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伴，伴侣 第2章 相遇（下）

真正的进展出现在某一天无心的日常分享时，以一束花为契机，我们聊了很多，从兴趣爱好到对生活的热爱，从人生观到哲学观，那一瞬间，我们才突然发现对方是有多契合自己的心，用苍术的话说“感觉灵魂在为你颤抖”。我吐露了很多“秘密”，从来没对人说过的，从来没想到会有人想法一样的秘密，那样的惊喜，像是把自己的灵魂轻轻捧出，忐忑的交到她手中，这掌中腼腆的小人，悄悄凑在她耳边说了些自创的语言，却没想到她眨了眨藏满笑意的眼睛，用着同样的语言回复我。那天晚上，我们从晚上六点一直聊到凌晨一点，最后恋恋不舍地连麦睡了觉。

（在这里贴一句她后来写给我的情话:我童年时心里吟唱的诗行，我少年时蜷缩着看到的每一寸难能可贵，所有无法宣之于口的，所有珍藏的美好的，我都想将它们折成小星星，装在罐子里送给你。）

在这之后，我们对彼此的了解更进一步，也都更愿意向对方袒露心扉，那些从未向人提起过的想法，有她赏识，那些多少有点孤芳自赏的爱好，有她鼓掌。文人多少都是有点傲气的，我们虽不算什么正牌“文人”，却也都会偶尔写些小诗自娱，不会轻易给人看，也不会给谁捧臭脚，但与她交谈的时候，我们谈天说地，谈古论今，时时有惊艳的见解，我们交流诗作，互相激励共同进步。

那段时间，我们沉浸在觅得知音时的兴奋，没有过多试探，也没有太多出格举动。按她的话说，即使没有在一起，现在的关系也很像高山流水了，即使维持这样的关系，也很好。是啊，这样已经很好了，可不知不觉间，已有山桃花苞悄悄冒头，露出点点粉红，静待花开了。但当兴奋退潮，原先被淹没忽视的问题又突兀地躺在海边:“那我可以吗？”我依赖她，我欣赏她，她似乎也是千载难逢的优质伴侣，可就是面对这样美好的人，我更不敢莽撞了，也更害怕幻灭了，只得谨慎地确定着自己的感情。我的灵魂烦躁的蹲坐在海边，想要等来我的心，想要得到她的答案，好给对岸的苍术回信。我必须严肃对待这份感情，不能有丝毫模糊，也不能有丝毫侥幸，为我，也为她。

这样纠结着，拉扯着，各自烦躁着，终于有一天，她想要结束目前的这段关系了，进或退，只能是单选题。她对我说:“我喜欢你。拒绝吧，拒绝完了就是朋友了，免得你常常不自在。”屏幕另一边的我陷入了沉默，实在不知如何给出答案，只得吐露我的烦恼，“我很想去大胆喜欢姐姐，但是我真的不敢，需要一直封闭自己，扼杀每一次心动”这段在今天看来颇有渣女味道的话，却给那时的苍术带来了稍许安慰。既然坦白了，双方也便没有顾虑的吐露出自己的想法，最后，我提议先见一面，也当一起旅游。当时的我只是想要尽力寻找解决办法，却不知竟然无意间解了死局。苍术后来对我说，她实在无法维持这样的暧昧关系，那天本想做个了断，彻底远离我，我若拒绝，顺理成章，我若答应，凭她的骄傲也不会接受与我在一起，可谁知我没有按她内心彩排好的步骤来，才给了这段关系一个继续发展的可能。

后面的几天，因为两人的重点全放在了即将到来的旅程上，平日里准备行李，规划行程，偶尔也办一场小小的沙龙，一起头脑风暴。虽然也有拉扯与试探，却没有太多的摇摆。也许，在无人注意的墙角，已有春色偷偷开放。

（这期间有过两次深入交流，现附上其中一次双方的书信节选。

我:我们会是什么关系，明天将变成什么样，这两天我也不怎么去在意了，明天的答案，今天想再多也无济于事，今天只要知道，和姐姐聊天很开心，有姐姐的陪伴也很安心，这样就好。即使最后真的会是我预想中最坏的结果，只要想想，今天我曾有你的陪伴，我可以很放心的捧出自己的灵魂也不必担心你欣赏不了，那就够了。人生本就是一趟列车，人来人往不可避免，邂逅和失去，是只能去接受的天命啊，至少，在某一段旅程，两个孤独的灵魂曾相遇，而她的目光曾点亮了沿路的风景，赋予这段旅程不同寻常的意义，也就足够了吧，不需要奢求太多了。短短十八年的人生路，就体验了一把传说中的高山流水，即便日后为之断弦，也会是一生难忘的美好邂逅。想明白了这些，我也就不再纠结结果了，因缘际会，随心而动，既然叶落何方不由己，何不享受这种感觉？

苍术:和你交流的时候，心里当真是十万分熨帖的，一方面因为同好者难寻，一方面由于自我封闭，已经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没有享受过这样的谈天了，往往是我做功课先然后聊对方感兴趣的话题。因为这种种，导致我在相处时会很迷茫以至于让你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这实在是令我懊恼不已，你的话给了我很多启发吧，比如凡事不一定要讲求结局。梅子黄时雨也是个词牌名呢，我喜欢这一段:“流水孤村，爱尘事顿消，来访深隐。向醉里谁扶，满身花影。”我在孤村伴流水，不问是非。日夜鸣琴觅知音，有客扣柴扉。喜不自胜千杯举，其乐陶陶。流水还向春深去，满身花影也无妨。这样代入，你看可妥帖？）

很快，到了3月1日，我们见面了。