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甲遍地后他从良了 第66章 （四）无面（11）

兰厉身子背对着他们，仿佛还在睡觉一般。谢凝霜跟白渺只是打了个招呼，便又回去。葛薇交代完接下来的行程后也离去。待三人走后，沈寒看向兰厉，“兰兄……”真是……一言难尽。

兰厉翻了个身，支着头翘着腿问道：“驻烬楠边境办事处的李大人父亲的家宴何时开始？”

沈寒看向日历，往后翻了又翻，回答：“……大概五日后。”

兰厉又躺倒回床上，带着鼻音嘀咕着：“到时候差不多就好了。”

沈寒捧起书卷，疑惑道：“李大人父亲的家宴，为什么兰兄这么想去？”

兰厉啧了一声，翻过身来，一手撑头一手搭在身前。

“难得边境有这等热闹，我为什么不去？”

沈寒哑然一笑，心道：看起来兰兄病的不重，还有心情去别地玩耍。

他抬头看向兰厉，却看到他眼底闪烁的贼光。

“百里啊，我觉得，这场家宴会有重要线索——串联一切的线索。”

·

天刚蒙蒙亮，司马刹的游隼便笃笃笃敲击窗棂，白渺睡得很沉，谢凝霜睁开睡眼，打开窗子，游隼轻巧的迈步进来，朝谢凝霜微微歪头。

谢凝霜抚了抚它的小脑袋，解下了它胸前的布袋。

那信纸已经被拆开过了，应该是葛三娘看过，之后又送了过来。

葛三娘亲启：

水路有异，沉船频发。

——司马刹亲笔。

谢凝霜赶紧摇醒白渺，二人收拾收拾就赶赴县衙，葛三娘正在等着她们。

“你们俩也太慢了！”葛三娘一边催促着，一边上车，马车在清晨的石板路上飞驰，在卯时二刻到达烬楠边境办事处。

屋里官员们忙的焦头烂额，屋外烽火营将士们也在争辩，葛薇就是这时走过去的。

“船只没有问题，边境又没有礁石，船到底是怎么沉的？”

“真是晦气，就是上次那个什么媚娘一死，怪事便频频发作。”

“我看啊，要不请汀鸿大师来做个法……”

“汀鸿大师已经离开聆风镇了，上哪找去？”

“都给我安静！”司马刹怒喝一声，在场诸位便住了嘴，葛薇走过去拿起一个将士手里的报告撇了眼。

“船只无误？此事是你们亲自查验，还是只看了报告？”

将士们互相看看，低下了头，司马刹见此情形，便知他们没有检查过船只，顿时火气聚顶，不免语塞。

“都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查！”司马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都是手底下的兵，亲如手足，怎么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葛薇见人都走了，看向司马刹：“你们这还是太安逸了，兵就应该多多训练。”

谢凝霜赶紧帮忙找补，回话道：“二殿下远在内陆的兵确实骁勇善战，小女曾有幸见过其风姿。不过这海边，似乎就不太适合练兵了。”

葛薇看向谢凝霜，微微摇头：“海战同样重要，为什么不能练？”

司马刹只好连连点头，又询问了长公主的身体状况云云，便借着监督手下的兵蛋子为由遁了。

葛薇看向她们二人，“考考你们，眼下我们应该去哪查？”

白渺脱口而出：“查船只。”

葛薇点头，又问：“去哪查？”

谢凝霜见白渺思索，便回答：“港口的船由二殿下率人检查，那么我们去船厂即可。”

“对对对，”白渺连连点头，葛薇看着她们，就像看见了当年的白彦跟白酩，一起入仕，后遭贬谪，也依旧在一起。甚至……直到死都在一起。

葛薇心里泛酸，不知是嫉妒白彦，还是怨愤自己的无能与迟钝。

眼看着二人上车，葛薇收拢思绪，也朝马车走去。

案子一定会水落石出的，死去的他们的名誉，就由活着的他们来守护吧！

·

船厂近日因船只频繁沉没而变得分外忙碌。

谢凝霜等人来到船厂时，厂长正在催促一名学徒抓紧削船板的木条。

他看见葛薇等人，走过去呵斥道：“闲杂人等退开，这里是驻烬楠边境办事处专供船厂，不是你们这些娘们该来的地方。乘船去渡口找船夫。”

葛薇本就高挑，站在他面前，想来他本是要对葛三娘施压，但是因为矮粗胖的缘故，显得有些滑稽。

葛薇拿出腰牌给他过目，原本搭在他脖子上的汗巾，在他看完腰牌后，被他拿下来擦了擦脸。

“哎呦，京城来使，长公主副官……不知此番来彼地何事？请，请——”

三人被请进船厂简陋的会客厅，屋顶还在漏水，地面湿答答的，船长急忙拉住一旁经过的船员：“去，擦擦地，这里不干净，别辱了贵客……”

船员看着葛薇等人，愣了一下，又被厂长催促，这才去找拖把手巾，慌慌张张地擦地。

葛薇摇头，一看这些男人就不会打扫卫生。

她递上一份文书，指着那处“毫无异处”的结论几个字，问道：“这是谁批的？”

厂长联想到之前的沉船事故，一下子惊慌不已。

圣上已经知道了此事吗？

他擦了擦脸，拽来一个厂员，厉声呵斥：“把检验这份文书的伙计找来！”

厂员看了半天，支支吾吾不肯说话，厂长怒视他：“是谁写的这份文书？”

厂员唯唯诺诺道：“是，是她啊……”

“谁？！”厂长反应了一会儿，忽然脸色变得很难看。

“这……”厂长的脸青一会儿紫一会儿，葛薇看出其中有异，手指有规律的敲着桌面，黑色面纱下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厂长脸上的汗往下淌，都忘记了要用手绢擦一下。

葛薇叹息一声：“你的汗都快淌到地上了，还是赶紧擦擦吧。这里面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厂长咬咬牙，微微摇头。

“说出来倒也无妨，就是有点丢面子。”

谢凝霜跟白渺站在葛薇身后，俨然小跟班模样，厂长继续道。

“三周前有个姑娘毛遂自荐要来打工，葛记室也知道，船厂这等腌臜地方，哪能容得下姑娘。

我一口回绝了，谁知后来遇到一方难题，资历老练的技术员都解决不了，那姑娘听了一耳，很快便解决了。”

“她只在我这呆了两周，手段技术无可挑剔，就是在水鬼一事之前一天，她突然告假离去，走的很突然。我给了她不少薪俸，还跟她聊了聊，她说有机会还会回来云云，我猜是客套。”

“这几封‘毫无异处’的文书，都是她写的。因为她有技术傍身，所以我们也相信她，谁知出了这等幺蛾子。”

厂长用哀求的目光看向葛薇。

“葛记室，李大人因为这事人都快疯了，整天找我们的茬。过几日他父亲生辰，您可否帮忙说说好话，放我们一条生路？”

葛薇点点头，若有所思道：“那女子叫什么名字？履历为何？”

厂长摇头，“指不定是假的身份呢，那姑娘眼带星光，长的柔美，力气极大。自称叫阿离，履历似乎是从京城而来。”

玫梨？！谢凝霜跟白渺对视，前者疑惑，后者茫然。但是她们很快就镇定下来。

不管她是不是玫大师，又有何目的，反正眼下知道这人也来到了聆风镇，但是不知道接下来的行踪。

葛薇起身告辞，三人直奔驻烬楠边境办事处，调查那个叫阿离的女子的去向。

谢凝霜猜测不错，她还没有离开聆风镇。

这附近没有旅店，这阿离若想投宿，必定要去城区。白渺信誓旦旦道：“反正我们还要准备参加李大人父亲的生辰宴，就在城区待几天，查查阿离的消息吧。”

葛薇看着她们，微微点头：“不过，我们一行人只查阿离太过浪费。”

白渺抬头看向她，她继续道：“我留下查阿离跟水鬼案，你们回城查絮馆大火案。”

葛薇这样做是有目的的。

其一，兰厉跟沈寒都在城区，方便照应。

其二，那厂长是个欺软怕硬的人，她留下，或许能得到一些消息。

其三，絮馆那边的“火”已经点燃，只需再添些“柴”便可以获得消息。

语毕，三人分开，葛薇跟司马刹曹乘指挥烽火营修船，顺带监督，巡视异常情况；而谢凝霜跟白渺下车后便直奔水衡天下，她们还有问题要问众妓子们。

一进水衡天下的院门，来到别院小径前，便听到青鸟的怒吼跟妓子甲的调侃。

“说——是不是你们捣的鬼？”

“青鸟妹妹莫要喊坏了嗓子，你的嗓子可金贵着呢。”

众人听到脚步声，看到了赶来的谢凝霜跟白渺，青鸟怒视她们。

“不承认是吧？好，好哇！”

忽然，青鸟看着妓子甲的发旋，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匆匆而去，经过谢凝霜身边时，她们听到她自言自语：“难道是她……？”

她？！谢凝霜与白渺对视，紧接着便被众妓子包围。

“查到凶手了吗？”

“水鬼驱逐了吗？”

一众人叽叽喳喳没完没了，白渺挥开她们，谢凝霜想了想，问道：“虽说死者为大，但是如若不了解死者生平，那也无法继续追查案子。”

众人看向她，她继续道：“王峰一直在絮馆找芙娘子吗？”

众人互相看看，有点头的有摇头的。谢凝霜指着妓子丁问道：“你为什么点头？”

妓子丁回答：“王大人每次来絮馆都是来找芙娘子的。”

妓子乙打断了她的话。

“小姑娘家的知道什么，王大人之前不是找的芙娘子，而是晚娘，可是晚娘不知何故悬梁自尽了，之后芙娘子才成为头牌。”

“可是王大人有什么特殊癖好，以至于让晚娘……”谢凝霜猜测着，妓子甲看看四周，回答：“确实有，我曾听芙娘子说过，他呀，喜欢穿着女装干那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