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家里。
姜岁在玄关处换了双拖鞋,起身走向自己房间时和坐在沙发上的姜舟对视了一眼。
他脸上的伤没有涂过药,像是故意要留给某人看的。
姜岁收回目光,没搭理他,抬脚上了二楼。
姜岁一回到自己房间就呈“大”扑到了自己床上。她现在脑子乱得很,把脸蒙在被子里,在床上乱滚。
啊啊!好尴尬!
刚才在车上的一幕在姜岁的大脑里循环播放,搞得她快羞死了。
半晌,姜岁像是想到了什么,终于舍得将蒙在被子里的头抬起来。
头绳被她刚刚的动作弄掉了,她那乌黑的秀发仿若瀑布,搭在她的肩头,姜岁胡乱扎了个低马尾,将碎发别到耳后,睁着一双杏仁大小的眼睛,踩着拖鞋从床上爬起来,开始在房间里到处翻箱倒柜。
“诶?药膏呢?我记得把它放柜子里了啊,怎么没有?”姜岁手上的动作不停,继续翻着柜子。
“姜岁,你给我下来!”姜母的声音从楼下传上来,一字不落地传进姜岁的耳朵里,她只好先收回心思,推门出去了。
“妈妈,你回来了。”姜岁边下楼梯边随口关心道,她朝客厅沙发上看了一眼。
“姜岁,我不是让你看着姜舟吗?他这脸上的伤怎么回事?”姜母手里捏着根棉签,在细心地为姜舟上药,姜舟则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任由姜母在他脸上涂涂抹抹,俨然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妈妈,你是不是进我房间乱动我东西了?”姜岁顺着姜母手上的棉签看向了摆在茶几上已经拆开的药膏,她不悦地蹙眉,并没有正面回答姜母的问题。
姜母一听不乐意了,她随手将棉签扔到垃圾桶了,怜惜地朝姜舟脸上的伤吹着气,随后才撇过头正眼看姜岁:“我什么时候拿你东西了?”
“可你用的药膏是我的。”
“我是你妈,就算拿你东西又能怎么样?我生你养你,用一下你的东西能要你的命?”姜母丝毫没有悔过之心,“还有,我不是让你在学校照顾点你弟弟吗?你怎么回事?”
姜舟在姜母身后,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欠揍得很。
姜岁没有回答姜母,她快速下楼,然后出了门,她关门的动作重了些,夹杂着怨气的门被“砰——”的一声关上。
“神经。”姜母愤然,拉着姜舟的手走到了餐桌前,“别管你姐,我们吃饭。”
………………
姜岁出了小区,走在街道上。
这会儿皎月高挂,商业街上满是闪烁的霓虹灯,每个摊位前都排上了长队,充满了人烟味儿,姜岁心里的烦躁也因此消减了不少。
姜岁拐进了一家药房,买了擦伤用的药膏和棉签,随后又走进了一家便利店,她在货架上认真挑选着糖果,纠结良久,最后拿了一袋硬的水果味儿的糖去前台结账。
“老板,你们这有活页本吗?”一道温润的男声在姜岁身后响起,姜岁听着声音,越发觉得熟悉,她转头,随后惊讶出声:“沈明郁?”
那少年一呆,待看清眼前人的面容后,同样灿然一笑:“姜岁?”
………………
“好巧,没想到能在这碰见你!”沈明郁和姜岁并排走着,他转头注视着姜岁的脸。
她又长漂亮了。
姜岁莞尔:“是啊,我也没想到。”
“你不是和姜叔叔他们住在江城吗?怎么又搬到这里来了?”
“爸爸公司稳定下来了,不用再到处搬公司了,景城这儿发展不错,所以就定居到这来了。”姜岁回答。
“哦~原来是这样!那我过几天有时间替我爸去拜访一下姜叔叔,毕竟我们两家也好久都没联络过了。”沈明郁眼睛亮晶晶的。
沈明郁和姜岁算是发小,两人打小就是邻居,经常聚在公园里一起玩泥巴,两家关系又很好,大人们经常聚在一起吃饭,但前几年沈明郁一家突然要从江城搬走,后来两家就渐渐没了联系。
没想到的是,姜岁和他今天又意外地遇见了。
两人聊着聊着便走到了一家做面的摊子前,沈明郁停下脚步,转头问姜岁:“你吃过了吗?没吃的话我请你吧。”
可能是饿了,也可能是遇到了儿时好友,姜岁没有推脱,点点头表示同意。
老板做面做得很熟稔,没一会儿一份冒着热气的牛肉面便被端上了桌。
姜岁挑着碗里的面条,放在嘴边吹了吹才吃下去,她满足地眯着眼,十分享受。
沈明郁也吃着碗里的面,他看了眼姜岁,忍俊不禁:“这么饿吗?”
姜岁头没抬,喝着碗里的面汤,竖了个大拇指,以表同意。
两人一边吃面,一边聊着天,惬意又快活。
………………
一碗面吃完后姜岁摸了摸肚子,表情餍足,走在沈明郁旁边:“谢谢你失联两年后今天又突然活了一下,救了我的肚子一命。”
“噗嗤——”沈明郁一下笑出声来,“姜岁还是一样的搞笑啊,真好玩儿,哈哈哈。”
一起吃过一次饭后,两人明显重新熟络起来,没有了分别多年的尴尬,依旧像小时候一样嘻嘻哈哈,互相调侃。
在后面的聊天内容中,沈明郁得知姜岁和他住在一个小区,而且姜岁和他家只隔了两栋,不禁发出感叹。
“天啊,这太巧了!”
姜岁:“就是说啊。”
………………
和沈明郁分别后,姜岁进了家门,她看了眼餐桌——干干净净的。
果然没有给我留饭,永远都是这样。
姜岁习以为常,提着袋子上了二楼。
房间内。
姜岁趴在书桌上,手里正夹着根中性笔,在摊开的本子上写着什么。
姜岁一直有写日记的习惯,她喜欢记录生活,之前她就总是幻想着晚年的自己能通过日记来回忆年轻时的日子,有种穿越时空的奇妙感。
………………
翌日。
姜岁被一阵闹钟声吵醒,她被迫直起腰、起床。快速洗漱以后,她穿着校服,高高的马尾束在脑后,背着书包,啃着面包规规矩矩出门了。
早上五点多出门的不止姜岁,她看着人头攒动的公交车站,里面不仅有穿着附中校服看起来“朝气蓬勃”的学生,还有“活力四射”的上班族,姜岁轻声吐出一口气,有种在去监狱路上遇到同类的要死不活的疯癫感。
“姜同学?你好啊!还没正式认识呢吧?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陆辰溪。”陆辰溪从另一侧走来,看到了站台上的姜岁,打了声招呼。
“你好啊,陆同学。”出于礼貌,姜岁也向陆景成打了声招呼,“诶,怎么不见许舒鹤和你一起来?”姜岁见平时和陆辰溪形影不离的许舒鹤不在,疑惑道。
“姜同学,你找我吗?”许舒鹤的声音从姜岁身后响起。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鹤,你来了!”陆辰溪搂着许舒鹤的脖子,捶了他胸.脯一拳。
“嗯,来了。”许舒鹤颔首,接着又看着姜岁,等待她的下文。
昨晚排练了一晚上措辞的姜岁突然打起了退堂鼓,把想说的话一股脑全咽了回去,本来想送出的药也被紧急撤回,她眼神飘忽,不自然开口:“哦,没事,随口问问而已。”
这地板真地板啊!这指示牌也是,真指示牌啊!
许舒鹤见她这副样子,耸耸肩,回了句好吧便再没了下文。
………………
一路上姜岁无数次看着许舒鹤的背影欲言又止,许舒鹤早有察觉,他故意放慢脚步,等待姜岁叫他停下。
离教室还有十几米时,许舒鹤还没等到姜岁开口,他终于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啊——”正欲转头,姜岁便一头撞上了少年结实的后背,她忍不住吃痛一声。
许舒鹤闻声转头,手支在膝盖上,微微弯着腰,不禁失笑:“姜同学,想什么这么入迷?疼吗?”
“不疼。”姜岁跳过他前一个问题,手挡在额头上。
他平时吃的什么?骨头这么硬?
姜岁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而此刻某人的内心戏——
她咋这么软?而且好小一只啊。
“你想对我说什么?”许舒鹤轻咳一声,压住内心龌龊的想法,尽量保持声线正常,只是耳尖微微爬上一抹不太显眼的粉色。
“你伸手。”姜岁快速回答他。
许舒鹤:“啊?”
姜岁实在不好意思再重复一遍,将他的一只手握着,在他掌心上放了一盒药和一袋棉签,又在他口袋里塞了点什么,随后若无其事的走了,只留下了一脸呆愣的许舒鹤。
许舒鹤摊开掌心,看了看他手里的东西,又用另一只手将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几颗不同口味的水果糖正安静地躺在他手心。
许舒鹤看着姜岁的背影,懂了她的意思,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随后将东西揣回自己口袋,跟在她身后进了教室。
………………
今早的早读是语文,姜岁一回到座位便放下书包,掏出语文书来准备早读。
宋乐思:“姜同学?来这么早?”
宋乐思是姜岁暂时的同桌,昨天下午两人已经熟络。
姜岁:“嗯,家离学校不远。”
两人刚认识不久,话题不多,东扯西扯间听见晨读铃声响起也就各自读起书来,没再交流。
许舒鹤总会不时往姜岁那儿瞟几眼,然后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读起书来,然而另一边……
怎么总感觉有人看我?老师来了吗?
思绪及此,姜岁不禁挺直腰板,坐姿端正,不敢有一点分神,连声音都增强了几分。
许舒鹤见状,轻笑出声,一旁昏昏欲睡的陆辰溪听见他笑,瞬间来了精神,眼睛睁的比带美瞳的小姐姐的眼睛都要大。
陆辰溪:“鹤,你笑啥?”
许舒鹤被突然出口的话吓到,咳嗽几声,一脸狡黠:“咳咳……你猜~”
陆辰溪:“……”我要是能猜到还会问你吗?
怎么感觉自从开学以后,鹤鹤越来越敷衍了?他的心思我是越来越不懂了,是谁转移了他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