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不用特意为我准备什么,书译知道的,我上学的时候自己做饭,菜弄熟了就能吃,不用顿顿做新的。”
厨房里,热火烹油炒着翠绿西兰花和新鲜的虾仁,冯英知道现在的孩子,不比自家糊弄养大的两个儿子,许多小年轻不吃剩饭剩菜。
尤其何承是大城市来的客人,冯英不知道人家口味,下午卖菜的时候特意留下几份,虽然不比前一天样数多,但总归是新做的。
只是这边,刚炒了两样,就被何承制止,对方甚至还主动从冰箱拿出了几样剩菜,熟练的热了起来。
那动作行为做不得假,言语更是让冯英疼惜。
人再有钱又有什么用,半大个孩子,十几岁就送出去一个人生活,在外面背井离乡过的得是什么日子,才能说出“菜弄熟了就能吃”这样的话。
何承是一个很随和的人,到哪里都不会让人产生距离感,来家里的第二天,就好像已经融入了这个家。
王书译把把何承的衣服挂上,又把自己衣服倒腾到范临房间,出来时候,就看何承正弯腰给范强拿酒壶。
不是何承拿的那礼盒装的酒,而是范强自己打的散装酒。
“这酒味还挺香的。”看见两人出来,何承也不耽误动作,拎着酒壶给范强倒了半碗。
“你也来一点?”向来都是喝酒的范强,也难得有兴致举起酒碗邀请。
“别叫小何喝,你那酒太烈了,小何胃不好,受不了。”不用何承说话,那边冯英端着盘子出来,直接出言制止,何承则笑着往厨房走去,似乎也是打算去端盘子。
王书译在门口看的不明所以,他不知道他妈有什么神通,到底是怎么打听出来的这些事…
“今天忙完了,还去逛逛了吗?”饭桌上冯英用早晨剩的馒头,夹着偏肥的五花肉,咬之前问了何承一句。
“没有,打算明天让书译陪我逛逛他学校。”何承回应,目光望向王书译。
而王书译此时的注意力,则大部分落在对面,几串肉串剃在碗里,又送到范临手边,像是在照顾挑食孩子的情绪。
“学校有什么好看的,让书译带你去咱们市里的纪念馆,太子湾还有万华冰雪城,临市的温泉小镇也不错,冬天泡泡温泉再蒸一蒸。”
冯英对两个人的安排不甚满意,自顾自开始数点起,这小城市里为数不多的景致。
“我听说这是不是少数民族村?我也打算去那看看,尝尝正宗的杀猪菜什么样,之前跟书译出去吃饭,他总说不正宗。”何承细嚼慢咽嘴里的西兰花,似顺着冯英的话题聊着。
“外地的肯定不正宗,猪都是饲料猪,肉不香,不过民俗村他们吃的是糯米血肠,杀猪菜跟我们也不一样,玩玩行,别指着吃正经杀猪菜。”
冯英正说着,那边范强却突然插进两个人的闲聊:“过几天范临他奶家杀猪,小何你要是想吃,去那吃吧。”
面冷心热的人就是这样,嘴上向来不少于表达,但心里却很柔软。
当年范强就是这样,厂子里有身体不好的工友,范强修完了电,总是闷不吭声去帮忙。
冯英也是因为这点,才看上不善言辞的范强,同样也是范强这样的性格,才不嫌弃她带了一个男孩,两个人最后才能走到一起。
如今,范强听了何承的事,表面上是没说什么,但冯英能看出来,范强也尽力在对何承表现出亲近。
“二十七才能杀猪,有点晚了,年底承哥也要回家过年吧?”范临的声音冷淡随意,仿佛只是单纯在提醒。
闻言,何承眼眸却不着痕迹的缓缓垂下,像是遮掩着突如其来的情绪,嘴角牵强的勾起,又是熟悉的老话:“我父母倒不怎么在意这些,过年一般都是自己一个人过。”
“不过,不用麻烦范叔了,年底工作也挺多的,我在这休息两天就回去了。”再抬眸,何承已经回复笑语晏晏的模样,只是眼底的落寞却残留了一丝,又恰好被冯英捕捉到。
“大过年的还有什么工作,你们家不在意这个正好,今年就在这过,看看我们这过年,跟你们那有什么不一样。
你们那是不是不让放烟花?我们这随便放,过年可热闹了。
范临他奶家的猪都是喂玉米的,特别香,你一定要尝尝。”
怜惜心疼,全都化作强势又温暖的言语,还有那夹来的烧鸡腿。
长辈的深情厚谊,小辈向来很难拒绝,哪怕是何承这样擅长应对的人,最终也是败下阵来,答应留下尝尝杀猪菜。
茶余饭后,何承第一个去洗澡,范临去收拾王书译搬去他那的衣服,王书译无所事事的在客厅等着洗澡,也跟嗑瓜子的冯英聊了起来。
“今年猪怎么杀的这么晚?”手里遥控器按着各个台,寻找着有意思的节目,王书译问着不同以往的安排,但其实也没有多好奇。
“你大伯家小伟,他今年不是刚工作吗?一直没定下来几号回来,今天傍晚刚定下来,说27号能到家,你奶马上就给你爸打电话了,让咱们那天回去。”
说这话的时候,冯英其实也是有点情绪,他们老范家姐弟三个,大姐本身就住村里,自己家里养着猪。
而他家和范临大伯家,都是老太太给他们养,虽然花的钱比市场高不少,但给老人没什么可说的,肉也吃着放心。
只是冯英原想着,王书译过生日回来就给杀了,吃个新鲜杀猪菜。
可老太太死活不同意,连他们想把自家的猪单独杀了都不让,非要等自己亲孙子回来,说要一起热闹热闹。
就那样生生拖着,拖到这会才给他们一个准信,甚至没问他们有没有时间…
有情绪归有情绪,但真到了杀猪那天,冯英还是早早起床收拾起东西。
给老太太买的四样礼和新买的碎花棉袄,给跟老太太住一个村的大姐范淑红带的豆油牛奶,给隔壁远房大嫂带的木耳。
东西一一收拾整齐,冯英又拿出自己花高价买的羊绒大衣和高跟鞋,开始认真打起理那巨大的毛领。
其实这些衣服买来冯英就没怎么穿过,就等着过年回去穿上,证明他们家虽然养了两个大儿子,但日子过得不比谁家差。
驼色羊绒大衣上身,高跟鞋撑起气质,出门前冯英又抹上了口红,看着一家人都换上她心中最满意的衣服,冯英这才安排人出门
“书译,你看我带什么合适?”楼道里,一群人下楼脚步声起伏不停,本是何承刻意压低声音,在王书译耳边的低语,却被身后锁门的冯英听见。
“不用带,家里什么都有,我都给你拿了,你买的牛奶和那箱藕粉,到时候你拎着就行。”冯英几步路上前,指了指王书译手上的粉色箱子。
人情世故礼仪在那,尤其是在老一辈心里,要更加要注重一些,不送东西就去吃饭,对方肯定要挑剔王书译。
但他们叫何承去吃顿肉,也不是给孩子添负担,冯英其实早就跟范强商量好了,从家里的东西挑了两样,打算让何承拿着。
冯英跟何承熟了,统管全家的强势也渐渐彰显,上嘴唇碰下嘴唇,从三楼说到楼下,愣是没给何承太多反驳的机会。
何承听着冯英的话,始终是笑眯眯,没有过多挣扎,等礼物放进小货车的后车座,何承才给王书译投了眼神。
“这坐不下了,我去坐承哥的车。”不需要言语,王书译就明白何承的意思,直接把车门关上,转身跑向了后面的suv。
范临给范强买完烟回来,那辆suv已经出发,手机上只有王书译的信息。
「小临,我陪承哥买点东西,你和爸妈先出发吧…」
认识何承这一年多,大部分时间算是朝夕相处,何承的行事风格王书译明白,他去长辈家做客,任凭冯英怎么说,不可能带着他们家东西去。
但同样与何承来他们家拜访时,特意邮寄来a市特产的那份用心不同。
去范临奶奶家,何承买的东西要随意很多,全都是那种包装精美,一打眼就能看出来很贵的东西。
当地产的干海参,整整齐齐摆放在礼盒里,独立包装上还系着红丝绒缎带,燕窝、补品、糕点,还有很多王书译都没见过的东西。
“承哥,没必要的。”
“怎么没必要,我要给你撑场面。”
只是选择的随意,却未必不是另一种考量后的用心…
王书译家住在市里,范临奶奶家住在镇上的村里,路况好的时候,也需要快一个小时间才能到。
这刚下过大雪,有些小道货车开不快,马上要到的时候,王书译何承的车竟然追了上来。
小货车和商务车一前一后绕过村里的柏油马路,又入通往村子石桥。
炊烟瓦房,白雪红瓦,路上老人坐着板凳在大门口闲聊,路边卖部也多了返乡回来的人,他们都围坐在那聊天打牌,享受忙碌一整年的悠闲。
一枚鞭炮在路旁炸响,恶作剧的小孩匆忙跑开,停在路旁的车辆争相响起警报。
何承目光向车辆聚集的路口望去,前面的小货车也在一处院落缓缓停下。
“承哥,我们到了…”
小剧场之信息来源
王书译:我妈知道那么多,一定是她打听的
冯英:这?那个?我?好像是我打听的吧?
何承:(微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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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