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与玫瑰 第15章 第 15 章

公共浴室离徐余家有些距离，陈文希行动不方便，徐余扶着他充当他的拐杖为他带路，两人一路无言。

陈文希因着身上的污秽有些烦躁，徐余则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保持沉默。

陈文希心情不太好，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徐余身上，徐余虽看着瘦弱，力气却是很大，哪怕扛着陈文希也是健步如飞。

陈文希看着徐余的脑袋分神。

大概是营养不良的缘故，徐余的头发软软塌塌的，像他根本一样可以任由别人拿捏，不管别人怎么欺负都不会还手。

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欺负他吗？

“陈文希……”徐余感受到头顶的目光，下意识喊了下陈文希的名字，陈文希闻言向他看来，眼中还带着难以掩饰的烦躁。

他的眼神让徐余的话梗在了心里，徐余抿了抿唇，最终也只小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陈文希抬头躲开他的视线，小声嘟囔了一句，又像是认命般叹了口气，道：“我没对你和爷爷发火，我就是这个脾气，你别在意。”

“是我麻烦你了。”徐余没听清他前面说的什么，但是他现在有些后悔把陈文希带到家里来了。

他不该过早地把自己的窘迫拿给陈文希看的。

陈文希进到他家时的嫌弃他还记得，他们两个的生活本就天差地别，陈文希不会理解他所生活的环境的。

他能拿的出手的东西只有自己的诚意，但心意这种东西却是最不值钱的，尤其对象是什么都不缺的陈文希。

陈文希没有再说话，他有些后悔自己莽撞地跟来徐余家了。

不适应就是不适应，他对徐余的好更多的是因为从来都没有接触过这类人的一时兴起。当他因为这几天的别扭抛开当时的悸动再去审视徐余的时，他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孩。

和徐余待在一起的时间越久他就越能感受到两人的差别。

陈文希此刻甚至有点讨厌总是唯唯诺诺的徐余，他想把徐余当成朋友，而不是一个让他随时使唤的佣人。

他甚至有些卑劣地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给了徐余那么多好处，所以他变本加厉地向自己卖惨。

这个想法在陈文希的脑海里短暂停留了一瞬就被他否决了。但是除此之外，徐余好像没有任何理由像这样卑微地讨好他。

“你不要生气好吗？爷爷不是故意的。”

分明是陈文希自己提出的要求造成的后果，却是徐余低着头道歉。

徐余细白的脖颈暴露在陈文希眼前，他的皮肤总是是病态的苍白，薄薄的皮肤下包裹着脆弱的血管，仿佛只要轻轻一捏就会断开。

冷风顺着敞开的衣领钻进徐余的身体里，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寒冷，依旧保持着卑微的姿态执拗地请求着陈文希的原谅。

“你别这样……”陈文希揪住他的衣领让他直起了身子，明明是不算矮的个子，却总是佝偻着背，稍不注意就会在人群中丧失他的身影。

徐余悄悄擦掉马上要溢出的眼泪，陈文希确实有生气的理由，他不想让陈文希讨厌。

“要不要我帮你？”到了目的地，徐余将陈文希送到了里面。他的腿上还打着石膏，徐余试探性地开口想要为他做点什么。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陈文希拒绝了他的帮助，他现在有点烦躁，不确定自己一会儿会不会说什么过分的话。

“那我在外面等着，需要帮忙的话喊我就可以。”

徐余不敢再说什么，咬着唇等在外面。

一个人单腿洗澡不是很方便，陈文希脱了半天还是没能把衣服脱下来。

陈大少爷脾气上来，推开隔间的门喊着徐余过来帮他脱。

徐余应了一声，过了几分钟后才拿着一个凳子走了进来。他指挥着陈文希坐在凳子上，手里拿着花洒帮陈文希洗澡。

像这样的流程他在照顾爷爷时进行过无数次，但今天却格外的笨手笨脚。

他怕水太冷，结果一不小心调高了温度差点把陈文希烫掉了一层皮;帮陈文希洗头时又好几次把泡沫揉进他的眼睛里。

徐余手忙脚乱地道歉，他总是这样没用地搞砸很多事。

陈文希被他折磨得够呛，但看着徐余愧疚的脸又说不出什么重话，只能推搡着把他赶了出去。

陈文希穿不下徐余的衣服，徐余只能趁着陈文希洗澡的功夫把他的脏衣服洗了托澡堂的人把衣服烘干，陈文希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他刚好把衣服拿过来。

陈文希套上衣服借口自己冷催着他赶快回家，见他对自己的态度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徐余暗地里松了口气，脚步也不自觉轻快了些。

两人回到家，徐余收拾好餐具哄着爷爷睡下，陈文希则坐在破了一个洞的沙发上玩手机。

徐余家只有两个卧室，陈文希自然只能和徐余睡在一起。

徐余的房间很小，布局也延续了他家客厅的风格。只有一个破旧的床、一张破旧的桌子和一个破旧的衣柜，另外还有几个明显瘸了腿又修补好的凳子。

就在陈文希担忧这个破旧的床能不能支撑起他们两个大男人时，徐余抱着被褥走了进来。

“你这是？”

陈文希往旁边让了让给徐余腾出了一个落脚的空间，徐余把怀里的被子铺到地上，又给小床垫了一层，才搀扶着陈文希坐到了床上，又检查了下他的石膏固定。

他的动作看起来很熟练，一看就是经常照顾别人。

“你经常这样照顾人吗？”陈文希想着，直接问了出来。

徐余没想到他会问这种问题，愣了一下后把他的腿放好后才说道：“之前做过一段时间的护工。”

“你如果想去哪里的话就叫我，你的腿还不能乱动，再乱动的话恢复周期会延长的。”

徐余说完，又整理了下地上的被褥躺了进去。

“床太小了睡不下我们两个，我怕碰到你的腿影响恢复，所以我在地上睡吧。”

徐余大概是刚洗漱完，刘海被他撩了上去，露出了他原本精致的眉眼。漆黑的眸子不带任何杂质地看着他，像是在献宝一样眨啊眨。

“好。”

陈文希没有推辞，他还不是很想和其他人挤在这么小的一张床上，更不想和徐余交换睡在地上。

徐余熄了灯，陈文希躺在硬的硌人的床上睡不着。

陈文希看着天花板，有些奇怪自己当初为什么鬼迷心窍地做出那么多蠢事来，甚至还不惜摔断了腿。

徐余的魅力有大到让他痴迷到这样做吗？

陈文希侧过头看向地上的徐余。

徐余家的窗帘没什么遮光的作用，路灯昏黄的光线透过窗照进徐余的房间里，陈文希只能模糊看清徐余的轮廓。

瘦瘦小小的，没有一点魅力可言。把徐余扔到人群中，不出一分钟他就会被吞没，融在普通人中无法辨别。

以他的条件，想谈恋爱的话不说随便挑，起码也会有大把的人求着他和自己谈恋爱。但他偏偏被这个平平无奇的人吊住了，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原因。

“我真是有病。”陈文希想着，翻了个身背对着徐余强迫自己入睡。

躺在地上的徐余一直听着陈文希的动静无法入睡。

他夜间的视力极好，或者说他已经习惯了这样昏暗的光线。

高中的两年他就是借着这样的光每晚熬夜刷题的。

他不知道陈文希对他的看法，但他知道他很害怕会失去这个从天而降的朋友。

他又不是什么情感缺失患者，他也会害怕孤独，他也想要可以有个人可以和自己说说笑笑，让他沉寂黑白的生活出现一些色彩。

陈文希是第一个，第一个和他相处了这么久却仍旧用正常人的态度来对待他的人。

他害怕陈文希也会不理他，他已经习惯了陈文希对自己的好，陈文希的每个情绪变化都会让徐余忍不住胡思乱想。

徐余不知道自己之前做错了什么，或许是他真的讨人嫌，或许是人大多会听从别人的看法，没有一个人愿意真正地去了解徐余。

其实他也不过才十八岁。

陈文希确实很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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