸多,常把老人种的地摧残掉,所以陈存勖看着老人家哆嗦着手掏钱时她总不忍心接。
陈一又一次和陈存勖争吵是在陈存勖十八岁生日那年 。
是因为陈存勖拿着陈一给她治病的钱买了书的时候。
陈一今天特地和上头的人请了个假,要早点下班。她想着今天是陈存勖是生日,人们又都说这个18岁的生日格外重要。而且陈存勖每次换季都要生病,尤其秋入冬。这次格外严重,她的咳嗽会持续两个星期了还没好。
赵春来听陈一一直叹气他烦得慌,朝远处吐了口痰后,他摸了摸裤兜,才想起来今早换裤子没将烟,他扭头看着孙长辉:“辉哥,有烟吗?”
接过烟,点燃后,他猛吸一口,又痛快吐出来。舒服后他看着急着干活的陈一:“陈姐,看你今天很烦啊。”
陈一一抬头就有股浓烟味朝她袭来,呛得她咳了两声,她皱着眉看着赵春来,烟雾缭绕,她看不清对面人的表情,但想着没见这人正经过,她潦草讲了讲:“我那个妹妹啊,咳嗽了好久,一直不见好,我有时候半夜都会被她的咳嗽声吵醒。”说到这陈一就想起来陈存勖早上吃饭时,本来很正常的和她聊着天呢,突然咳嗽起来,持续了好几分钟,更是将早饭全吐出来了。想到这陈一更烦了。
赵春来挠了挠头,想了半天想不出来,他骂道,“他奶奶的,怎么关键时刻我就忘了那老头是谁了!”
“什么老头?”
赵春来想了好久,他嘟囔着:“就那个看病很灵的,瘸了一条腿的老头啊。他开的中药,可灵了,上次我家邻居她的孩子在县医院躺了好久都没用,然后她婆婆拿着药去医院给孩子喂了两顿,那孩子就好了呢!”
陈一听他把这人说的这么神,她更好奇了,催赵春来:“哎呀,别卖关子了,赶紧说他是谁啊!”
赵春来皱着眉:“俺家三代务农,俺咋还能做起买卖来了呢!主要是我这会真想不起来啊!”
陈一翻白眼,翻完白眼后她看着孙长辉:“孙哥,你知道他说的那人是谁不?”
“那个卖中药的?”
“对。”
“你还记得我家在哪吗?”见陈一点头,孙长辉继续说:“顺着我家那条路走,走到尽头朝右拐,有一家门前台阶很多层,门也是好几层塑料膜弄的,那家就是。他家啊,中药味可大了,你闻着味也能找到。”
“行,谢谢孙哥。”
孙长辉摆手,看陈一还要继续干,他劝到:“我说你别干了,这会走吧。那老头家离你家可远,这会天又黑的早,你一女的不安全。”
陈一想了想,她还要去提蛋糕呢。就放下手里的活,起身不再推脱:“那我就先走了。”
……
她先拿的药,再提的蛋糕。
陈一走到家时已经黑了,她将药和蛋糕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循着咳嗽声走进陈存勖呆的屋,她先探进头去对着陈存勖笑,见陈存勖见了自己立马慌张的收起手里的书和纸,她收起笑,走进屋子,冷眼盯着陈存勖,没好气问:“你买书了?”
陈存勖看着她:“嗯。”
陈一冷笑,问:“你慌什么?”
陈存勖立马反问:“我慌了吗?”
听陈存勖这么说,陈一撇嘴冷哼:“你没慌,我心黑,不想你的好,可以吗?”这么说着她要拿起陈存勖身旁那本书,却被陈存勖按住了,她用力抢了过来,看着封面上的《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又翻过面看了眼价格。
这不看还好,陈一一看这么贵,又想到陈存勖这么多天病没见好转,她深吸一口气,退后两步,看着陈存勖有些吃惊,更有气愤,又想笑自己,整天为人家这病担心着,人家却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她嘲笑道:“我说怎么你病一直不见好转,合着你拿我给你的买药钱买了这么一本破书!”
陈存勖看着她这样,皱眉:“你说话别那么难听,什么叫破书?”
陈一冷笑:“我他妈……”
陈存勖跪坐在床上,抢过书,抱着书抬头盯着陈一:“别骂娘!”
“陈存勖你还有脸管我?”
“我……”陈存勖听陈一这么说,刚刚的愧疚感也不复存在,她放下书,看着陈一:“什么叫我还有脸管你?我不该管你吗?咱们不该相互监督吗?如果你认为我不该管你,你也别管我。如果你……”
陈一打断陈存勖的话:“花我的钱买的,我凭什么不能管?”
陈存勖瞪着陈一,她知道这会不是该吵架的时候,但不知道怎么她也学会了心口不一:“我会把钱还你的!”
话一说出口,陈存勖就后悔了。
她觉得两人今晚势必要有一场大战爆发了。
陈一被陈存勖这话气的不轻,她抬起手就要打一陈存勖巴掌,但看着对方瘦的见了骨的脸,又狠狠甩下手,咬牙切齿:“你他妈有良心吗?”
陈存勖沉默着不回答。
陈一最烦她这幅模样了,她冷笑:“你要说还给我,也不该是把钱还给我。毕竟那么多年前,如果不是我捡到你,你怎么会活到现在呢?”
陈存勖被这话骂醒了,她抬眼看着陈一被气红的脸,下床站陈一面前,想拉陈一的手,但被陈一避开了,她抓了抓空气,两人就这么僵着。她开口解释:“我前几天在手机上看新闻看到一个女企业家,我和她长得很像很像,她在视频里说的英语可好了,所以我想我也学学英语……”
“然后和人家扯上关系是吗?”
听着陈一的讥讽,陈存勖摇头,对她笑道:“你气昏头了?你想啊我和知名女企业家长得像,如果我外语也不错,那我不是更容易接到家教的活吗?”
这次到陈一沉默了。
陈存勖见她不说话,知道她心软了。于是又继续解释说:“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你气我拿你给我买药的钱去买书了,你气我不重视自己的身体。可是你嘴硬,于是祸水东引,说是书的错,但其实我知道你,如果我和你说我需要这么一本书,你也肯定会给我买的。”陈存勖站起来,靠的陈一进了些,牵住她的手,委屈道:“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吗?”
陈一瞪了陈存勖一眼,问她:“祸水东引是什么意思?”
见陈存勖愣住,她哼了哼,解释道:“你这么爱学,我可得也跟着你学点,不然我怕那天我听不懂你说话了。”
陈存勖没忍住笑出声,她捏了捏陈一的手,早有了不少茧子,陈存勖边摩挲着陈一的手心,边解释这个词的意思。
陈一听完抽出手,转身去外屋。
再回屋时她手里拎着一个袋子,袋子里装着药,她将药抬高直怼陈存勖的脸:“好好养身体!”
陈存勖笑嘻嘻接过药,正要说话,就听陈一说着蹩脚的英语:“you no good people.”
陈存勖听着这话笑嘻嘻点头。
这让陈一怀疑自己说的不对,她问到:“这不是骂你不是好人呢吗?”
陈存勖点头:“对啊,但你说的外国话,哪里能骂到我这个中国人!”
陈一彻底不生气了,她看着陈存勖:“饭好了没?”
陈存勖点头,走出屋就看见桌子上一个不算大也不算小,粉色的,上面缀了很多花的蛋糕,她回头看着陈一,见陈一憋笑,她有些惊喜,但又好奇今天是什么日子,她问:“这是?”
陈一走到陈存勖身边,弯腰对上陈存勖的眼,提醒到:“今天你生日啊!”
陈存勖惊陈一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她靠住陈一,还是感觉晕乎乎的。她说:“陈一,谢谢你啊。不过我都没记得,这一天竟然是我生日。”
陈一伸手将陈存勖的头发揉乱,吐槽到:“猪脑子。”说完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咱们快开饭吧!”
“可以!”
陈存勖这么说完,走到厨房,拿出两个碗到客厅来,她与陈一错开,看着进厨房的陈一,陈存勖回头喊到:“菜刚熟没一会儿。别烫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