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不笑的执行能力毋庸置疑,关于这一点不用统领感受,仅是我这个旁观者就能给出个客观而公正的评价。一切问题的根源都在于思想,理顺了思想,那么方法、手段和措施也就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不过,我还是觉得不笑那家伙的执行力是天生的,因为我观察到的情况是它的行动似乎跟自己的心情没有太多的联系。意识抵触和认真行动,这两种态度在它的身上根本就没法融合在一起,这就如同火焰向上窜对比水流向下的淌的情况,——是一望便知呀。有思想问题的干扰,不笑会规规矩矩地做好职责方面的事情;没有思想问题的影响,它更能把职责内外的事情都做到上乘。从不笑的身上我总结出一点,这就是不能凭着好恶和感觉判断去一只蚁的德行,否则你的思想就距离糊涂和昏庸不太远了。
不笑从三十个运输组里面挑选出来了三十只蚁,把它们分成了十个小组,每个组有三只蚁。事实上,这十个小组就是十个侦察单元,在今后的日子里,各个侦查单元会轮流值班窥伺糖库里分分秒秒发生的情况。形象地说,每个侦察组的三只蚁就是新巢“安装”在糖库里的会移动的三双“眼睛”,它们时时刻刻都在记录着那里的动向,只等属于蚂蚁的搬糖机会的出现,一旦有了如此的迹象便立刻将这一情报传送到不笑那里。
不笑安排十个侦察组轮流值班到白糖库里盯梢。只要上岗的斥候蚁发现糖库出货,那么之后的八小时之内我们的运输组就得行动起来。当然,若是有意外的情况出现,不笑也会理智地放弃这样的搬运白糖的机会的。在行动的时候,不笑要求蚁们搬运白糖的地点必须无条件地选在人类出货时下铲的痕迹处,并且采取表层取料方式,绝不挖坑或偏重于某个区域进行采掘,因为这样会造成人为的痕迹被更新而变成非人为痕迹。而关于糖库里出现非人为痕迹的后果,不笑不止一次,并且又很是夸张地凭着自己的想象对各个运输组的蚁们进行过描述。在它耸蚁听闻的描述过程的收尾,还总忘不了加上“后果是毁灭性”的一类的警示的话。
不笑在管控蚁们运输白糖粒的过程中总结出了一套很管用的经验。此后,它就把自己的这套经验精炼到了的理念的层次,还将之编制成了工作说明守则,并称之为“搬挪和运输之操作规程”,简称《操作规程》。它要求所有运输白糖的蚁都必须严肃认真地执行《操作规程》,如有违反,那么,它的制裁的大颚便要毫不留情地朝犯错误的蚁的身上狠砸下去。事实上不笑的制裁大颚到目前为止还真没有动用过,——噢!这绝不是因为它心慈手软对谁手下留了情,而是所有参与搬运的蚁都是讲自觉、守纪律、做事兢兢业业的优秀分子,所以,在它们之中根本就没有谁会去做那种违反《操作规程》的事。
运输的策略调整了之后,虽然弄回来的白糖在总量上确实有明显的减少,但是从安全的角度说,这应该是非常划算的一次自觉的变革。自此之后,我们被糖库的人当作铲除目标的概率就降到了万分之一以下,可以说,新巢预防来自于人的威胁的隐蔽能力也由五年一遇提升到了五十年一遇的高标准。全知的远见扎扎实实地起到了保护自己的同胞的作用,我想当时选它当统领的蚁们,也一定是看中了它老蚁的心眼能够远望未知的这项过硬的素质吧!
——还有,哈哈,差点忘记说了。不笑那家伙解散了原来的三十个运输组,并重新整合了这支队伍。在整合的过程中它淘汰掉了将近一半的蚁,又保留下来五百只蚁继续负责运输工作。不笑把这五百只蚁分成了五个大组,每个组由一百只蚁组成,并指定了五只头脑灵活、作风精干、蚁品端正的蚁分别担任五个运输组的组长。不笑让五个运输组轮流在暗河岸边的一个较大的洞穴里待命值班,有任务的时候立刻行动起来,没任务的时候就呆在洞穴里正常地生活一天。这样做既满足了运输方面必要的准备之需,又能保障在集中行动时配备蚁力的百分之百到位。每个运输组平均要有三次值班才有可能赶上一次活儿干,要知道糖库可不是天天都在出货,而在糖库不出货的时候我的那些专职伙伴们必须要配合着“无所事事”。即便如此,不笑它们从糖库那边弄回来的白糖粒的持续总量,也足以保障新巢的蚁们未来三个月的分配之需,而且这样的三个月储备亦是轮次后延的那种良性循环的状况。
在不笑忙着干它职责范围内的事情的时候我也没闲着。我从三个蚁团里各抽出了一百只蚁,并带领它们把新巢深处的三个暗穴开凿了一番,将之拓展得都比以前宽大了两倍,而且还借机修整了修整洞壁、洞顶和洞的地面。记得在很久以前我曾提到过我和全知发现了三个暗穴,没错,我现在说的就是那三个暗穴,它们是三个皆能够容下一千只蚁的超大洞穴。为给新巢的安全局势增添一层保险,我需要也必须得将这三个暗穴修建成最后的堡垒。它们是三个穴中之穴,而三个入口又都在非常小的穴洞之中。三个隐藏了大暗穴入口的□□洞皆容不下两只蚂蚁共同立身其中,在蚂蚁的视野里像这样体容的小洞一般都会被看作是废洞或巢穴内壁的天然小豁口,显得非常的不起眼,所以,它们本能地就具有遮(外)蚁耳目的功能和模样。
哈哈,我可不是搞工程的,很明显,我做的这件事跟不务正业扯不上半点关系。从职责的角度出发,我修整暗穴的直接目的是为了加强新巢的防御,然而,如果仅仅只是为了这一个小目的,那——我头脑的思路也太过狭窄了。
作为新巢的巢防长我必须得为伙伴们的安全负责,既然如此就得把问题考虑得尽量周全,毕竟多准备一个后手就会多出一层的保险嘛。我有一种与预感,将来有可能会有比我们更强大的敌蚁入侵到新巢里来,而到了那个时候——为保卫家园和那位尚未谋面的二代上层,我们需要在巢穴里建设几个设伏兵的大的隐身地点,我想有了这几隐身场所作为战略纵深,将来真的是碰上了我想象中的最坏的情况,哈哈,我们还是有做最后一搏的充分潜力的。尽管我不得不考虑将来新的上层到来之后我会是个什么角色,同样,全知、不笑乃至带样它们的命运又将如何,但是该看当前的时候就决不能瞻前顾后,我想,把当前的事情做好总不会有错,未来到底由不由自己继续负责现在的事——我至少也应该是个前功之果实的受益者吧!——噢!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这未免太过功利了,想想尽心尽力为新巢的美好未来默默做贡献的全知和不笑,我的如此想法真是离高尚远了许多而又任自己的脚步过于靠近卑劣和自私了。这是个危险的信号,我必须得尽快调整自己的心态,避免不端的想法控制了我的大脑。兢兢业业做好自己本职的事情,不要去考虑自己未来的所谓前景问题,无论如何公正的上天总不会亏待努力的蚁。
我们大概是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把那三个暗穴拓展和修整完毕。这个工程每一步的进度,都是在我时时刻刻的、严苛的监工之下的推进和实施的。可以这么说,每一个上一步皆要经过我的验收,只有如此,我方才任之顺然地过渡到下一步,所以,收工时的工程质量完全符合我认为的那种应该的标准。马虎做事迟早是要付出代价的,为了新巢能有一个相对安稳的未来,我必须得无条件地把现在的事情给做扎实了。我在施工的过程中对每一步骤要求的都很严苛,负责施工的蚁必须把活儿做到我都懒得再找挑剔的理由的那种地步才行,否则,我就会永无休止地把一个接着一个的寻弊索疵性质的问题砸向它。我不会使用鞭打的手段像对待奴隶一样去催促干活的蚁,因为我始终认为靠着强力去威慑蚁做事不是个好的办法,显然,那样做的最严重后果就是会造成蚁的创造力的萎缩。完美离不开创造力,而皮肉之苦和智慧逼迫对创造力的贡献肯定是不一样的,哈哈,我用问题分解和下拉问题的方式实施监工——事实上是在挤压蚁的智慧容囊。要知道凡是装载着意识的生命都有一个共同的弱点,这就是没有压力便不会产生做事情的动力。滥奖滋生功利,滥罚蛊惑慵懒。像这样的道理,我还是懂得的不少的。
可以说除了我理解我自己的这种追求完美的认真态度,被我调过来的负责挖凿施工的这三百只蚁里面,没有谁会以宽容的之心看待我这个监工。有的蚁甚至都对我这个巢防长产生了抵触的情绪,哈哈,这也不奇怪,给别蚁制造痛苦和困难——还指望不招蚁烦——那可能吗!我如果不是我自己,或者说我若是一只我以外的蚁的话,跟像我这样的巢防长里面最好的监工打交道焉有不烦的道理呀。
在暗穴被我们改造成暗堡后不久,新巢竟然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非常之事依靠非常之蚁,同样的道理,奇怪之事也需要奇怪之蚁的奇怪作为。哈哈哈哈!我实在觉得好笑,并且忍不住还要狂笑上一阵子。小头那家伙竟然又失踪了,正如在老巢发生的情况一样,新巢里面除了小头自己,没有别的蚁在它失踪之后能够再见到它。这真是故伎重演,小头那家伙瞎胡闹习惯了,我已经变得懒得再去关心它和与它有关的事情了。
对于小头失踪这件事,全知表现得倒是一副完全的坦然态度。它没有命令全巢的蚁像当初的老巢一样,在整个巢穴范围里地毯式地搜捕小头,而是以一种听之任之的态度承受这个已经发生的事实。如此一看,老家伙的反应和作为倒是跟它一贯的作风不太一样,哈哈,我记得它曾经也像我一样跟小头是非常不错的伙伴,按说最起码它也得号召一下蚁们到新巢的各个角落象征性地找一找那只它曾经的患难朋友吧。
不笑则是以极为轻蔑的态度,看待小头失踪这件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在很久很久以前不笑曾较为深刻地接触过小头,关于这方面的事情记得我曾经讲述过,事实上,也正是那段经历使不笑把小头定性在了没有出息的蚁的范畴之中。所以,当得知小头失踪的事情之后,不笑简直都懒得让这一信息在自己的大脑之中循环转悠一圈儿。——丢失一只残疾蚁就丢失呗,即便是它不失踪——其能体现出的作用和功能又会对新巢有什么好处哇!不笑对小头失踪事件的评价便是如此,可见小头在它心目中的地位是非常之低的。我当然理解不笑,哈哈,岂止是理解,简直是非常非常的理解。从某种程度上说不笑对小头的态度其实就是我想表现出来,但是出于旧的交情又不便表现出来的态度。
监督组的三只蚁倒是很重视这件事,它们似乎把监督新巢的所有蚁的一言一行都当作是自己的职责。带样时常会带着它的两个伙伴在新巢内的各个角落转悠,它们的目的就是找到那个性格怪异的小脑袋,老实说,它们三个做这件事的**和由此而生的动力,要比新巢的其它蚁强烈得多。带样始终认为小头的失踪并不是一件寻常事,它对小头非常了解,更坚信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存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消失。这样的信念就使它相信小头的销声匿迹是有原因的,带样担心小头会在大家都感觉不到的时候,干出损害新巢利益的事情。那是一种非常糟糕的状况,而一旦出现则与之伴随的后果——就真的很难预料了。
实事求是地说我对小头的失踪所持的态度类似于全知,就是听之任之——它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真是岂有此理,那个小脑袋简直就成了失踪方面的专家,它似乎认为自己长着个小脑袋便可以享受特权,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吗!对于这样的缺乏组织观念的蚁,少它一只蚁并不是什么坏事,——可是,可是监督组的担忧难道就不是我的担忧吗?是啊,万一隐藏在暗处的小头的未知行为对新巢的安全造成威胁,那绝对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而我这个巢防长也必须得认真地考虑这个问题,否则,后果假若真的出现了就一定是我的失职呀。我是一只百分之百看重自己的职业操守的蚁,不能把职责范围内的事情做得完美就已经被我看作是一种耻辱了,如此,怎么还能容忍失职和不作为之类的事发生在我的身上呢。
我已经意识到自己对小头失踪这件事情的疏忽,还好,我的大脑之中始终存在着一个纠错机制,它总会在我的思想产生麻痹大意的情绪的时候,用冷水泼头一般的刺激赶走缠绕着我的头脑的这种漠然态度。为了把我的担忧转化成为有效的实施措施,我决定去找我们的统领,因为只有它重视起来了,发动全巢的蚁共同防范小头失踪事件可能会造成的风险的行动才能落到实处。
找全知并不难,可以说想见着它到统领府去找基本就不会落空。“万一”的那种情况我肯定是碰不上,而这一次我也像之前一样非常如意地在统领府见着了全知,并且此刻的统领府里只有老家伙自己。不笑没来统领府,习惯于呆在统领府里的监督组的那三个家伙也不在,我想它们一定是搜寻小头去了。老家伙好像预先就知道我要来找它,所以,在我刚一露面的时候它便发问了。
“小头那家伙不见了踪影。哈哈,小勇伙伴,我想你一定是冲着这件事来找我的吧。”。全知泰然自若地看着我。
“对。”我从全知自信的表情中吸收了些许的底气,“老伙伴,我很担心,但在看到了你之后我的担心的级别降低了,由很担心变成是有些担心。”
“哈哈,担心?”全知不解地看着我,“担心小头那家伙会做出格的事?噢!不不,我相信它的头脑还没有混帐到做出格事的那种程度。小勇伙伴,相信我的判断,那个小脑袋仅仅就是不见了踪影,它的个蚁行为所造成的后果不会给新巢带来任何的害处。你就等着瞧吧,我的判断不会错的。当然,我希望从这件事开始,它永远都成为新巢的编外蚁,因为我越来越意识到它对这里而言是多么得多余。”
“那可是个不按常规出牌的家伙。”我用提示的目光看着全知,“天知道它想做什么,要做什么,以及正在做什么。”
“不管它要做什么,只要它不做伤害新巢的事情就行。”
“它会不会跑到了老巢去?”。我继续提示全知。
“哈哈!那就太好啦!”老家伙表现得更加的轻松,“那我们就彻底甩掉了包袱。哦,我祝愿它能在老巢立足,——如果上层的赦免令的有效范围能够覆盖到老巢的话!”
“我也希望它真的不在新巢这里隐藏着,但是我们也找不到它去老巢的证据呀。”
“哈哈,小勇伙伴,不就是一只心理变态的小脑袋蚂蚁吗!请不要滥用你的警惕性,因为那会消耗你干正经事儿的精力的。”
“老伙伴,我非常担心它破坏新巢的安全秩序,若是明确不了它呆在哪里——我的警惕性始终都解除不了。”
“哦,哈哈,怎么说呢?”全知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小勇,你夸张了那个小脑袋的攻击性和破坏性,而我可不像你一样认为它是一只凶恶的蚁。我对它太了解了,它的思想虽说变态,但是它的战斗**却属于防御性的那种。别蚁若是不侵犯它,哈哈,它绝不主动去攻击蚁,除非它疯了。”
“可是——万一它要是真的疯了呢?”。全知的话提醒了我,而我又借机再次提醒它。
“嗯——,这还真是个现实的问题,万一它真的疯了——”。全知想了想,但是很快它的脸色就由忧转喜,说道:“疯子会躲藏吗?哈哈,我根本就不相信。应该是越要躲藏起来的蚁,反而越是理智的吧!在我的记忆之中,似乎从来都没见过谦虚的疯子。似乎,哦,请允许我再用一个‘似乎’,似乎骄傲才是疯子们的正常态度。它们总是招摇过市,生怕不是疯子的蚁不知道它们是疯子。如果哪一天我碰上了一个随和谨慎的疯子,那么我相信自己一定是遇见鬼了,虽然活了这么大的岁数我也没有真的见过一个鬼。”
“老伙伴的判断把我引出了思想的迷茫区。”我连连点头,“我们看不到它说明它并没有疯,然而思想有序的蚁比思想无序的蚁在心术不正的时候更具危害性。”
“好吧小勇,为了让你安心,我决定发布一道统领令。命令全巢的蚁从现在开始,统统都行动起来在我们的领地范围内搜寻小头。”
“不用动员全巢的蚁,那样容易引发蚁们的普遍牢骚。”我满意地笑了,“老伙伴,找小头那样的小小蚁无须兴师动众,你只需批准我组织小勇蚁团的所有蚁在全巢的范围内搜寻它即可。”
“你自行组织即可,用得着我批准吗!”。全知用一种无所谓的态度看着我。
“这可不行。”我果断地说:“你既然是蚁巢的统领,就得有效地掌控各个蚁团的行动,否则你这个统领就坐的徒有虚名。我可不想看到新巢有一个傀儡的统领,那样的话我们这里将会处于一种各自为战的散沙状态,如此的状况不符合蚁们的利益和愿望。”
“好吧小勇,”全知点了点头,“我现在就把不笑和倔强召集过来,制造一个正式的场合命令你组织你的蚁团的蚁们搜寻小头。当然,若是监督组的那三个家伙也赶过来,场合就更加的正式了,虽说我有些讨厌它们三个的那种挑刺儿的眼神儿。——传令兵!”。
全知的召唤产生了效果,一只和我岁数差不多的蚁跑了进来。看都不用看我就知道这只蚁是快腿,它属于倔强的蚁团,前不久刚被全知借用到统领府负责统领的口信和命令的传达工作。全知是一只老蚂蚁中的老蚂蚁,指望它频繁奔波在三个蚁团之间,发布命令、协调各方关系,以及召集三个蚁长到统领府开会。这的确是一件严重缺乏效率的事,老腿、老脚最不擅长的就是跑路,所以,找一只擅长跑路的蚁代劳全知做这种物理性的远距离位移运动是非常必要的。这绝对不是蚁浮于事的官僚主义行为,因为它实施的意义符合新巢全体蚁民的根本利益。
为了使我们的这位年迈的统领有效率地行使它的职权,在监督组所有成员同意的前提下,老家伙就从倔强的蚁团调来了快腿当它的传令兵。当然,监督组也代表蚁们向统领明确了对快腿的使用说明,这就是只能用快腿做传达命令、传递信息以及领取统领府的生活物资这样的事。换个意思说就是统领不能安排快腿去做它的上述三项职责之外的事,否则就是动用公共资源去完成个蚁的私事。换句话说,若是全知对传令兵的使用超出了其职责的范围,就将被视为是违规。统领违规的后果很严重,监督组既可以召集全巢的蚁进行对统领的不信任投票,又可以直接启动弹劾程序罢免统领。基于这样的约束和警示条件,全知对快腿的使用还是很谨小慎微的,有事儿的时候就让它呆在统领府的门口待命,而在没事儿的时候干脆打发它回自己的蚁团——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你去把倔强和不笑叫过来,我要开个紧急会议。”全知从容地看着快腿,“噢!通知完那两位千蚁长之后,你再去找一找监督组的三只蚁,把你对不笑说的话不打折扣地告诉带样,——真是岂有此理——没有带样那仨家伙在场我反倒有一种丢失了部分的灵魂的感觉,那滋味可真它X的不自在呀!”
“把‘统领要开会。’这句话不打折扣地说出来,比打折扣地把它说出来可容易多啦!”快腿的目光显得有些调皮,“我这就去。最最尊敬的统领,你的每一道命令都是我的一次荣幸。”
“可是我每一次给你荣幸都得要慎之又慎,否则,我就要为自己的造次和粗心大意付出代价。”
“我搞不明你的这句话的意思,但是,你让我传达的命令就像我记着自己长几条腿一样,不会忘掉而且忘掉的可能性等于零。”
“你的话语的最后一句让我搞不明白,那是同一个意思的重复表达,所以,不是‘而且’之前是废话就是‘而且’之后是废话,反正你说了一句废话的证据就摆在那儿。好吧快腿,我清楚地知道你长着六条腿,希望你不要记得自己长着五条腿或是七条腿。”
“我有个办法保证忘不了我长着几条腿。”
“什么办法?”。全知耐心地看着它的对话目标。
“向倔强传达您的命令的时候看看它的腿有几条,假若它不是一只残疾蚁——我保证它的总腿数就等于我的总腿数。”
“这还真个好办法,但愿倔强的腿不要突然就少了一条呀!”
“那——我还是靠自己的记忆吧。”快腿耸了耸肩,“靠蚁不如靠己,自己总不会欺骗自己吧!”
“好吧快腿小伙伴,我觉得你应该赶快行动起来,因为我发现已经先期到达这里的小勇千蚁长的脸上表现出了不耐烦的情绪。”
快腿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统领,随就像一股旋风似的快速转身闪电一般跑出了统领府。我注意到这家伙的确是蚁如其名,行动的速度之快绝非等闲之蚁所能比。这也让我开了眼界,就蚂蚁这个物种来说,快腿是我见过的蚁里面跑的最快的。难怪全知会选择快腿做自己的传令兵,单从信息的传递速度这一点上说,如果把传递者比作是一种导体材料,那么快腿无疑是这种材料中的佳品。
时间又向前推进了三分钟,这时,我就看到带样它们仨的身影出现在了统领府的入口。我和全知都没有想到先来的竟然是监督组的蚁,必须来的蚁落在了后面,而可来可不来的蚁居然抢先到来了。
“啊——带样伙伴,”全知语气温和地问道:“你们碰见快腿啦?”
“哈哈,那家伙就像是做了坏事逃跑似的恨不得飞着行进,当我们看到它第一眼而再想继续看它第二眼的时候,它的身影就彻底消失了。那家伙的行进速度真快,比不上闪电,但却比跑的最快的蜘蛛都要快。——噢!我的意思是说,我们看到了它,而它好像是没有看到我们。”。歪嘴抢在带样的前面回答了全知的问题。
“每当看到快腿离开统领府,我就可以判断它不是有事儿就是没事儿,不过从它的行进速度上看我想它一定是有事儿。快腿那家伙的事儿就是统领府事儿,统领府的事儿就是统领的事儿,”。带样认真地说:“——我们就赶来了,因为旁听统领议事已经成了我们的习惯,一旦不能继续这种习惯我们会非常不自在的。这一段时间,我们没事儿的时候可以去找一找小头,而有事儿的时候小头的事儿也就不重要了。”
“噢——!哈哈,欢迎,欢迎,非常的欢迎!”全知笑的有些不自然,“我是让快腿去给倔强和不笑传令,当然,小勇已经先来了,——我在这里要跟三个千蚁长开个小会。坦率地说,我让快腿通知的蚁里面也包括你们仨,因为——我刚才就说过——没有你们呆在统领府看着我们议事——我也会非常不自在的。”
“统领让快腿通知的蚁里面的确包括你们三个。”我用证明的眼神瞥着带样,“它希望你们三个站在统领府中看着它开会,因为有你们列席会议能够使它的精力变得更加充沛,而思路也会随之清晰上两倍的。”
“哦!原来我还有清醒剂的作用,小勇长官使我看到了自己的又一个有用的能量。”好窥拘谨地笑了笑,“我想快腿这会儿正跑在往这里来的路上,它的目的就是看一看我们三个有没有先来到这里,以免出徒劳之力、做无效之功。”
“那家伙贼着呢!”
“歪嘴,我非常讨厌你用‘贼’这样的不雅之词形容统领的传令兵,因为这等于是在贬低统领,而贬低统领也就是贬低新巢的所有蚁。”
“我认同小勇的观点。”带样用赞同的目光看了看我,“尊重快腿也就是尊重统领,尊重统领便是尊重新巢的所有蚁。”
“啊——,瞧我这大大咧咧的德行,在这样庄重的场合硬把‘机灵’说成是‘贼’了,无意间就制造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歪嘴歉意地瞅着我,“好吧,哈哈,我想机灵的快腿不会去盲目地做事,它一定要先来统领府确认一下我们三个有没有先到这里,而后再决定是否继续找我们。——瞧,我的这个聪明的判断,竟让好窥这家伙先说出来了,让蚁感觉好像它比我聪明似的。”
“我的感觉就是这样。”带样冲歪嘴点了点头,“借我一万双眼睛,我也看不出来好窥到底哪里比你笨。”
“我以统领的胸怀宣布原谅歪嘴这一回。”全知狡猾的目光游移在带样和歪嘴之间,“哈哈,活了这么大岁数我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原谅蚁,关于此你们都是知道的,不过我还是要行使我的这个权力,严肃而认真地原谅歪嘴一次。——噢!瞧快腿那家伙来啦!”
在全知的提示下我们的目光同时瞄向统领府的入口。果然,快腿如同一阵疾风,速度快的像是省略掉了赶路的过程立刻就站到全知的面前。这家伙的速度虽快,但是它身体的刹停似乎更快、更灵,没有受到惯性的影响而是稳当当地就站定了。这家伙的体力也超强的好,跑得这么快,又费了这么大的劲儿,它竟然是面如平常,一点气喘吁吁的状态都没表现出来。
“看到这里又多了三只蚁,哈哈,我的直觉结合着实际发生的情况告诉我——任务彻底完成了。”。快腿既满足有得意地看着全知,“本来我的打算是先来这里看一看,若是见不到我要通知的蚁的另一部分的全部就再掉头出去履行我的职责。现在看来不用再这么做了。哈哈,仅仅是来这里看了一眼,就省掉了我一半的体力耗费,看来有的时候因耐心细致而生的繁琐行为还是非常管用的。”
“带样它们三个就站在这里,可是我并没有看到倔强和不笑的身影。”全知有些纳闷地说:“你的任务还需要结果的检验,——那两位千蚁长为什么还没有来呀?”
“那是因为它们的速度太慢,还赶不上我在不紧不慢状况下的行进速度的七成快,所以就大大地落在了我的后面。不过统领只需消费一些耐心,我想你很快就能看到它们两个的到来。”
“好吧,你的任务的理论阶段已经做完,如果将要转变为现实的未来跟你向我报告的情况不相抵触,那么你今天就不必继续再在统领府的门前待命了。”全知笑道:“在不笑和倔强的身体钻进统领府的门的时候,你就可以依照你自己的思想去指导你腿脚的行动了。”
“两位千蚁长都进来啦!”。我把我即时看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众蚁又都把头扭向统领府的入口,只见不笑在前倔强在后,二蚁步态稳健地走进了统领府。哈哈,就这样的行进状态,别说是快腿,即便是全知这样的老蚂蚁——只要稍微跑得快一些,也会领先于它俩的速度的。
“二位千蚁长在没有进门之前都跑得飞快,”快腿看出了我们这些旁观者的疑惑,“我不知它们为什么一走进统领府就都变得这么斯文了,也许把蚁做得冠冕堂皇一些才更能显出它们的尊严吧!”
快腿的话说到了我的心里,我暗暗赞许它的这种像镜子一般老老实实地反射外物的性格。这家伙不但腿快而且贫嘴直言,不掩饰自己脑子里的想法,看到什么就说什么,像它这样的蚁还真是不多见。事实上,根据眼见的情况我的心里也产生了类似的反应,到底——我也是一只完全合格的有判断能力的蚁嘛!不过,我想不笑尽管是走在倔强的前面,可它一定是配合着后面的那只蚁的心态才让自己也表现同样的冠冕堂皇的样子。
倔强那家伙表现出来的做作的面容,是隐藏不住它空虚愧赧的内心的。事实上我一眼就看穿了它庄严的外表所包裹的那一股战栗的思想。目光的犀利跟掩饰的完备本就是一对矛盾,在这二者的较量中起决定性作用的自然是思想的坚定状况。思想就是这么一个奇怪的东西,有的时候它会诚实地支配面目,有的时候它却让面目为其造假。明明是得意,却非要让脸色表现得平静如常;明明是失意,却硬要使脸皮展现出坦然的傲慢相貌。
这是我在统领府第一次见到倔强,而在此之前我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它有意在回避我,反正每次我来统领府的时候都没有见过它。假若倔强是在有意在回避我,毫无疑问,那应该跟统领选举的时候我不留情面地剥夺了它统领候选蚁资格有关系,——它大概是因为那件事而记我的仇了吧。它能记仇于我,而我也一样对它是难生好感。实际的情况就是这样。我对它的那种以权力压制自己下属的意志自由的做法非常的反感,甚至它给我留下的这种印象——已经在我的心里升级到了成见的程度。哈哈,我和倔强算是在彼此看待对方的态度上扯平了,被它看着别扭,而我的还击武器则是看着它不顺眼。当然,那种维护共同利益的觉悟我绝对是有的,不管我和倔强的私蚁关系处的如何,在新巢的公民这个事实面前我们俩既是战友也是生存共同体,因此我决不能让私蚁的恩怨去干扰大是大非的新厉害关系的问题。——但愿倔强这家伙也具有和我一样的觉悟吧!
“欢迎二位!”全知在说这话的同时扫了一眼快腿,“从现在开始多余蚁必须离开,这就是说凡是留在这里的蚁肯定都具有留下来的理由和资格。”
“我有一千个理由可以让自己留在这里,但是我并不想留下来,所以,即便再给我一千个理由我也生不出半点儿继续呆在统领府里的兴趣。——都别拦着我,快让我走!”。快腿说完了这番话,便又以它的行进风格跑出了统领府。
我之所以没有再耗费些言语形容快腿离开统领府的情况,这是为了避免啰嗦,毕竟一些话不断重复地说就连说者也会感到厌烦的。然而,不知道是为什么我竟越来越喜欢啥这个家伙了,从它的身上我似乎看到了年轻时候的全知,虽说——必须得承认年轻时候的全知是什么样子我并不清楚。
大概快腿乐观、诙谐、说话直截了当的处事风格,便是我喜欢它的原因。哈哈,上天造的是物而非苦恼,所以,蚁既然来到这个世上,也就应该把由生到死的过程经营的快快乐乐才是呀。烦恼是思想不集中的产物,只要你集中精力去做每一件要做的事情,并且不看重得失,那么一切制造烦恼的负面的情绪就都没了机会再来侵蚀你的思想。
“你们谁愿意拦它,那就赶快上颚。反正我不会这么做。”。带样实实在在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倒是想拦住它,可惜它向外跑的速度太快,为了避免它被自己的速度伤害,我只能放弃这个的念头。”。倔强愤恨地瞥了一下我和监督组的三个成员,随又将目光投向全知,说:“快腿小伙伴是一只快乐的并且有着鲜明特点的蚁,统领把它借过来我还真有点不舍得,不过看到它在这里无半点思乡情绪地为统领服务,哈哈,我还是认为自己当初任它到统领府报到而不阻拦的做法是正确的。”
“你的小伙伴是一只很有用的蚁。”全知示意大家各就各位,“它在为我传递信息方面发挥了很大的作用,而且它说话的用词和句法也具有很高的文学性,使我语言方面的造诣有了非常明显的提高。——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现在说话的风格,正变得越来越婉转、文明啦!哈哈。”
“我并不觉得快腿说话的方式有什么特别之处。”倔强说:“难道花言巧语和贫嘴也算是文明的说话方式吗?如果算是,那么一定是我们这里的道德评价标准出了问题。”
倔强的话差点把我的气儿给逗上来,它居然还好意思说道德这个词儿,仅霸选事件的耻辱就够压制它内心的张扬倾向了,——我心想——这一会儿它一定是忘记自己的那段龌龊事儿了吧。
“如果再有第二次统领选举的机会,请你踏踏实实地参选,在给自己扭转了名声之后,你再在这里谈论道德的话题吧!”。带样似乎也像我一样对倔强有一种难以抹去的厌恶情绪,“道德是行为的后果。语言是思想的表达。行为要靠行动实施,而行动是会创造功效的。语言不具有做功的能量,所以它代表不了行为。劣端的行为必须得靠优端的行动来扭转,所以,就别指望用花言巧语对之实施修复了。”
“我完全赞成带样伙伴的这番话。”我轻蔑地瞥着倔强,“正蚁先正己,自己的行为不端,还要高姿态地挑别蚁言语的所谓毛病,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啊——!哈哈。蚁都到齐了,那么我们就正式开会。”全知看出了发生在它身边的不和谐气氛,“题外的话大家就都不要说了,那会占用我们谈论正事儿的时间。——小头那家伙找不到了,我明确地认为这是个值得重视的问题。嗯——,下面请三位蚁长轮流说一下对这件事的看法,当然,你们想采取什么样的措施应对这件事可能会产生的后果,也不妨在这里说一说。”
“我并不觉得那只对新巢无用并且有害的残疾蚁的失踪,是什么值得重视的事件。”沉默了许久的不笑不屑地笑了笑,“没有它就相当于为新巢的公民们减负。现在负担没有了,嘿嘿,碰上了这样的好事我们还要担忧,这简直是在自寻烦恼。”
“你有没有应对这件事的措施!”。全知问道。
“没有。”。不笑干脆地答道。
“这就是说小头失踪事件在第一行政官的眼睛里不算是什么事儿。好吧,我坦诚地原谅你的疏忽,假若是一只蚁品端正的蚁失踪了而你还保持着这样的疏忽,那么,我就实在难以找到合适的理由实施对你的原谅了。”。话说到这里全知又把目光投向了倔强,“说说你的想法吧!当然,你不用像不笑一样,应该站在全局的角度去考虑这个问题。”
“我对小头失踪事件的看法跟不笑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倔强的眼珠稍转了转,“不过,我倒是觉得把这件事交给小勇巢防长去处理是非常合适的。首先,它跟小头是非常好的朋友,用朋友去找失踪的朋友——怎么想都非常的有道理;再者,我感觉小头失踪事件可能造成的后果应该属于安全上的,所以,这样的事就得由巢防长去管。是巢防长就需要有实实在在的担当,现在,哈哈,小勇担当的机会终于到来啦!”
尽管倔强的话正中我的下怀,可是看着它的那副挑衅的样子,我真想举颚将它的猖狂劲头给打压下去。然而,心里的愤怒绝对不能带在脸上,否则就会导致自己彻底失去理智。我早就过了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年龄阶段。失态的蚁会显得粗鲁低俗,关于此我是非常清楚的,因此,我绝对不能让倔强这家伙看到我大失体面的表现。即便内心处于熔融的状况,可面子上也要表现得平静如常,这才是应对倔强挑衅的最有效的反击方式。失态等于暴露,如此只会让局势越来越不利于自己,所以那样的傻子我是不会做的。
“我非常愿意干这项工作,并且谢谢倔强的推荐。”。我的言语礼貌,而目光却是以乜斜的状态视着倔强,说:“我跟小头曾经是很好的朋友,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就知道它藏身的地方,相反,越是朋友那位失踪者就越要有针对性地加强自己隐藏的深度。不过这不要紧,我一点都不怕工作难度的增加,因为我天生就是一只喜欢迎接挑战的蚁。只要统领授权,我非常愿意担负找小头的这项艰巨的任务。希望大家也在这件事上尽力而为,毕竟要是真的有了后果——我们之中——谁的利益都会被侵害到的。”
“小勇的担当精神使我很受感动,不过,能不能找到小头则是另一回事。”全知接话道:“我非常顾虑小勇一个蚁团的力量不够用,为了给这项行动加上一层保险,这样吧,哈哈,以小勇蚁团为主地毯式铺开进行搜寻,同时,不笑蚁团、倔强蚁团的蚁们也不要闲着。啊——倔强、不笑:你们每天都要派出精干的蚁,组成小股部队,到新巢的偏僻角落实施定点搜寻好不好呀!”
“我完全同意。”不笑点了点头,“这个想法很现实,找蚁并不是一件耗费体力的活儿,顺便就干了嘛!”
“我反对!”倔强冷脸看着全知,“谁的活儿就是谁的,为什么要分摊呀!”
“这跟分摊没有半点关系。”全知平静地看着倔强,“我非常的纳闷,力所能及的事情竟还会被你拒绝!此刻,从你拒绝的眼神上我看不到半点儿的同意影子,但是我却能理解你,因为我懂得真实的表露无害,而内心抵触外表屈从的隐忍行为往往是有毒的。哈哈,好吧倔强伙伴,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做好你本分内的事情就行了。”
“我肯定能做好。”。简略地回答了全知之后,倔强转身便要走。
“慢走!”全知依旧不慌不忙,“倔强伙伴,暂且放慢你的脚步。”
“干什么?”。倔强停了下来,“统领还有什么吩咐?”
“啊——倔强伙伴,请问,你回去之后要做什么事情。”。
“带领自己蚁团的伙伴们把日常的工作做好,这就是我要做的事情。”
“你把自己管好就行了。”全知故意放慢自己说话的节奏,“操心太多——难免伤神,更何况——你的千蚁长职位——我想——”
“统领想干什么?”倔强的目光之中表现出慌张的神情,“我可是上层任命的千蚁长呀!”
“明确地说,我觉得应该把倔强蚁团改为是——我尚未物色好蚁选,反正有必要给倔强蚁团改一改名字。嗯——到底应该叫什么呢!——很快,很快就会有结果的。”。全知显然是在用不紧不慢的言语刺激倔强,以使它的紧张感不断增强。“我的问题不是找不到蚁选,恰恰相反,而是因为能够供我选择的蚁太多了,多的我都不知道把谁提拔起来更好啦!哈哈。”
“我是上层提拔起来的千蚁长!”。倔强又一次重申了自己的观点,“你是不是想把统领的权力夸张使用,如果是——我劝你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自己能和不能做什么吧!”
“在新的上层没有到来之前我百分之百地代表它老蚁家。这就是说在权力方面,上层能做什么统领也能做什么!”。全知冷笑道:“具体说来,我既可以免掉一个千蚁长,也可以提拔一个千蚁长。这是当初选民们交给我的一项重要权力,但是直到现在我还没有真正使用过这项权力。哼哼,关于此,监督组的成员都在这里,我想它们不会认为我对统领权力的解析出了差错了吧!”
看着统领投来的寻求确认的目光,带样点了点头,说:“没错,当初选举的时候选蚁们授予统领的权力之中包括了任免千蚁长。不过,为了防止统领滥用权力,选蚁们还要求凡统领任免蚁选的提名,都需要经过代表选蚁的监督组的表决通过方可执行。”
“即便是你说的那样,它又有什么理由把我免掉哇!”倔强不服气地将目光由带样转向全知,“统领滥用权力或者依仗公共权力去解决私蚁恩怨的问题,这都是不行的,否则的话——统领就应该被弹劾。这是个浅显的道理,但是它告诉我们做事要掌握好分寸,不然,一定是要承受后果。”
全知用蔑视的眼神瞥着倔强,说道:“你在统领初选的时候,凭着你千蚁长的权力强压倔强蚁团的蚁们选你做统领候选蚁。这样的行为绝对够权力滥用的标准,所以,这可以作为我要免掉你千蚁长职位的一个有效的依据。你对分配到倔强蚁团的白糖粒进行二次分配,跟你关系好的蚁一天能够分到两粒白糖,而你讨厌的蚁两天才能得到一粒白糖,不能贯彻每蚁每日一粒白糖的大政方针,并且存在着有关贪污方面的重大嫌疑。我想,把这一点作为免掉你千蚁长职位的理由,简直太够用了。还有,刚刚我们都看到了,你拒绝执行统领安排的一项内容非常合理,而且具有现实的迫切性的工作任务。这样做的直接后果就是使新巢的政令贯彻不下去,就此来说你已经成了我这个统领不需要的千蚁长,所以,我想尝试一下能不能换一个可以保障政令畅通的千蚁长,我想那样的话新巢三分之一的蚁们的福利就能够很不错地贯彻下去。作为新巢的统领,我得为每一只蚁负责,这既包括失踪的蚁也包括没有得到应有福利的蚁。”
“它压缩它的蚁团的一部分蚁的福利,这就是在挑战新巢公平、公正的蚁群秩序。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所以我完全支持统领把这样的一个不负责任的千蚁长给把罢免掉。”。歪嘴义正言辞地瞪着倔强。
“你这个好耍贫嘴的家伙,——装什么正经呀!难道幸灾乐祸地看着别蚁遭殃是你的一项乐趣不成,哦——我看出来,你是有想法的——”倔强的气儿被逗了上来,“罢免了我,难道你想当千蚁长不成?哼哼,千蚁长不是谁都能干的,你也不看看你有没有做千蚁长的那项才能!”
歪嘴苦笑着送了耸肩,说道:“恼羞成怒,泼妇骂街,没有任何理由地给别蚁乱扣帽子,——除此之外,我还能再说些什么呢!”
“我也同意统领罢免它!”。好窥也像歪嘴一样正颜厉色地瞪着倔强。
老实说,一贯胆小懦弱的好窥冲蚁瞪眼的情况,在此刻之前我可是从来都没有见到过。今天能看到它有这样的表现,一方面说明它自我意识的觉醒,另一方面也是它被倔强的嚣张气焰激发起的怒火的宣泄。
“如果统领提议罢免倔强千蚁长的职位,我不保留使自己宣布同意的权力。”带样说道:“倔强的所作所为以及由此引发的后果,与千蚁长应该具有的品质和行为严重不符,所以我完全支持统领罢免它。”
“哈哈,本来我要罢免一个千蚁长的**并不是那么强烈,可是现在监督组的成员不断地给我施加压力,瞧这势头,如果不行动的话还有可能要为我自己埋下一个将来被蚁们弹劾的理由。”全知的脸上带出了为难的表情,“那么我也只能正式宣布免除倔强千蚁长的职务了。啊——我决定:免除倔强千蚁长的职务,理由是克扣蚁团的蚁的福利和拒绝执行统领的本职命令。下面,请监督组的三位成员,现在就审议和表决我的这一撤职令吧。”。
全知的上述言语刚一表达完毕,就见监督组的三只蚁的颚全都举了起来。这一状况说明一个事实,——全知撤倔强的千蚁长的职位的统领令获得了监督组成员的全票通过。看来倔强这家伙的千蚁长是真干不成了,而这也并不冤枉它,一只缺乏公心的蚁不配继续在千蚁长的位置上呆着。从某种程度上说像倔强这一类的负能量表现明显的蚁,还不如那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尸位素餐者对新巢更有意义。全知在处理倔强的问题上表现得不够果断,甚至是犹犹豫豫的,要不是带样它们的直言不讳传递给它下决心的底气,天知道这次像倔强这样的不合格的千蚁长会不会被罢免了。哈哈,不管怎么说我们的统领还是做对了一件事。就得让不称职的蚁让出它的职位,否则歪风邪气就会像传染病一样侵蚀新巢的每一只蚁的思想,在这片已经培植出民主、平等气氛的小天地之中,也会因不正之风的吹拂而丧失和希望相伴的前途。
自己被罢免的事实已经摆在面前,倔强气的是浑身哆嗦,它举起颚,随就将之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然而,发泄愤怒是没有用的,统领令现已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实。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被它的颚砸扬起来的尘土,也挽回不了它已是一只普通蚁的现实。可怜又可气的倔强将颚快速抬离地面,随转过身去迈着不服气的步子愤然走出了统领府。可怜之蚁必有可恨之处,倔强那家伙之所以会落得如此的下场完全是它咎由自取的结果,而全知无非就是替我们伟大、光荣、正确的上层执行了一次扬正压邪的命令罢了。
“原倔强蚁团暂时由小勇负责领导。我相信我们的巢防长能够腾出一部分的精力,把那个被它的前任蚁长搞得失去了公正秩序的蚁团给治理好。另外,倔强不能还呆在它原属的蚁团里,它要到不笑蚁团去报到,也就是说从此之后它成了不笑蚁团的成员。不笑负责把这个消息通知倔强本蚁,当然,你可以实施任何的强制手段压迫它服从你的意志,而由此引发的后果则由我负责。啊——,会议到此结束,大家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说完了这些话全知潇洒地扭身走向它睡觉的卧榻,紧接着我们便听到了那种和睡眠相关的节奏缓慢的呼吸声。——我真不知道老家伙是在酣睡,还是有意表露出这样的状况以便借此回避和我们继续交流。姜还是老的辣。我倒认为全知对倔强的后事安排做的很到位,不能让它继续呆在原属蚁团中捣乱,用不笑去压制它的祸心,让我把原倔强蚁团混乱的秩序理顺上一段时间,……,哈哈,所有这些安排都是那么的恰如其分,而因事用的蚁也是实事求是地择能致用。
不笑似乎并不同情倔强,至少我没发现它的脸上流露出为那位被撤职的千蚁长惋惜的神色。仅从这一点上我就能判断不笑也看不惯倔强的作为,虽说它们俩还算是比较要好的朋友。不笑的正义感是我所认可的,然而,不知为何我竟莫名其妙地替它操起心来。真的难以想象在今后的日子里,它将如何对付那个怨气冲天的倔强。哈哈,我看到的情况似乎有意在和我的担心作对,不笑是一脸轻松地走出了统领府,瞧它的样子——不知道是举重若轻还是臆中真的就没有烦心事。——噢!也许经历的事情多的蚁都是如此,见怪不怪的久了,所有的超乎寻常的情况便很难再刺激到它们这一类蚁的神经了。事实上,不笑本就是一只不一般的蚁,既能见机行事,又能申张大义,还能让自己屈伸自如,仅它的这种在面对大是大非的时候表现出来的坦然豁达的心理素质,就值得让我学习上一段时间了。
监督组的那三个家伙是跟着不笑一起出的统领府,它们这么行动的目的是要看看不笑对统领命令的执行情况,同时也是统领命令内容的证实者。我想一会儿或是不久之后它们也会在原倔强蚁团等我,这已经成了它们的习惯,凡是跟统领有关的事情都要亲临现场督导观察。我非常尊重带样它们三个的敬业精神,而更重要的是我比全知更能习惯时常被三双眼睛盯着做事。哈哈,我对这个问题的理解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是既简单又纯洁,就是干自己的事情让别蚁看去吧!
不笑表现的很是坦然,而我却一点也不坦然。要分出一部分的精力把原倔强蚁团的混乱秩序理顺,这样的事说起来容易真正地做开又谈何轻松。将近一千只,物理上区别不大的身体,精神上千变万化的思想,把形象搞的统一容易,而要把诸多偏斜的思想的负能量释放出来就很不容易了。组织小勇蚁团的蚁们搜寻小头我还没来得及安排布置,又要到原倔强蚁团去安抚众蚁纷乱的心,老实说,我很难将这两件事中的一件划为重点。要事优先的原则说起来简单,然而要把要事从诸事中挑选出来还真得非一番脑力才是。
这一会儿我倒是羡慕起统领能有一个传令兵,因为快腿的另一项重要作用就是能使全知一心多用。哈哈,羡慕归羡慕,我可不想真的变成全知那样,毕竟我的岁数离老年还很遥远,腿脚的活力十足,无须配备协助工作的办事员,更何况我又非常讨厌那种徒托空言的官僚主义作风,而机构简约更是我对权力框架设置的清醒、理智的认识。——算了,想那么多干嘛!遵照全知说的——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事在蚁为,不做光想的后果便是凭空给自己增加压力,那种傻事只有傻瓜乐意去做,我——小勇可不愿让自己成为一个被感性挟持的非纯粹的傻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