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了新巢。哈哈,准确地说,我是带着收获离开的老巢,而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地盘上。
我出使老巢和固化见的第二面很有成效,它看在发小友谊的份上向我做了很多谈判上的妥协和让步,而使我为新巢争取到非常可观,也可以说是一般蚁再努力也争取不来的现实利益。除了允许新巢进口老巢的蚁卵之外,固化还同意老巢克制性地进口新巢的鱼三宝。虽说固化在进口的前面加上了“克制”这个限制词,但总比它们不进口和少进口要强太多了。固化给出的数量是每年老巢从新巢进口五百克鱼三宝,哈哈,按照我和固化约定的价格(每克鱼三宝五千粒白糖),这门生意使新巢从老巢获得的白糖量,可以兑现十天不到的时间有点酷呀对选民做出的福利承诺。若是再加上两巢间其它的贸易营收,就将新巢的当选统领在竞选时说的那些话的虚空成分降到九成弱。哈哈,这就好比某某说要下暴雨,而结果只是稀稀拉拉地下了些小雨。若是从下雨这一既成事实上看,某某的确也没有说空话、放空泡。
关于进口蚁卵的事情。开始的时候固化给我出的价格是三粒白糖一枚蚁卵,后来,为了节省新巢的白糖支出,我向固化提出用六克鱼三宝换老巢的一万枚蚁卵。哈哈,真是没想到,固化居然也答应了我的这样一个有着显著的得寸进尺特征的要求。新巢每年能够生产一千克的鱼三宝,拿出其中的六克去换老巢的蚁卵实在是太轻松了,要知道三万粒白糖也是一笔宝贵的财政资源,省出来这个数量的白糖粒可比失去六克的鱼三宝更能办实事。当然,为了自己的慷慨能够物有所值,固化也给我提了一个与之捆绑在一起的附加条件,这就是让装逼成为一个新巢公民,而永远不放那个胖家伙回老巢。
妙算它们和老巢方面谈成了两巢可以进行贸易往来的事,而我去见蚁皇和固化又将两巢贸易的额度落实到了具体的数量上,并且还说服蚁皇同意老巢向新巢出口蚁卵。自此以后,妙算在有点酷呀的眼中就成了一只能做事,并且能把事情做成的蚁。我则依靠从老巢带回来的能够体现在数字上的谈判成果,而被统领视为是新巢最可信赖的蚁。尽管如此,有一件事情我不得不说,有点酷呀对从老巢进口蚁卵的事表现出的态度非常冷淡,可又出于对我的敬畏,这家伙也就心反面顺地签下了同意执行(从老巢进口蚁卵一万枚)的统领令。
我对有点酷呀当然持理解的态度,作为一只入籍新巢的外巢蚁,它很明白自己的支持者大都来自于哪里,若是新巢的血统纯正的土著蚁增多了外巢入籍蚁的比例自然就会减少,如此,它的支持率便在各方蚁数的此消彼长中呈降低的趋势。如此的状况自然会使这位新巢的第二任统领不高兴,只是当着我的面它不敢把自己内心的抵触情绪表现出来罢了。当然,我还是那个观点,也许如今的新巢真没有多少蚁欢迎来自老巢的蚁卵,但是,做这件事对于将新巢定位在新巢蚁的新巢上的战略意义却非常显著,而这正是我千方百计要使自己的故乡保持的状态。所以,在我还有能量做事情的时候,会尽力维护和推进新巢蚁族的原生态面貌。有朝一日,像我这样的蚁到了连照顾自己的能力都丧失的那个时候,真的很难想象新巢的蚁族结构会变成个什么样子。可只要这里能永远保持秩序和利益的掌控者是有老巢血统的蚁的状况,包括我在内的建巢元老们的精神乃至灵魂,就不会被那些外巢蚁的思想机器制造的“产品”给取代了。但是,说句面对现实的话,精神的寿命可比□□的存续在时间上要长多了,如此,我也只能说愿望能不能被未来所复制,那真不是一件由我说了算的事情。客观论之,长远到跟我的生命牵扯不上关系的事情,那真是我的能力所鞭长莫及的。正如一颗轨迹莫测的彗星突然扎进木星的大气层里,这的确是降低了地球挨撞的概率,可作为众多受益者之中一份子的我,也只会以事不关己的态度认为那颗倒霉的彗星本就应该命丧木星。栽树的要是持着将来长成的树木对自己是否有利的态度干活,恐怕在平原地带的植树成活率,也仅能维持在在撒哈拉沙漠栽树的同一指标的水平,所以,我必须以“前蚁(人)栽树,后蚁(人)乘凉。”的态度影响自己做事,毕竟,指望它蚁做令自己满意的事情在期望上一定要耗费巨大的精力。
活着就得喘气,是草就会有绿色,处于静止状态的肯定不是风浪。哈哈,正如跟太阳升起伴随的一定少不了光亮,而由奥尔特星云跑到内太阳系的天体总是奔着制造事情来的。事情无非就是成长的经历和体验,成长只属于生命,所以,有生命就会有事情的发生。这便是宇宙法则适用于局部空间的具体体现,而在这样的圈子里混,即便是上帝犯规也要遭受它的子民(哥白尼、布鲁诺等)的批驳。
生命的存在让事情灿烂多彩。而同一个意思反着表达,就是少了事情的生命也注定要丧失活力。若是将同一命题进一步推理下去,没了事情的生命只会是一堆死物,因为运动才是事情的本质和表现形式。凡事情,则都是由好事、坏事、平常事三者参差而成,可以说,它们之中的任意一个的存在对另两者而言都是必要的。假若少了其中一者,那么,共赢的平衡局面必然会被打破,而失衡的状况对谁都没有好处。水往低处流,火向高出窜。三类事情少了一类,那么另外两类事情即便是断身补缺,也要重新塑造系统的平衡,因为这是它们存在的根本。若以数字一百概括三类事情之间的关系,那么坏事有多少好事就一定会有多少,只是二者加在一起的总数不会超过五十,而在一百之中超过五十的另一部分便是平常事。哈哈,生命天生待见好事,厌烦平常事,恐惧坏事。如果能够选择,留下的一定是代表发展和利益的好事,而遭到抛弃的百分之百的是坏事。然而,需要冷静看待的一点是,发展或好事的开端往往都起源于坏事。坏事会给经历者造成伤害,但它还有一项功能,这就是暴露和展示弊端、毛病、问题和隐疾。平常事的特征是按部就班、得过且过、因循守旧,因为它的存在就是为生灵制造惰性、麻痹大意和漫不经心。好事虽总能让经历者获得收益,却也能在不经意间为坏事播了种、架了秧。所以,事情一旦以绝对的形态存在,那么,向着它的相反面发展也就在所难免了。
在我回到新巢的第五天的时候,这里发生了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第一批的鱼三宝一百克,老巢方面督促新巢要尽快发货,哈哈,这说明固化对两巢贸易的态度已变得非常积极。第二件事情则是不笑死了,我真不知道这是件坏事还是件平常事,但是,考虑到死者为大这一因素,将之定性为坏事至少能体现出对逝者的尊重吧。
发生源在老巢,结果则由新巢承受的两件事情,是一件好事加上一件坏事。哈哈,向老巢发货鱼三宝,实话实说,家伙那家伙负责组织货源,这几天也真把它给累坏了,还好,在老巢的催促函发过来的同一时间它也刚刚把一百克的货物筹集完毕,现在也正动员蚁力准备往老巢运送呢。相比于那件繁忙的好事,不笑死了这个消息已在我的预料之中,或者说它并没有引起我情绪的太大波动。然而,我代表不了所有新巢蚁的态度,对于我以外的绝大多数没看到前提的新巢蚁而言,情绪被不笑之死触动得跌宕起伏也属于正常现象。——包括有点酷呀在内的很多新巢蚁,都对不笑的死表现出了震惊和愤怒的情绪。事实上,就我在老巢看到的不笑的那个状况,它就已经成了一只只会吃喝拉撒睡的行尸走肉了,也就是说它的活着跟死了在意义上最多也就是五十步笑百步。可以想象,一只没了理想、追求、上进心和奋斗的**的蚁,整日又沉浸在享乐的状态中,若再考虑它老年蚁的状况,把自己的生命还给上天早一些时间也并无惋惜。
不笑死了,根据它的生前遗愿,我没有派新巢蚁去老巢把它的遗体运回到新巢。蚁老了连想法也会发生变化,当然,叶落归根是生灵的本能意识,所以,任不笑的躯壳被老巢蚁丢入尸坑也算是对死者遗愿的充分尊重。尽管有很多新巢蚁——特别是老新巢蚁对不笑的死因很是质疑,认为是老巢蚁害死的不笑,由此而生的愤怒的情绪也像传染病一样蔓延在新巢,甚至还有蚁提议要发兵老巢为不笑报仇。更糟糕的是,这样的情绪氛围已经发展成为新巢的主流民意,并形成一股由下而上的抗争老巢蚁的冲击波。有点酷呀那家伙哪儿见过这样的阵势,根本就控制不了局面,而我则又一次成为维护新巢稳定的中流砥柱。
我用我的表现有效维护住了,我在统领心目中最可信赖的新巢蚁的角色定位。
凭着讲道理的思想疏导,以及我个的蚁威信在伙伴们心目中的作用和影响。加之我颇费精力、体力的政治工作上的用功,新巢蚁普遍的愤怒情绪就像开水冷却一样,哈哈,由一百摄氏度下降到了三十摄氏度不到的样子。慢慢的,新巢蚁就普遍能用平常心,看待不笑死于老巢的那件事了。
哈哈,蚁们思想稳定下来绝对是件好事,因为这样的状况是新巢日常工作开展的前提条件。根基松动了的大树,又怎能指望它叶绿枝劲呢!看着新巢蚁的情绪普遍都稳定下来,没经历过大场面、大事件的有点酷呀比我可高兴多了。哈哈,我是亲眼看到这件由坏转好的事情,把它给激动得颚舞足蹈(手舞足蹈)的那个欣喜若狂的样子。到底,稳定的局面和氛围是所有对新巢有责任心的蚁的共同愿望,作为一只阶段性领导新巢的蚁,有点酷呀总不会想着它的队伍越乱越好吧!当然,除非我们的这位统领是一只天生的坏蚁,而坏蚁不干坏事就名不副实,所以,它们总是在等待时机欲把腹中的坏水给放出来。
蚁性天生向善,如此说来,坏蚂蚁还真是一种稀罕物,而不正恰恰就是一只坏蚂蚁。像不正那样的坏蚂蚁是一百年也难出一只,我们的有点酷呀的躯体和灵魂当然不是那个百年概率的幸运“中签”者。——据固化向我透露(我不知道它的消息来源,大概是滑头给它透露的吧。)自打投靠水手蚁之后,不正又在船队当中继续施展自己做坏事的本领,如今,已经把泉水一般清澈的水手蚁的队伍给搅和得接近一潭浑水了。哈哈,看来世界上真的没有垃圾,有的只是放错位置的财富。必须承认,不正去搅和水手蚁队伍就是在为我们这个陆地王国做贡献,老巢、新巢凡有战略眼光的蚁都明白,对我们构成实质和长远威胁的就是小强和它的大洋船队,有朝一日它们若是凭着更先进的武器对陆地蚁国发动攻击,那又将是一次类似于两巢二次战争期间,参战的一方(新巢)对另一方(老巢)实施的降维打击,而处于绝对劣势的新巢、老巢无异是被消灭的那一方。所以,即便是以小蚁(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也坚定地认为不正那家伙,在水手蚁的船队里制造不团结气氛绝对是御外强敌,为它的母国做贡献。哈哈,按照同一个思路想下去,当初那位老巢的前首相还真为新巢的强大做出过特殊的“贡献”呀。——不正把老巢给搅和乱了,抛开感性和道德,仅从作用和功能上看,它就是“代表”新巢在老巢卧底的“第五纵队”的蚁。
按照如上的逻辑一琢磨,哈哈,亲爱的不正伙伴,你可要在小强的麾下好好地做坏事,我祝愿有朝一日你能当上水手蚁的首相,因为那个平台才是你发挥自己特长的最有效的空间。——噢,看来我也是坏心眼儿多多的,不过,泼到敌蚁身上的坏水又何尝不是己方的清澈液体,基于此,凡是对打击敌蚁有益的手段就都是我方的妙计嘛!然而,对不正去搅和水手蚁舰队的认定也引发我的一个联想,——固化把装逼送到新巢的意图是什么?难道那只冷漠且战略眼光远大的老巢现首相是为了往新巢出口搅屎棍子吗?它或许有这样的动机,但它的用心一定还有别的指向,在我看来装逼不适合做搅屎棍子,因为那个胖家伙天生就具有佛心的乐观和让蚁亲近的气质,而这样的气质之于做坏事就属于拖后腿的负能量。若再进一步比较,装逼做坏事的能力是远小于不正的,因此,如此底色的一个搅屎棍子就很难成为我焦虑的制造源。尽管思想对之的解析是这样,可对那位老巢前宣传部长的防备意识还必须要有,否则一旦出现后果也是非常麻烦的。
再有,我当然明白老巢是在用甜蜜战术对付不笑,而其实质作用就是持着软刀子杀蚁。然而,我又能说些什么呢?无论从形式还是面貌上看,篡者、固化等蚁都没有虐待不笑,它们甚至能理直气壮地用“我们对不笑是好吃、好喝、好住宿、好招待……”之类的扎实的话语,来反驳新巢蚁对不笑死因的质疑。自古以来,气死蚁、捧死蚁、吃死蚁都不用死者之外的蚁负责任,哈哈,这就是软刀子杀蚁的逻辑。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叫做唬死蚁(人)不偿命,就不笑在甜蜜和快乐中死去这一点来说,新巢甚至还应该感谢老巢对它生前的超豪华规格的招待呢。事实上,不笑的死在我于老巢见到它的那个阶段就已经注定了,想一想即便是把当事蚁换成了我,若被那帮老巢蚁饭来张口、有需即送、上品供奉、充分满足地伺候着,也一样会成为软刀子的刃上之鬼。天底下最能摧毁思想意志的武器就是对之不封顶地好,而不笑在老巢的经历也正是如此。
我决定到统领府跟有点酷呀谈一谈。我想为不笑举办一次追悼会,要以这样的形式对它百分之九十强光荣、正确、伟大的一生进行总结,并且还想借着办追悼会的机会警示活着的伙伴们学习死者生前之善,而莫效尤其生命最后阶段之颓废。有点酷呀答应了我,并责令睿立刻去组织这件事情。我也好久没见睿了,因而,就邀请它来我的办公穴讨论为不笑办追悼会的事情。
我的客蚁(人)依旧是那么的守时,赶在我发邀的时点前让我见到了它的身影,而当我的目光落在它的脸上的时候,见到的则是同一只蚁的另外一张面孔。
“睿伙伴,你的脸上充分显露着烦恼和忧愁,我对此很好奇,所以,请把它后面隐藏着的内容给我说一说吧!”。看着面色有些阴沉的睿,我故意让自己的嘴巴拉出一幅轻松的笑容。
“尊贵的小勇长官,很高兴见到您,也很荣幸能来您的官邸和您商议新巢的重大事项。”。睿和我说话的语调并没有像它的脸面一样显露着抵触的情绪,可它接下来的话语又足够的刁钻,几乎是不绕弯子地说出了近来新巢蚁对我的议论。睿接着说:“然而,有一件事我不得不说,这就是您从老巢进口蚁卵的事儿令大家很是反感。因为,在我们这些外巢入籍的新巢蚁看来,做这样一件事简直和画蛇添足无异。所以,您看到的我刚进来时的那副脸色,其背后隐藏着的内容便如我上述言语的表述。小勇长官,憋在心里的话我不能不说,而我也已经尽力用简略的词句将之说了出来,说哪儿哪儿了,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吧。接下来,我想,咱们现在就开始商议怎样为不笑长官举办一次配得上它的追悼会吧,毫无疑问,这是一件所有的新巢蚁都举颚支持的真正重要的事儿。”。
睿的话使我的脸色阴沉下来,尽管频繁有新巢蚁背地里议论我进口老巢蚁卵的事儿做的多么的不妥,但是当着我的面说这样的话的——它还真是第一个。我冷冷一笑,说道:“睿伙伴,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反感新巢进口老巢的蚁卵,难道我做这样的事错了吗?”。
见我开始较真儿,睿就变得紧张起来,就见它的脸上立刻表现出不自然的笑。它赶忙解释道:“尊贵的小勇长官,您不必再在乎我上述的话语,作为一只对您无限尊重的新巢蚁,面对您我不能不说我所接收到的关于您的一些流言蜚语,但是,我既然已经负责任地将那些话告诉了您,非要让我对之定性个对错不是在为难我吗?再说,从老巢进口蚁卵的事已是既成事实,谁都无法令之改变,您还计较大家都看法干嘛!”
“我是问你那件事做错了吗!”。我的话语变得越发严厉。
“小勇长官,这不能用对错评判,因为——”
“因为什么?”我打断了睿的话,“因为进口蚁卵让一些蚁不高兴,所以就是错的,而你却又不敢对我说做那件事是错的,——对吗!”
“小勇长官,对和错不能脱离了结果定性,当然,也不能与情绪的喜欢和厌烦联系在一起。”
“睿伙伴,哈哈,我对你造次了。不好意思,你不要往心里去。”。我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刻薄,便稳了稳情绪,说道:“我始终认为新巢的蚁的组成要有一条主脉作为引领,不然,我们这个集体就会趋向于一盘散沙、心无所依的状况。睿伙伴,我的意思是说,当初,我们这个蚂蚁王国只有一个巢穴,后来就有了两个巢穴,这就是老巢和新巢。现在,你我置身的这个空间——新巢,就是当初还是老巢蚁身份的我和现在的所有老新巢蚁,用不怕牺牲、浴血奋战、开拓进取、艰苦奋斗的精神争取来的。我可以自豪地说:新巢的灵魂老新巢蚁最懂得,新巢的价值老新巢蚁最珍惜,新巢的安危老新巢最顾及。那么,老新巢蚁来自哪里?当然是老巢了。准确地说,老新巢蚁的精神刻就在老巢蚁卵的基因里,所以,要保持住这样的精神就必须让新巢的后生之中有老巢血统的蚁的成分加重,如此新巢也才能永不褪色地一脉传承下去。睿伙伴,我当然非常理解外巢籍新巢蚁对于新巢本土蚁数量增加的担忧情绪,但是,我要说这样的趋势一旦形成对你们在新巢扎根,以及更高质量的生存只会有好处而绝无坏处。睿伙伴,你可以用哲学思维想一想,假若新巢没了和老新巢蚁和与老新巢蚁血脉相通的后来者,或者说这里完全成了外巢蚁的天下,那么,一个蚁蚁为争、四分五裂、各自为政、相互厮杀的混乱局面必将形成,到时候求得一个能够踏踏实实活着的大环境尚是个疑问,又何来的生存与发展。哈哈,那样的话,你们倒是看到了外巢蚁的新巢的状况,可是整日打杀或窜逃的活法,显然也不是什么好的生存状态。”
“小勇长官,我百分之九十九地理解您的这番话,但是,却还有百分之一的质疑。可以设想,假若新巢因进口老巢蚁卵而塑造出排外的舆论氛围,从而影响到外巢蚁对新巢的向往,没有蚁再愿意投奔新巢来了——,对于这个问题,您的感想又如何?”
“先不说我的感想。”我用探索的目光瞥着睿,“请先说说你的道理。”
“没有外巢蚁来投奔的后果,必然是新巢的全面彻底地老巢化。”睿说:“那样的话,用不了多少年,新巢蚁的新巢也会消失,这就是说,新巢迟早要成为老巢的附属或组成部分。如此,包括小勇长官在内的老新巢蚁开创的事业同样会烟飞灰灭,不用老巢征服自身就乖乖地顺应老巢的意愿而征服了自身。终点又回到了起点,结果,凝结着您那一代蚁精神的当初的所有的奋斗和努力的成果便都快速凋零了。当然,小勇长官,您要就是想着早晚都要把新巢拱手让给老巢,自然无需考虑那些时效上过于遥远的问题。可是——”。
睿自动停止了自己的话语。我也知道它在‘可是’之后不再把话往下说的意图,在于让我自己思索其话语中隐藏着的另一层意思。哈哈,我可不善于玩儿暗语、暗示、暗指之类的‘让你猜’的游戏,当然,那也不是我的风格,我始终认可把话挑明了可以减少误会,如此,自然也能够保障做事的效率。鉴于以上的固有观念,我说道:“睿伙伴,我要说新巢就是新巢,如果论归属,它只能是我们这个蚂蚁的新巢,而绝不是老巢的新巢。要维持住这样的局面,你和我刚刚的话语中涉及到的那两种极端情况就都不能使之变为事实,并且对之朝我们担忧的那个方向演变还要时时刻刻地提防。哈哈,新巢既不能百分之百地土著化,也不能绝对地外巢蚁化,它的真正面貌应该是不同血缘脉络的蚁,按照科学的比例组合、融合而成的一个可发展的生存体系。若是做到如此,我们就得继续吸引外巢蚁入籍,同时,也得把从老巢进口蚁卵这件事维护好,最终,使土著蚁外巢入籍蚁的数量之比,维持在一个可有效保持新巢的自由精神的平衡点上。那是我们努力和奋斗的方向,也是新巢内部蚁蚁和谐相处的局面的确立根基。那样,我们这个融入着自由精神的世界,才不至于退化到像老巢那样蚁蚁都被僵化的等级体系束缚的旧制度的落后状态。所以,你尽管放心,我不会让当初为创建这个自由世界的而牺牲的蚁们的生命缺乏意义的丧失,更不会有让新巢易轨改弦的思想倾向,我能做的事情就是发现它失衡了就用自己的行动将之重新调整归位到平衡的状态。”
“小勇长官,如果您的上述思想能够永远保持,在下一届的统领选举中我一定会把票投给您。”睿重新向我投来像以前一样的信任的眼神,“实话实说,新巢的现任统领除了吹牛、说空话、摆酷,它的别的本事不是弱能就是无能,而您才是最适合做统领的那一只新巢蚁。当初,我和绝大多数外巢籍新巢蚁之所以没把票投给您,目的就是为了使新巢的最高权力掌握在外巢蚁身份的新新巢蚁的颚中(手中)。结果,我们的愿望实现了,却也让您受到了莫大的委屈,可谓是浪费了一个真正能领导新巢发展、强大的蚁才(人才)呀!”
“睿伙伴,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它了,因为那样做只能为我们换来惋惜和抱怨。”。我低头沉思了片刻,随又抬起头看着睿,说:“统领只要不是当初老巢的不正那样品性的蚁,那么它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能够团结起来为群体的生存和利益而共同奋斗。说实话,有点酷呀也并非你说的那样一无是处,最起码它不揽权,能够给每一只干活的蚁充分的发挥自己才能的空间。从这个角度说,我认为我们的现任统领还是有才能的。——在有点酷呀的领导下干活不会感到压抑,它能让下属在轻松的氛围里完成工作。好了,现在我们就开始商议为不笑举办追悼会了,这是一件以前我们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所以我们应该用头脑里的思想机器对之草拟一番。”
“小勇长官,您想把不笑长官的追悼会,开成什么样的情绪氛围,是喜剧的还是悲剧的?”
“哈哈,睿到底是睿,居然还能把追悼会分成喜剧和悲剧两种形式。”我笑了笑,“若是哭哭闹闹的,那一定是悲剧形式的追悼会;而大家若都表情严肃、态度冷淡,这又显得对死者的悲剧缺少怜悯和同情。我不喜欢把事情搞得太过庄重,那是形式主义的为了仪式而仪式,悲剧式的追悼会和严肃的追悼会都太过仪式化,所以,我的意思是让大家都能在轻松愉快的氛围里为死者的灵魂送行。”
“我赞成您的观点。”睿点了点头,“从死者身上找乐趣可以加强活着的蚁对逝去的伙伴的记忆,若是仇家,也可以起到一笑泯恩仇的作用,当然,更可以在事实上执行对死者的高规格的尊重。所以,比起那种哭哭啼啼的追悼会来,快乐的追悼会往往更能反映生者对死者内心真实的态度,是看似欠端庄实则效果、意义非凡的一种对死者的缅怀和纪念的仪式。”
“哈哈,看来睿伙伴和我的想法相似,这就叫做英雄所见略同。”我点了点头,“那么时间选择在明天上午如何?”
“我同意。”睿说:“那么,在哪里举行?都邀请哪些蚁参加?”
“在两巢一号洞道口举行,那是不笑当年率领第一蚁团开掘的两巢通道,是不笑留在蚁间最有纪念意义的物质遗产。”。我低头想了想,又说:“参加的蚁当然都应该是不笑生前的亲朋好友,但是,来与不来要随它们的心意,绝对不能对之强迫和要求。另外,睿伙伴,你得担任不笑追悼会的主持,而我则负责总管的工作。”
“我同意。”睿的脸上泛起微微的难色,“我现在的角色是新巢的意识控制部长,所以,主持不笑长官的追悼会自然义不容辞。但是,我的内心对做主持是抵触的,因为那是一个需要出风头的角色,而我恰恰是那种喜欢安静的蚁。”
“要做一只为公众利益服务的蚁,你就得学会出风头,否则你的职位对应的职能就无从发挥。”我用鼓励的目光看着睿,“我们都是干实事的蚁,但是,有一些实事是需要披着出风头的外衣展示给广大蚁众的。”。
睿冲我点了点,随告辞离去。
睿走后我又想起了一只蚁,哈哈,这只蚁就是装逼。回到新巢都这么长时间了,至今我还真没和它见上一面。我决定跟那个肥胖的家伙会一会面,哈哈,我倒是知道自打来到新巢之后它就喜欢上了闲逛,据说它因活动量的增加和羁旅异乡事事必须亲为的劳顿,而使它臃肿的身形变得“苗条”了不少,我还知道最近它跟我们的统领处的不错,所以,要找它到统领府里去十之**就能与之碰上。正好我也想再去见一见统领,所以,若是能在那里碰上了装逼也算是路半事倍、一箭双雕了。
我迈步出了自己的办公穴,奔着统领府的方向中速跑去。很快,我就出现在有点酷呀的面前,同时,我又看到妙算居然也在统领府里,并且正和统领窃窃私语地说着什么。这可是妙算的习惯,喜欢让自己的脚步离最高权力者近一些,而我也早已经习惯了它的这种作风。我找了一张榻趴下,头往榻枕上一伏、两眼微闭,养着神儿、默默等待着妙算和统领之间,有意避着它蚁的这场对话进行完毕。
“啊!哈哈哈哈,小勇伙伴,快快过来,我正好也有事要和你商量。”。在我呼吸了一百个来回的时候,有点酷呀和妙算的谈话总算结束了。此刻,统领才意识到对我的怠慢,便一脸笑意地招呼我到它的身边来。
我起身走到统领的近身,与此同时妙算也转身朝统领府的外面走。在我们俩走个交错的时候,它冲我点头笑了笑,可我注意到这家伙笑得非常不自然,能够看出来它一定是心中有鬼。
“小勇伙伴,哈哈哈,我有一个能够一劳永逸地保障新巢蚁的福利的好方案。”。见我走了过来,有点酷呀欢喜地看着笑着,说:“我们不用再费尽心思地依赖和老巢之间的贸易了,耗神耗力的,确定性还总不能掌握在自己的颚中(手中),那样的努力天天都把蚁拉拽在殚精竭虑的苦海之中,实在、简直、真真切切地是太累了。”
“您有什么好方案?”。我的头脑保持着充分的冷静,并且心里感觉到有点酷呀所谓的‘好方案’不会是什么大智慧,甚至在操作性上都难行得通。
“糖库!”有点酷呀得意地看着我,“暗合对面的那个糖库,哈哈哈哈哈,那里可有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白糖粒呀!”
“这绝对不是个好主意,更谈不上是解决问题的方案。”。我终于弄明白妙算那家伙,刚刚跟统领对话的内容主旨。一定是它蛊惑着统领打起了那个糖库的主意,像它那样的精于算计的蚁最能看透眼前,然而,其本能的小聪明却往往又驱使之把未来算成一笔浑浊账。我继续说:“统领,每年我们能从糖库运回来的白糖粒的数量必须控制在五百万粒以内,否则,一旦招惹了那种神一般存在是两腿巨型动物,之于新巢的倾覆之祸也就到来了。”
“为什么?”有点酷呀不解地看着我,“那个糖库真实存在,储量丰富,而且我们一直从那里开采白糖粒往新巢运呀!”
“是的。”我肯定地点了点头,“避免两腿动物发现他们库房里的白糖粒发生丢失,这一直就是新巢从糖库开采白糖粒要遵守的底线原则,这一原则对应的数字便是五百万粒。要知道,只有不被两腿动物发现的白糖粒开采,才是有效、长久和可持续的。而一旦把五百万粒的开采底线给打破了,就一定会引起那种智慧超常的两腿动物的注意,紧接着,他们定要采取措施以防止白糖粒的继续丢失。而我们这些自诩是开采,实则是盗窃人家白糖粒的小小的蚂蚁,就一定会成为他们的防盗措施的打击目标。一旦到了那个时候,开采白糖粒的路线被堵住,这就已经是他们对我们最仁慈的惩罚了。若往恶劣的方向预测,他们很有可能会动用他们的挖掘设备,把我们这个蚂蚁巢穴给连根刨了。——白糖粒的匮乏是可以克服的困难,巢穴假若被地球无敌的两腿动物给端了,那可是以我们的能量根本就抗拒不了的任宰任杀的末日呀!”
“我当然知道那种两腿动物的厉害,岂止是厉害,他们简直是厉害加心狠手辣,加戏谑狂虐,加冷血嗜血,加贪婪变态……”。有点酷呀身体有些颤抖地看着我,能够想象得到,一定是它内心储藏着的某种根深蒂固的恐惧,引发的它这样的表现。有点酷呀的话语还在继续:“实不相瞒,当初,在我来投奔新巢的路上,就差点被他们的儿童从黄土地上捏开提起戏耍,多亏我跑得快,在钻到一片草丛里之后才躲过一劫。而在我的头脑重拾镇定,收住逃跑的脚步,转身躲在一片草叶的下面举目朝自己逃跑的起点位置眺望的时候。就见那个欲戏耍我的两腿动物的儿童,正手捏着一根比蚂蚁的身子大五十倍的白色方棱,而且一头是点燃了的细长的木棍。以木棍承载着火焰的那一头,像蜻蜓点水一样使火头不停地点击着黄土的地面,以如此的方式烧杀着正走在那块黄土地的路面上的我们的同类。——凡是被火焰扫过的蚁立刻就变成了一个卷曲的,像木炭一样的黑而焦脆的圆球。而每烤死一只蚂蚁那个做坏事的两腿动物的儿童的脸上,就会露出事遂其愿的得逞的狂笑。——噢!那张笑脸至今我还记得,简直就是一副地狱使者——简称‘地使’的形象。小勇伙伴,那种身形如山的两腿动物太可怕了,我可不想让自己的剩下的蚁生之路跟他们再有交会。”。
我的话语无心插柳地触动了有点酷呀内心的恐惧点。说实话,若不是它自己说出来,我还真不知道它在来新巢的路上会有那样一次恐怖的遭遇。哈哈,仅就这一点来说在新巢除了歪嘴还真没第二只蚁,像它一样有被两腿动物狂虐的经历。于是,我就借着两腿动物在有点酷呀的心里制造的恐惧阴影的话题,继续实施说服它的行动,最终取得了成效,使之放弃不设限开采那个两腿动物的糖库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