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小哑巴 第4章 不吃饭鱼儿

第二天，小鱼儿并没有去小洋楼玩，因为他昨天拿的零食还没有吃完。

天色彻底黑下去的时候，小鱼儿听到摩托车轰轰的声音，直到是爸爸回来的，赶紧收拾好玩具和零食，照例在屋里假装写作业。

祁永在门口把车停下，还没走进屋子，旁边正蓝色大门里出来一个女人。

“大哥回来了。”是小鱼儿他二婶，端着一盘蒜蓉炒小白菜。

祁永点点头，“家里还没吃饭？”

荷花摇摇头，“哪呀，早吃过了，就剩祁超了。”

祁超是祁永的弟弟，这次去县城给人盖楼祁永也让他去了。

祁永以为她是出来接祁超的，“祁超去送文成了，他今天没骑摩托车。”

荷花走上前，“不是等他，他的饭我早做好了，这是家里种的小白菜，我记得小鱼儿爱吃。不知道是不是太热了，中午拿着他的小碗过来，半碗饭都没吃完，摘完菜我顺手炒了，打算给你们放屋里，巧了碰见你回来。”

祁永推着车走在她后面，他会做活，家里的灶台沿边接了灯，等他靠墙停好摩托车，荷花开了灯，把菜放桌上拿罩子罩上。

“要不我去家把米粥给你们盛两碗过来，也省得做了。”

祁永连忙拒绝，“不了，烧两把火的事儿。”

门口又响起一阵摩托发动机的声音，“祁超回来了，你快回去忙活吧，明天我把盘子刷好让小鱼儿给你送过去。”

荷花唉了一声知道祁超这个哥哥要强，“不用小鱼儿，我自己来拿就行。”

祁永送她出门，然后打水去屋里简单的擦洗几下换了衣裳，想起刚才他跟荷花说话时，西厢窗户里时隐时现的小脑袋影子就觉得好笑。

平常小鱼儿一听见他进院子就立马冲出来看他给他带了什么。

他好热闹，今天听到院子里说话都没有出来，估计做什么亏心事了。

祁永收拾好出来，小鱼儿也从屋里出来，像是刚从作业里抽身的样子。

“今天的作业写完了？”

小鱼儿点点头，跑到祁永旁边，接过水盆，往灶台一侧的水池里倒。

祁永越发确定小鱼儿肯定做什么心虚的事情了。

但他也没问，照常熬汤炒菜，任由小鱼儿在周围晃来晃去自以为帮忙的添乱。

晚饭祁永做了大米粥，一下子煮两顿饭的，明早起来一热，煮到蓬松的大米粥变得软烂，吃起来也另有一番感觉。

荷花端过来的蒜蓉小白菜说是给小鱼儿做的，却也是挺大一盘，但青菜不顶饱，他打算炒个白菜肉片，用了一根小点的青椒提提辣味。

小鱼儿坐在灶台前面，一下一下往里面扔着柴火，祁永一下子没看住他，他扔的柴火太多，把火压死了，用一根棍子在里面搅和，火没烧起来，反而人被飘出来的黑烟呛得咳嗽连连。

小鱼儿声带受损严重，咳嗽的声音比常人更加嘶哑无力，祁永赶忙把他拉到外边，让他深呼吸。等小鱼儿缓过来，不让他进去了，就在外面棚子里坐凳子等着。

祁永自己进去，三两下把火烧起来，熟练的拿着锅铲，没几下就端着菜出来了，米粥也煮好了，小鱼儿从旁边柜子里拿出两个碗，递给放好菜的祁永，祁永盛了粥出来。

“鱼儿，你去看摩托车上装着什么？”

小鱼儿惊喜的跳起来，跑到摩托车旁边。骑摩托车路上太多灰尘，东西挂在车把上容易弄脏，而车座底下他经常放雨衣和几个修车的工具，难免有些味道。于是祁永在车把下面焊了一个小铁兜，用来装他给小鱼儿买的东西。

小鱼儿掀开盖子，是一个烤鸡腿。县城里有一个老头专门买了一个机器卖烤鸡腿，一块钱一个，乡下人买的不多，毕竟谁家都不会只有一个孩子，但祁永也很少给小鱼儿买，他身体不好，上次去医院医生说不用特别忌口了，他才给小鱼儿买了两次，也因此他才敢让小鱼儿中午去祁超家里吃饭。

鸡腿不大，一丁点辣椒都没放，小鱼儿隔着塑料袋撕下来一大块放到祁永碗里，祁永也没拒绝，小鱼儿有些事情上还是挺犟的。

吃完了鸡腿，小鱼儿一下一下戳着粥，偶尔祁永看他了，他才会夹起一根青菜喝一口粥。

祁永没说什么，吃完饭收拾好，走进小鱼儿屋子。

小鱼儿趴在床上翻着他的图画书，祁永坐在桌子前，随手翻看他的暑假作业。

三年级的暑假作业只有语文和数学，小鱼儿的暑假作业上只写了数学，语文就写了两页，他记得上次在家看着他的时候就把数学写完了。

“快开学了，小鱼儿，就剩下半个月了。”祁永说。

小鱼儿看了一眼，跟他打手势。

【知道了，我肯定会写完的。】

祁永看小鱼儿身上的衣服，是他上午给他拿的那一套，现在还干干净净。

祁永掐着他腰让他坐起来，“你今天没出去玩？”

小鱼儿被他弄得有点痒，笑嘻嘻的扭来扭去，一边扭一边点头。

“小博他们又欺负你了？”

小鱼儿摆脱祁永的手，终于不痒了，他摇摇头。

自从上次小胖被他大伯揪着耳朵回家之后，他只远远的见过他们几次，都没有靠近他，小鱼儿觉得他们是害怕自己了。

祁永问他，“你不出去玩？在二婶家也不好好吃饭，怎么了这是？”

小鱼儿扭过头不看他。

祁永把他的头扭过来，本来以为是荷花今天做的饭他不喜欢，但晚上也没吃多少，让祁永有些担心。

祁永抚着他的头说：“作业可以慢慢写，小鱼儿，你得好好吃饭，不然爸爸会担心的。”

小鱼儿撇撇嘴扣着手，片刻下床踢踏着鞋子，把玩具箱拉出来，抱到祁永旁边，祁永一伸手把箱子放到桌上。

祁永知道这是他的宝贝箱，还是他做的，询问一句：“我打开了？”

小鱼儿点头，祁永拿开盖子，箱子里上面一层全是零食，面包，糖，饼干，巧克力，还有一些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剩下包装。准确的说全都是包装袋，有的已经吃完，有的吃了一部分剩下的还塞在里面，无一例外，全都拆开了。

一进屋子里就若隐若现的甜腻味道终于找到了源头。

祁永把东西一个个拿出来，没吃完的放一堆，吃完的放一堆。

“这是谁给你的？”祁永相信小鱼儿不会偷东西，更何况这里很多东西县城都不一定能买到，更何况村里的小卖铺。

小鱼儿比划几下，比划不明白，桌子上有他在学校用来跟人沟通写字的本，他拿过来写在上面。

【南边小洋楼的阿姨】阿姨的姨还多写了一横。

祁永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虽然他不在家，但跟他出去做工的大部分都是祁家村的，中午也会聊些闲话。

“你去找他玩了？”

小鱼儿点点头，他指着自己又捂住耳朵摆手，表示那家有个聋子小孩儿。

祁永当然知道，“你喜欢跟他玩吗？”

小鱼儿揪着眉毛，一脸犹豫，喜欢吗？

不喜欢。他有点凶。

但小鱼儿喜欢他妈妈，说话很温柔，还给她好吃的零食，也不会用奇怪的眼神看他。

小鱼儿这副纠结的模样在祁永看来就是喜欢。

以前他不怎么让小鱼儿出去玩，因为他身体不好，今年他让小鱼儿出去玩了，可能是被关的狠了，给他买了一个小自行车之后，基本每天都不着家。

小时候隔壁祁超的孩子秀兰还会带着他，现在人家马上要上初中，也不怎么带他了，村里人怕小鱼儿在他们家出事，基本不让自家孩子带着小鱼儿进他们家，可能是受了大人的影响，村里的孩子也不喜欢跟他玩，还总是欺负他。

祁永这几天出去干活最怕的就是哪怕回来小鱼儿又伤着了。

他知道那家的孩子是个什么情况，说不定跟小鱼儿还真能玩到一块。

顺便学学手语。

小鱼儿的手语真是一塌糊涂，因为之前一直忙着给小鱼儿看身体，他是在小鱼儿去上学的时候才跟他一起学手语的，学了没多久，小鱼儿说村里的人都看不懂，学校老师也看不懂，同学还欺负他，气呼呼地不学了。

尤其是他认识的字越来越多了，干什么都直接写下来，更不学手语了，如今也只会一些简单的手语。

听皓儿他爸爸说，那一家子倒是都会手语。

祁永把他吃完的零食袋子归拢到一起，“我明天上午送你去他家里玩。”

小鱼儿仰着头问，【你不去干活了？】

“去，下午再去。”

小鱼儿笑着摇他的胳膊，他本来还以为爸爸会说他，不让他拿别人的东西，现在好了，不用怕了，明天去正好，这些东西他都吃过了，知道哪个好吃，可以直接拿好吃的。

祁永事先跟他说好，“但是你要拿着你的作业和手语书去，他们都会手语，你得学学你的手语了。”

小鱼儿有点不开心，眼咕噜一转应下，反正小聋子不跟他玩，学不学也没人知道。

祁永拿着零食袋子要出去扔，小鱼儿拦下，他想留下，这些袋子很好看，东西也好吃，他不想扔掉。

祁永没有随他的意，“袋子上有碎渣，会招蚂蚁，甜的咸的混在一起会臭。”

说完指着那一堆他打开却没有吃完的零食，“这些你现在吃不吃，不吃我得一起扔了，这么多会招老鼠。”

小鱼儿顿时不心疼那些袋子了，开始心疼这些吃的，它们只是没有爸爸手里拿的那些好吃，但跟小卖铺里的比起来，还是好吃很多的。

早知道就不拆开了，不能明天吃吗？他今天吃不下了。

祁永一下就看出他的小心思，“上次你藏了个吃一半的小面包，然后呢，是不是闹肚子拿药了？”

想到那些苦药，小鱼儿只能恋恋不舍的把拿些东西都放到爸爸手上，趁机啃两口觉得还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