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拽着夏天的尾巴走来,凉爽也在树丛花草间探头,灼热不再,早晨尽是清新怡人的气息,连上班都连带着好心情。
不需要排队,轻易得来的青梅茶,从楼下到设计部就下去半杯。
茶水间和休息室依旧是热门场地,只是今天沈蕊迟到,国宇还在那补觉,那位置是其他同事占据,王书译打了招呼,也没停留,直接带着青梅茶去了一组。
时间不同,大家的氛围也不同,一大早一组的人也在工位聊天说笑,转头望去,果然一组长的办公室没人,对方还没上班。
“早。”像当初兼职时一样,王书译路过,主动打着招呼。
只是,昨天他刚入职时,大家还会避着一组长偷偷跟他打招呼不同。
今天大家虽然还会跟他笑笑,但那笑透着尴尬和勉强,似乎只想维持个表面和平。
而那些与王书译完全不熟的实习生,却不顾及那么许多,看见王书译走近,直接没有给打招呼的机会,立刻默契的散去,回到了自己的工位。
背包放下,目光不着痕迹的望向前方,而那里也有人偷偷瞟他。
在这里工作了一年多,王书译再清楚不过那眼神。
他应该,成了他人嘴里的谈资…
万事万物不是那么绝对,就像不是人人都喜欢他,也不是人人都会以特殊的目光看他,电脑打开,一组原来跟他相熟的人,就偷偷发来安慰,顺便说了下原因。
原来,只不过一天的时间,一组就传遍了谣言。
那话传的有鼻子有眼,说他是托关系的才回来的设计部,走的市场部徐亚男总监的关系。
二组长魏霄是徐亚男的学弟,面试的时候给放了水,所以才让他这个运动康复专业的人通过了他们设计部的面试。
实习期也是走个过场,到时候不论表现如何,肯定是要转正。
其实这个版本之前,还有另一个版本,说他是何承安插在设计部的,为了随时掌握设计部的情况,言外之意,无非是何承安插的眼线,专门留着打小报告的。
只是,且不说王书译这一年多的时间从没有打小报告情况,就相处了这么多年,大家也算是了解何承。
他当这个设计部总监,为人随和没什么架子,还给了不少设计师机会,大家对他印象都很好。
就算退一万步,何承所做的都是为了笼络人,但设计部肯定有不少人愿意被他笼络,根本不差打小报告的人,何须费尽周折安排个王书译。
至于别的目的,王书译论学历,论工作经历,连个普通设计师都赶不上,还能有什么用处,大家更愿意相信,王书译是走后门想来他们设计部蹭个设计师名头。
所以传来传去,最后是徐亚男这个版本流传的更广…
王书译听着同事委婉说出的流言蜚语,不知该为无辜牵扯进来的徐亚男愧疚,还是为何承没牵扯进来感到庆幸。
但无论如何,王书译总算知道了大家的态度,关系户空降,谁也不知道原本属于他们的项目会不会旁落。
至于实习生他们不了解前因后果,只知道转正的机会就那么多,他们又跟王书译没什么感情,几人听到流言,再想到一组长当时点名要王书译,就以为一组长也是走关系的一部分。
关系到切身利益,王书译自然而然的就被孤立了…
其实回来之前,王书译就想过这样那样的可能,如今这样他也能接受。
就像何承说的,不同的环境能学到不同的东西,所处的情况也不会一尘不变。
况且,他还有何承,哪怕靠自己最后真的扛不住,他也有退路。
他享受了那份不公平,也做好了承受不公的准备…
“书译,你看我,组长昨天就跟我说,让我给你找些以前的项目案例,让多学学多参考,结果我给忙忘了。”
一上午,没被安排什么工作,临近中午,跟一组长走的很近的杨序,大摇大摆的抱着一堆资料进来,笑眯眯的放在桌上。
语气是格外关心,好像就那样坐实了王书译是关系户。
只是,杨序好言好语说了两句,离开前又似想起什么,突然转头:“对了书译,你这会没事吧?”
“没什么事。”王书译回答,人却已经似有所感。
“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把茶水间的水换了吧,兼职也不知道去哪了,你以前不是干过,熟门熟路,别耽误大家用。”
杨序指挥的声音不小,周围的人都侧目看着,几个实习生看这前后割裂的态度,有些摸不着头脑,其他人却都是看在眼里。
一组长二组长本来就不对付,如今看杨序的态度,想来是不打算让这个关系顺利的走下去…
“书译,这ppt,我下午见客户要用,你尽量一点前弄出来,我出现场回来再检查一遍。”
“好,杨哥你去吧,我尽量弄出来。”
“弄好看点。”
又是临近中午,几份不属于自己工作到手,午饭也被一杯奶茶取代。
见风使舵顺势而为,也许不需要多大的不满,但只要跟风把杂活推出去,自己就能省去很多时间,大家也乐得那份清闲。
“我真服了他们,我只是个出图的,又不是什么一条龙服务,自己找的施工队把墙砌歪了也找我。
按他们的逻辑,卖卫生纸,还得负责给买家擦屁股喽?那他项目款是不是也应该打给我。”
工作从来不会一帆风顺,王书译在其中,其他人也同样。
大中午的在办公室的设计师不在少数,也有人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语,仍愿意拖着椅子,来王书译这边吐槽。
“我这吃饭呢,你能不能换个比喻。”坐在另一边吃咖喱的人,马上发出谴责。
“抱歉,我不是故意这么应景的。”
“你这话说的,更吃不下去了。”
“那你别吃了,就当陪我一起减肥了。”
“你们是不知道啊,我这半个月瘦了快十斤,只要有点问题,不分半夜早晨的给我打电话,我本来睡眠就不好,电话打完他们没事了,我对着天花板干瞪眼,一宿一宿睡不着,再这样下去我都要废了…”
“书译,你看我这黑眼圈,都快耷拉到脚背了…”
“是有点重。”王书译凑近看了看眼袋和黑眼圈交叠的眼眶,不由出声关心:“你那进行到哪一步了,需要我帮忙么?”
“算了吧,你自己都够累了,那多事都找你,我再欺负你,那我这良心会痛…”
“你有良心么?我这咖喱鸡块才吃两口…”
舍了午饭做好的ppt,准时送到对方手中,得到的却是对方客户有事,暂时取消了见面。
“行,没事,反正之后也用到。”很难猜测对方说的是否真实,但能出口的回答,似乎只有这一个选择。
那边几个实习生看着,不由打量王书译,随着这十来天的相处,他们敌意已经没那么重了,看向王书译的目光更多是不解。
因为除了王书译的学历太差,能进这家公司不合理,其他地方实在不像一个关系户,无论是为人处事,还是这些天的处境…
“快半个月了,看着挺老实的,感觉跟何承也没什么联系了,我看好几次了,见面就打个招呼。”
透过半开百褶窗,能看到又有人往王书译桌上送东西,王书译依旧没有任何反抗,直接点头接下。
“你觉得他们没联系?”
“有吗?”
在尘土飞扬的施工场地待了一上午,紧赶慢赶回来,餐厅营业基本已经进入尾声,服务员都在收拾剩下的饭菜。
有些凉的鸡腿、一夹子凉拌海带丝、两勺烧茄子、还有就剩两块的红枣糕,因为都是剩菜,盛的时候服务员都给多盛了点,但价格还是不到十块钱。
电梯到达设计部的楼层,大家已经进入工作状态,饭菜的味道在午休时算不得什么,但在大家工作时出现,总归会得到异样的眼光。
今天他替杨序守着施工现场,大家也没看见他回来,王书译索性没进设计部,直接去了他跟何承常去的秘密基地。
不过常去,也是之前的事,这次回来王书译中午少有休息的时候,这里几乎没有再来过。
许久没进来,秘密基地的会客室,堆放杂物变得更多,好在仍有能通往室外露台的空隙。
王书译拎着饭盒小心躲避,当推开房门,阳光下,却站着另一个人。
脑海中,似乎出现了闪回现象,烟雾缭绕中,何承指尖夹着烟蒂,就那样回望他,眼神空洞没有情绪,好像没有生命,一潭死水的湖泊。
只是片刻后,王书译就意识到,那并不是什么闪回现象,而是真真实实发生过,大概就是在去年这个时候。
何承看见他,也跟此时一样,泰然自若的掐了烟,又向他走来…
时过境迁,王书译已经能从何承的笑中感受到些许情绪,而那时、此时的笑,都跟平常略有不同。
“承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王书译:承哥,你怎么一笑像哭似的…
何承: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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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