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领和猫 第4章 章4

待楼上已经完全归于寂静后，我从藏身的地方出来，先去门口看了一眼。锁孔被不知什么粉末状的东西完全堵上，门把手也拧不动，显然想再从里面把门打开完全不可能了。

我拿手机拍了张照片，想想还是没有发给N。如果现在就让他知道我又偷跑出来，估计探索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就会被他勒令回到房间里去。

那幅油画倒是还挂在原地，角落里的猫猫头好像也没有被人注意到。我试着用手抠了一下，一点颜料碎屑蹭在了手指上。我又尝试了一下移开画框，却发现它好像牢牢钉在墙上那般纹丝不动。

如果把画面破坏掉应该很快就会被人发现的……我一边这样想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伪装成按动笔的小刀，沿着画框边缘划开了一个角。掀开画布一角，背面交错着几道黑色的线条，看起来好像是个什么图案。光线太暗我有些看不分明，只能大概判断出像是个平面图一类的东西。

整个拿走应该也不会有人发现是我干的，我干脆把整张画布都切了下来叠好揣进口袋，准备带回去好好看一看。手机传来轻微的震动，N给我发了一条消息：“这栋别墅的布局有问题。”

“你发现了什么吗？”

“发现你又偷跑出去了。现在回来，我在你的房间等你。”

“我很快就到，有些新发现。”

我回到房间，N正站在里面等我。他正盯着墙上的海报看得入神，我反锁上房门掏出折成方块的油画给他看，他将画布放在地上展开，画布背面果然是完整的平面图，甚至细致做了每一层楼的划分。

N蹲在那里研究了半天，最终像是得到了某种结论，一边说一边向我转过头来:“从这张平面图来看，走廊尽头的房间应该有一个密道之类的地方，不知道具体通向哪里，但……”

他显然没有意识到我们两个的距离挨得有些过于近了，虽然我是为了看清整张平面图才把脸凑在了他肩膀上方——在他转过头来的时候我看准时机飞快靠近，他的唇短暂而又迅速地擦过我的嘴唇，可能是因为环境的缘故有些发凉，但也像是快速擦过磷片的火柴头一般燃烧起来。

我可能是脸红了，我想。短暂的触碰让我觉得火焰自唇上蔓延到整张脸，隐秘的兴奋和雀跃感充斥着整个心脏。他似乎也被我吓了一跳，趔趄了一下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我强装镇定看着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能够显得无辜一些:“啊，抱歉，我没有注意到距离。”

他欲言又止，最终别过脸去不再看我，眼神死死盯着地上的平面图。我低下头装作一起研究平面图，故意挨在他身上去指三楼走廊尽头的房间：“从房间大小来看，这个密道应该是在二楼，这个房间里住的是……”我停顿一下思考了一会，N开口接上了我的话：“刚刚和那群人吵了一架的女主播。”

我打开女主播的直播间，她依然在直播中，脸在补光灯照射下有些惨白，仍然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我点开苏惠发来的剧本，忽略了前面一连串的道歉，把屏幕转向N：“根据苏惠发给我的剧本看，今晚会失踪的人是提议每人一间房的那个男主播老赵，而大家需要表现出的怀疑对象就是这个女主播月月。不过有意思的是，这个剧本里并没有说明失踪的人要去哪，而刚刚我亲眼看到小帆在楼下堵死了我们进来的大门，你在查看地形的时候有注意到其他的出口吗？”

“没有，我们进来的大门是唯一一个。”N回答，“其他几个门都被砖砌死了，从砖缝的泥土看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并不是最近才堵上的。”他的眉头紧锁，看起来也觉得这件事有些麻烦。

“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既然剧本让大家明天怀疑月月，那我们顺势提出去她的房间搜一搜就好了。”我拍拍他的肩膀站起来，“放轻松，只是第一个夜晚，我们还有时间慢慢来。”

他抬头看向我，瞳色看上去比平时要更幽深。我一时看不透他在想什么，就这样对视了足有一分钟——他忽然叹了口气，站起身抬手摸了摸我的头：“不要擅自行动，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与此同时，手机在口袋中震动了一下，很快又归于寂静。直到N从房间离开后我才看到了发过来的消息，是华喵。

“福喵啊，吾辈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鱼干……你要保护好自己啊……”

我一晚没睡，把苏惠发来的剧本仔细看了几遍，把其中的重要流程全都记在了脑子里。按照剧本的顺序，苏惠是第四个“失踪”的。剧本并没有写明失踪的主播该去哪里，估计只是找了个避开镜头的地方。

那些主播们在后半夜都陆续下播，直到八点才同时打开了直播间。我将平面图藏好，打开门的第一时间先和周书打了个照面。他看我一眼，犹豫一下和我打了个招呼，环顾一圈见四下无人突然靠近我，压低声音飞快说道：“昨天晚上我看见他从你的房间里走出来了。你们两个认识，对吧？”

“你在说谁？”我装作不懂笑问他，他皱了皱眉，继续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们装作不认识一定有你们的理由，我只是想知道，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他的目光中充满了忧虑和期盼，看上去不似作假，但我还是无法完全相信他，只能摇摇头回答：“我不认识他，但适当交换信息对于查案来说是很有利的，我们只是交换了一下彼此掌握的信息。结合他发现的东西我确实有一些发现，不过暂时还不能告诉你，毕竟你不是我的委托人。”

“但你和他，你们两个都是为了帮我们找到莫娜，为什么有了消息却不能告诉我呢？”周书有些急切，他几乎是下意识抓住了我的手臂，力气有些大让我一时没挣脱开。

“我知道你很着急，但你先别急。”我轻轻掰开他紧握的手指，慢慢说道，“游戏才刚刚开始，如果不按照剧本走到谢幕，我们又怎么会知道幕后会发生什么呢？”

他还想说些什么，恰好这时N打开房门走出来，看见我们两个站在一起脚步顿了顿，丢下一句“下楼了”就越过我们继续往楼下走去。我和周书对视一眼，敲门叫上苏惠一起跟着下了楼。

不出所料，所有人都在一楼大厅集合，唯独缺了昨天提议单独过夜的男主播老赵。众人等了半个小时，不见老赵下楼更不见他开直播间，一个跟他比较熟的男主播装模作样掏出手机给老赵打电话，不多时放下手机对其他主播说：“老赵关机了，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要不咱们一起上楼看看去？”

“赵哥估计是睡过头了吧？”小帆应和了一句，“我同意，我们一起去看看。”

我跟在人群的最后面，趁着无人注意悄悄勾了勾N的手指。他看我一眼没有抽回手，而是反手握住我的手轻轻捏了捏。

老赵的房间在二楼靠近楼梯的位置，和我们锁定的月月房间是对角线。小帆站在门口敲了半天也不见里面有动静，他试图拉动门把手，却发现门被锁上了。他和给老赵打电话的那个主播对视一眼，两个人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将目光齐齐投向了站在人群最外圈的N。

和其他几个男人对比起来，他倒是确实像能一脚踹开房门的样子。

“让我来吧。”我抢在他们之前开了口，绕过人走到最前面，从头上摸下一个黑色一字夹，捅进锁孔一转一拧轻松打开房门。房间里空无一人，直播设备散落一地。

老赵的手机躺在门口不远处，我弯下腰捡起，手机屏幕上布满裂纹，已经开不了机了。在房间中央似乎是老赵坐过的地方有一片暗红的血迹，边缘已经趋于干涸，看上去从出血至今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苏惠下意识惊呼了一声，小帆也倒抽了一口气，我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这也是他们剧本里写好的反应。我大致观察了一下血迹的形状，和门口的N交换了一个眼神。剧本里这摊血迹是老赵自己弄出来的，但现在看来——

“老赵一定是被什么人袭击了！”说话的正是刚刚给老赵打电话的男主播，账号叫豪哥，平时主要就是解说一些豪车豪宅。他的演技有些夸张，倒是也符合他平时的直播风格。

“看起来他确实是被人袭击了，但这里除了我们应该没有别人了，所以……袭击他的人，就在我们中间。”我抢在小帆之前把他的台词说出了口，他嘴张了张又咽了回去，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豪哥倒是不在意台词被谁说出来了，尽职尽责接了下去：“我们几个人谁会袭击老赵？大家都是来参加活动的，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袭击他？除了她！昨天只有她跟老赵闹矛盾了！”他一边说一边将矛头指向了混在人堆里的月月，但月月却并没有按照剧本安排那样为自己辩解，而是尖叫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他们好像都没有注意到，就在这短短几分钟里，所有人的直播间集体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