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中潮湿,软体爬虫动物到处都是,随着外面电闪雷鸣,将气氛渲染得越加的压抑。
吴玉如被绑着,浑身动弹不了,只有一张嘴能说话。
她开始咒骂。
用尽恶毒的话语,头发披散着,就像是一个疯婆子。
吴玉如心里很是清楚,若是来的是旁人她还有生还的机会,可如今来的是怜月这个女人,自己刺杀她那么多次,必然是死定了,还不如骂个痛快。
“韦怜月,你个贱人除了躺在床上张开腿伺候男人,让他们为你卖命,你还有什么本事?”
“我看着你这张虚假的脸,就反胃,作呕,你怎么不去死!”
“……”
可无论吴玉如怎么骂,她发现怜月始终都淡定地站着,闪电划过天空时照亮了她的脸,能看见她眉眼弯弯,似乎完全都不在意自己粗鲁的谩骂。
她骂了一刻钟,嗓子哑了,觉得很不得劲,才息鼓偃旗,终于问出那一句:“你究竟想怎么样?”
怜月理所当然道:“当然是杀你啊。”
不像是在开玩笑。
吴玉如宣泄了所有的愤怒,死亡的恐惧渐渐袭来,身体开始瑟瑟发抖。
她浑身抖了一会儿,心里的怒意又占据了上风,骂道:“贱人,你会不得好死的!”
怜月低头,轻蔑地笑了:“可是,就算我不得好死,就算我会死得很凄惨,你也看不见了,而我,却能清楚地看着你死得多惨烈。”
吴玉如蠕动着身体,惊恐地看着她:“你想要做什么?”
比起死亡,未知的折磨,更让人觉得恐怖。
她怕被做成人棍。
怜月垂眸,居高临下地看她,遗憾道:“其实我们本无冤无仇,陆询死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互不相犯,多好。”
“可你偏偏要派人刺杀我,似乎就因为我得到了陆询的偏爱。”她很疑惑,“他的后院有那么多的女人,谁没被他独宠过一段时间,为何你就只恨我,而不去恨那个精虫上脑的臭男人?”
吴玉如闻言,气得吐血,恶狠狠喝骂道:“你在假惺惺什么,除了你,他从未宠幸过任何一个女人,你竟然还装成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得了便宜还卖乖,简直不要脸。”
怜月抿嘴,仔细观察对方的表情。
她眼睛恨得都要滴血了,看上去不是在说谎。
守活寡。
难怪会这么的恨。
怜月略过这个话题,转而求证道:“陆询曾跟我说过,你跟弘农杨氏的杨鉴有私情,交往甚密,还有书信往来,所有的证据他都有,你说,你是不是害怕自己与杨鉴的事情败露,被天下人指责你们,才造谣我与顾权有私情啊?”
此言不亚于诛心。
试想一下,自己爱着的男人不仅知道自己与其他男人有私情,却完全不在意,转头就跟自己情敌透露自己私事……
啧啧。
简直就是将她的尊严往地上踩。
吴玉如果然破防:“他竟然知道?他为何不拆穿我?他怎么能跟你说这些?”
“对啊,我也奇怪。”怜月摇头,“他非要跟我说。”
女人声声泣血:“你该死,他也该死,你们都该死,我真后悔那天没直接宰了你!”
怜月闻言,讽刺一笑:“你是不是很恨顾权出现救了我?”
“是又如何?”
“你就没有疑惑过,我作为陆询的爱妾,为何你要杖杀我的时候,他的心腹爱将竟然一个都没有出现来帮我吗?”
“什么意思?”
“也就是陆横那个蠢东西才会听你的话了。”怜月没有正面回答,“如今你都落在了我的手里,竟然还不明白,就算没有顾权,你也杀不了我。”
吴玉如面色蜡黄,眼神恨意冲天:“你以为你是谁!”
怜月歪头,轻蔑一笑:“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谁,反倒是你,吴玉如,你自诩出身高贵,可是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她道:“你看看你的手段,给我传谣言泼脏水毁清白,如此高贵的你竟然只会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很丢人的。可你也不想想,我都已经成为小妾了,我还会在意这些吗?水性杨花又如何,荡.妇羞辱又如何,你的谣言对我没有任何攻击力,甚至为了活着,我可以使用任何的手段,只要达到目的,我也可以放下身段,借助男人手里的权势为我所用。”
吴玉如看着怜月冷漠的脸,浑身开始发抖,忍不住往后挪动。
此时,女郎淡定的抽出匕首,刀刃在她面前比划两下:“不过你要我死,我就很不满意了。”
吴玉如白着脸,眼神极为的惊恐,声音厉喝:“你,你要干什么?”
声音撕裂,带着颤意。
怜月轻嗤:“刚才不是说了,我是来杀你的,现在还能做什么?”
没人不怕死。
吴玉如也怕,刚才情绪一直被怜月牵扯着,怨恨多过害怕,此时怒意消散,只剩下面对死亡的惊惧。
此时看见女郎眼中的杀意,求生的**攀升。
“不不不,你不能杀我!”
她颤声求饶:“你别杀我,我错了,求你了,你别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给你磕头赔罪,只要你别杀我,求你,求你。”
看着吴玉如这副样子,怜月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前头骂得那么欢,还以为会很硬气,没想到最后会求饶服软。
可她从来不是以德报怨之人,她比谁都更会记仇。
怜月笑了一下:“和你废话了那么久,你也该去死了。”
她利落动手。
尖锐的匕首插进了大动脉,血喷涌而出,淋得怜月浑身都是。
吴玉如的眼睛瞪大,怨毒地看着她,还没有咽气,却说不出话来了。
怜月抹掉脸上的血,眼睛里犹如寒潭般冰冷:“我没有虐杀人的嗜好,我杀你,只因你屡次派人刺杀我,自保之举罢了,至于你与杨鉴之事,跟我没关系,我既然不在意自己的贞洁,自然不会在意旁人的贞洁,你们的事情我不会宣扬出去,你安心去吧。”
吴玉如躺在血泊里抽搐,眼睛始终瞪着,没多久就不动了。
在此之前,她从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被她眼中的蝼蚁反杀。
吴玉如死不瞑目。
怜月走出山洞。
外面的雨还在下,没有了刺客的身影。
他们是杀手,银货两讫,已经全部离开了。
怜月静静站了一会儿,心里没有报仇后的痛快,只觉得很没意思。
她跟吴玉如之间的仇怨,说是雌竞倒也没错,毕竟是由男人引起的恩怨,若仔细深究,推着她们走向不死不休结局的,应该说是阶级之间的矛盾更准确些。
身处高位,手握利器,杀性难抑。
至于陆询将宛城送给顾权,或许是他恨杨鉴害死他的长兄陆渝,又知道了吴玉如与对方有私情,不愿城池最后落在仇人手中,才做出的这个决定。
至于让顾权照顾自己,怜月只觉得,不过是顺手推舟。
她从不觉得自己真的有这么大的魅力,能让男人为她做到如此地步。
被栓住的马儿朝着怜月打了个喷嚏,前蹄扒拉着地上湿润的泥土,拉回了她的视线。
女郎身上全是血,走进雨中,把匕首清洗干净,随后解开马绳上马,直接骑马离开是非之地。
她衣裳被雨淋湿,身上也冷,好在如今能自己稍微运转一点内力,感觉还能扛。
到了一条江边,怜月看四处无人,加上又是晚上,于是放心将马栓在一旁,脱了衣裳下水洗洗刷刷。
水刺骨的冷,她牙齿在打颤,哆哆嗦嗦地将身上的血迹洗干净,身子越洗越热。
洗好之后正要上岸,怜月耳朵动了动,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
想到杨鉴可能就在这附近,心中打鼓,默默将脏衣服拿下了水,若是真倒霉和他对上,她可以水遁逃离,不用担心身上不着一缕。
“月夫人。”
很熟悉的声音。
怜月在水下穿衣裳,刚穿到一半,转头便看见岸上站着一人。
对方疑惑的看着她:“这么冷的天,你跑去水里做什么?”
是邵情。
他打着伞,牵着马,腰间佩剑,冷风吹起他的衣裳,就像是在闲庭信步,悠哉得很。
见是熟人,怜月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还很是尴尬。
墨发飘在水面,衣裳半挂在肩膀,露出光洁的右侧肩膀,雨雾朦胧中,似让人看不真切,倩影更似水中芙蓉。
女郎声音急切:“岸上只有你一人,没有其他人了吗?
邵情含笑:“没有其他人。”
她气道:“你转过身去,我,我要穿衣裳。”
邵情这才发现女郎在水下不着一缕,他向来不着调,此时耳朵也红透了,默默地转身去数树上的树枝有多少处分叉。
习武之人的视力本就比常人更好,在漆黑的夜晚也能如白日一样视物,即便是已经背对着怜月,邵情脑海里却忍不住回想着一晃而过的白皙肩膀。
嘶。
龌龊。
他忍不住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怜月见人已经转过身去,歪头瞥了眼,立即上岸,拧干衣裳擦拭身子,从牛皮袋子里拿出干燥的衣裳换上,湿漉漉的头发微微拧干披散着,见浑身妥帖,才松了一口气。
她将衣裳丢进袋子里,走到邵情身侧,假装好奇的询问:“邵国师,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你不应该是去帮顾侯攻打襄城了吗?”
邵情见她身上已经穿好了衣裳,将伞往她头顶偏了过去,清了清嗓子:“月夫人,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不在汝阳好好待着,怎么会出现在荒无人烟的山林。”
怜月谎话随口就来:“还能是因为什么,那吴玉如压根不肯放过我,襄城都被攻破了,她落荒而逃的途中,不忘买凶杀人。原本我是在街上买东西,就被人蒙头带出了城,来到了荒无人烟的山林中。在刺客要将我交给吴玉如的时候,两方因为钱财问题谈不拢,直接打了起来的,我才能趁机偷了匹马跑路。”
有理有据,有头有尾。
看起来不像是假话。
邵情将伞递给她拿着,握住她细细的手腕,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并无大碍,没有深究她话语中的真真假假。
他说:“身体没问题。”
怜月见他没有继续追问,心中松了一口气。
邵情又道:“外面不安全,杨鉴就在这附近,正到处找人,你先跟我回营中,明日我再给他们传信,送你回汝阳。”
军营驻扎的位置离她不足二里,他是想猎些野味才到了这里。
没想到就是这么巧,竟找到了这个危险的女人。
回去之后,邵情将自己帐篷和被褥让给怜月休息,自己则去和士兵们挤一晚上。
怜月身体本就累了,刚盖上温暖的被褥,脑子就沉沉睡去。
她梦到了陆询。
其实陆询长得很不错,他将她掳走的时候,大概是二十九岁,比起顾权和袁景两人来说,少了点恣意风流,多了些成熟男子的稳重。
陆询将她抱到床上,粗糙温热的手揉着她的腰窝,好声好气的诱哄道:“放心好了,我后院这么多侍妾,在房事上很有经验的,小月,放轻松,不会弄伤你的。”
怜月信了。
可那一晚他就是个畜生,行事完全没有章法。
怜月翻个了身,被褥蒙住脸,小声骂道:“狗男人,快三十岁的老处男,屁的经验丰富!”
骗惨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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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