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邵轻云用碘酒蹭上了她的伤口。然而还没等她抽回腿,已经被他牢牢扣住,动都动不得。
“没那么疼。”他冷酷无情地说。
“根本就很疼!我不要消毒!”她像屠户木墩子上待宰的鸡一样,挣扎叫喊。
他看都没看她,稳稳地挟制住她的腿,速度很快的消完了毒。
等沈以心有余悸地回过神来,他已经动作娴熟地帮她缠了一圈纱布。
她看着他的样子,已经跟最初那个不近人情的家伙对不上号了。
她问:“你对谁都这么热心肠吗?”
“不是。”他头也不抬道。
“嘻嘻,那你……”
她话还没说完,邵轻云挪开她的腿,说:“我走了。你手机号多少?”
沈以下意识报出一串数字,才问:“干什么?”
“明天装玻璃。”他言简意赅道。
送走邵轻云,沈以一瘸一拐上二楼,看了眼自己的卧房,防护板很牢靠,没有掉下来。
她来到妈妈的房间睡觉。
这么折腾了一番,时间已经是半夜两点了。外面台风依旧在呼号。
今天是周一,但昨天发布预警后,通知了全市停课。
明明可以睡个懒觉,沈以闭上眼睛,却是邵轻云专注的侧脸。
她是寒凉的体质,即便裹在被窝里,手脚依然是冰冷的。
唯独脚踝的位置,好似还残留着他手心的温度。
*
第二天沈以艰难地睁开眼,风声似乎小了。
她点开手机,安安静静的微信界面,但有一条好友申请。
头像一半是天空,一半是深蓝色的海,微信名是Sean。
申请框里写着邵轻云三个字。
沈以点击了同意,思考片刻,把他的备注改成了屠夫。
下一秒,她马上好奇地点进了他的朋友圈,没有背景图片,没有个性签名。
但再往下看,并不是什么都没有,也不是三天可见。
最近的一条就是这个月发的,只有一张照片,像是站在别墅的位置,拍的海上晚霞。
接下来的朋友圈居然就是三年前,跨度很大。
每条只有一两张照片,虽然没有定位,没有文案,但沈以认出了很多亚欧国家的著名景点,比如金字塔、圣索菲亚教堂等等。
看日期,明明应该是上学时间,他却在到处旅游。
很奇怪,为什么呢?
她正要继续往下划拉的时候,一条消息跳了出来。
Sean:掉了吗?
沈以反应了一下,马上起床去隔壁房间看,然后回复。
甜妹领军人物:没有,还是你牛[大拇指]。
沈以回完消息,又跑去妈妈的床上摊着。现在是上午11点钟,外面风还在刮着,但是明显有所减弱。雨仍然下个没完。
沈以正思考着中午吃自热米饭还是煮方便面,邵轻云又发来了新消息。
Sean:中午过来吃饭。
沈以咬了咬下唇,忍住嘴角得意的笑。心想他怎么这么好、这么关心我啊?昨天还亲手给我包扎,难道喜欢我啊嘻嘻嘻嗬嗬嗬……
这时,屏幕上又跳出一条新消息。
令仪:甜,昨天风大吗?害不害怕?
令仪:妈妈还得两天才能回去,可怜的宝贝。
令仪:不过我跟邻居说好啦,你今天就去他们家吃饭吧~
甜妹领军人物:………………
沈以倔脾气上来了,其实蛮想拒绝的。但她突然想起了邵轻云家饭菜的美味。那天有他舅舅做的,也有那个和蔼阿姨做的。
一时间,家里所有的速食都变得索然无味。
她马上切回和邵轻云的聊天记录。
甜妹领军人物:马上就到。
*
沈以火速收拾完毕,又到处搜刮了一圈,毕竟去人家家蹭饭,空着手不好。但家里能送的只有茶叶,不能跟上次一样吧?
沈以想了想,决定去坡下面买点水果。
伤口在脚心的位置,每次落地都隐隐作痛,但不使劲也还能忍受。沈以挑了一双软底运动鞋,就撑着伞出门了。
她一瘸一拐地来到水果店,选了一塑料袋子水果。和阿姨聊天时候,沈以得知,上次她没有拿的榴莲,阿姨碰见的邵轻云后又给了他。
回去的时候成了逆风,她的伞被吹变了形,淅淅沥沥的雨水扑了她满身。
但她一手拎着水果,一手撑着伞,没有任何的腾挪的余地,只能将伞勉强顶在前面,艰难上坡。
邵轻云听到门铃声,过来拉开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沈以衣裙微湿,发丝粘在额头,撑着一把破伞,拎着一大兜水果。
“谁让你买的?”他扫了眼袋子上陈阿姐家店名。
“这不是礼节吗?”沈以理直气壮。
他接过水果,将她领进来时,瞥了眼她的右脚:“这么能跑,脚好了?”
“还行吧,小问题。”
“是吗?”他淡淡看他一眼,“看来昨天,不是在你家杀的猪。”
“邵轻云!你骂谁是猪呢!”
她颠颠地追上去,不经意看见邵轻云嘴角一抹极浅笑意。
奇了,就这两天,她频频发现高冷校草忍笑名场面。
原来这个人,也不是那种遗世独立的神仙嘛,相反,他笑点还挺低的。
沈以风凉地想。
进了叶家,沈以受到了叶老先生和梅阿姨的热情欢迎。叶老爷子还佯装生气地对她说,下次再拿东西来,就不要进这个门。
梅阿姨将她的水果拿到了餐厅,还非常客气温柔地夸了她的懂事。
沈以对他们笑着,脑海中浮现一个相似的场景。昨天,她也是拎着水果到自己的亲爷爷家,却被那样的冷落。
今天到没有血缘关系的邻居家,却受到这样热情的欢迎。
两厢比较,讽刺拉满。
中午的饭菜果然很丰盛。
沈以放开肚子吃,这次又是邵轻云去给她添饭。就是中途叶老爷子犯糊涂,冲着沈以叫小湄,还问她怎么没去上学。对着邵轻云叫小澜,让他不要惹姐姐生气。
梅姨无奈地告诉他认错人了,叶老爷子还是硬给沈以碗里颤巍巍夹过来一块排骨。沈以甜甜笑着接了,目光不经意一扫,发现邵轻云垂眸吃饭,什么话都没说。他的脸上莫名有种沉郁,和之前那个忍笑的他判若两人。
沈以咬着筷子想,他也许有一个开心和不开心的关键词按钮吧。
*
吃过饭后,叶老爷子习惯性要去书房待会儿,才午睡。
上楼梯时,沈以热情地取代了梅姨的位置,和邵轻云一人一边搀扶着。
沈以第一次来到叶家的书房。她站在门口,先呆了会儿。满屋的书籍,纸墨的气味,似乎有自动让人安静下来的魔力。
书房是两间房打通的,用书架隔成两个空间,一边是一张红木大桌,叶老爷子用,旁边还有按摩椅。
书架另一边,别有洞天。对着窗户的桌子很长,有两把并排的椅子。旁边还有懒人沙发,地板上铺着地毯。
沈以在书架前面绕了一圈,探头对陪着外公的邵轻云说:“我可不可以在这里呆一会儿再回家?”
邵轻云倒有几分意外,他不认为她是能安静下来的人。
“你自便。”
沈以在桌子前坐下来。桌子是很古老的样式,上面是一层玻璃,下面压着红色的毯子,中间夹着一些相片。
很有年代感,其中一张是一家四口。沈以认出老爷子,另一位估计是他已去世的夫人,还有两个十几岁的孩子。大概就是邵轻云的妈妈和舅舅。
她凑过去仔细看他的妈妈,标准鹅蛋脸,白皮肤,纤细的身材,温婉的笑容,沈以莫名想起了孔令仪,虽然五官上两人并不一样。
他的妈妈更精致美丽,而且……沈以凑得更近,很眼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够两人坐的长桌,一边放着一本摊开的题集。沈以扫了一眼,只认得细胞、染色体什么的字眼。
她坐在空的那一边,随便从旁边摞的书中拿过来一本诗集。只看了两行莫名其妙堆砌的文字,她就将头搁在交叠的小臂上,望着窗外大雨,和远处灰蒙蒙的海洋。
雨在玻璃上碎成几行,爬过歪歪扭扭的痕迹。
沈以不知不觉走了神。昨天情绪到最低的谷底时,玻璃碎了,她没有再深想。
但有些东西已经在脑子里生根发芽,将无时无刻令她困扰。
沈以在雨声中发呆,一排书架之隔,忽然传来低沉醇厚的男声。
细细听,他念的是法语。
那是邵轻云的声音。她坐起来,意外于他法语的流利。又一想,肯定是叶爷爷教的。
沈以听不懂法语,但她感觉自己的心弦,被他富有磁性的嗓音轻拢慢捻地拨弄。
她走到书架的空档处,看到一副温馨宁静的画面。
邵轻云靠在窗台的地方,举着一本法文书,眉目专注地读着。叶老爷子靠着椅背,身上盖着薄毯,神情祥和。
邵轻云抬眼看过来时,沈以坦然地举起手机拍了张照片,转身回到了里面。
沈以在那边安安静静呆了一会儿,就自己回家了。
邵轻云送外公回卧房小憩。
等他再次回到书房,看到里间的长桌上,除了自己的题集、草稿纸,还铺展着另一张纸。
那本是他空白的草稿纸,现在上面画了画。
铅笔的简单素描。
一间书房,一个站立捧书的少年,对面是神态慈祥的老人,玻璃窗上是蜿蜒的雨水痕迹。
她画得简单,甚至有些潦草,但栩栩如生,人物的五官都精准地突出了特点。能看出功力和灵性。
不是刻板的描摹,更营造一种氛围,仿佛同时记录下了人物的感情,与她落笔时的感情。
他的头上还画了一个语言泡泡,里面一串“@#¥%¥%&* #”乱码符号。
邵轻云没忍住笑了。他久久地看了会儿,将画压在了书桌的玻璃板下。
*
下午,风势和雨势都变小了。
邵轻云联系人来帮沈以家装玻璃,两家别墅格局一致。玻璃的尺寸等细节都是邵轻云提供的。
两个男师傅来安装时,他就一直在旁边,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盯着。
邵轻云环着手臂,靠在卧室靠门的矮柜上,沈以就站在他旁边。
他没有看她,说:“画得不错。”
“你法语说得不错。”沈以还给他一句夸赞,又补充,“哦,题也做得不错。”
虽然她压根看不懂。但是觉得他字写得很漂亮大气。
沈以又被打开了话匣子,追着他问:“你小名为什么叫阿肖?”
还没等邵轻云解释,她又自顾自补充:“因为你的英文名字对吧?肖恩,小羊肖恩!”
她自顾自的笑着。她是从他的微信名猜测的,香港人都有英文名,Sean,肖恩,阿肖。
“嗯。”邵轻云颔首,侧脸平静。
沈以歪头盯着他,一动不动,目光灼灼。
邵轻云终于回过头,看到女孩眼中热烈的“你问我呀”“你怎么不问我”的倾诉欲。
他遂了她的心愿,虽然满眼不想深入交谈的样子,还是保持礼貌和耐心,问:“那你为什么叫沈甜甜?”
我太痛苦了,人生最痛苦的就是写的文没人看[化了]容我疯癫一会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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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甜妹领军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